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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子建:“候鳥的勇敢”是為了愛

【來源:書情參考】

在中國文壇耀眼的星河裡,作家遲子建是為數不多的女性作家。在這個隊伍中女性作家屈指可數。她是寫東北地域的名家,又和我是老鄉,因此我十分關注其文學成就。

遲子建

遲子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現擔任黑龍江省作家協會主席。作品獲“魯迅文學獎”“冰心散文獎”“茅盾文學獎”等文學獎,部分作品在英、法、日、意等國出版。

2018-2《收獲》

遲子建中篇《候鳥的勇敢》

2018年《收獲》雜誌第2期開篇就是遲子建的中篇小說《候鳥的勇敢》。這篇小說還在最近公布的2018收獲排行榜中,獲得中篇榜第一。

早來的春風最想征服的,不是北方大地還未綠的樹,而是冰河。那是一條條被冰雪封了一冬的河流的嘴,是它最想親吻的,但要想讓它們吐出愛的心語,談何容易。

像以往的小說一樣,遲子建又要把我們帶到東北的黑土地,也是她的心靈家鄉,講述那裡的山川草物,講述人與候鳥的故事。

春天來了,候鳥北回。金甕河候鳥保護站要開始工作了,站長周鐵牙憋著一冬天的發財夢要付諸實施了。要貪汙保護站的經費,就得溜須有權的人,他瞞著憨呆的張黑臉乾著殘害候鳥的事。

他抓了兩對野鴨,一對給了林業局局長的父親邱老——瓦城人群裡的“候鳥”,冬天去海南,初夏剛飛回瓦城想著吃野味的有錢、有權人;還有一隻送給自己的姐姐,她的女兒是林業局主管自己的常務副局長;剩下的一只賣給了當地酒樓老闆莊如來。

沒想到回瓦城路過檢查站,遇到新上任的檢查員,多虧心懷私利的老葛為了要挾周鐵牙給即將大學畢業的女兒找工作,故意放了他一馬,讓周鐵牙的私欲如願了。

作家接著筆頭一轉,瓦城發生了疑似感染禽流感,感染者就是邱老,另一位是莊如來,追其根源是吃了周鐵牙的野鴨子。候鳥保護站被封閉。當時,保護站除了站長周鐵牙、張黑臉之外,還有58歲來此遊玩、想嘗鮮野味的營林局長蔣進發。

最後醫院裡查明,莊如來死於腦乾大面積出血,邱老死於重度肺炎並發多髒器衰竭,和野鴨沒有關係,警報解除了。

小說中通過這些描寫,對現實社會中破壞環境者的黑暗、無恥進行了無情的揭露、批判。按常理一篇小說到這裡差不多就結束了,但小說中的第二條線——娘娘廟松雪庵已經展開。

娘娘廟主持慧雪師太是在五台山削發為尼的。雲果司機的說法比較多,因為她有一口河南口音,一旦有香客問她的來處,她一挑眉毛說:“出家人只有去處,哪有來路。”香客們說她修行不深,因為她總是找理由往一心作候鳥研究的年輕人石秉德那裡去,最後的雲遊據說也和石秉德有關係。

筆鋒再轉,看作家筆下的自然界。

候鳥之所以年年春天來這裡,是因為金甕河的河水清澈,魚、蝦多,水草豐盛。自然界和人群一樣,蛇吃鳥、鳥吃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白鸛、野鴨、啄木鳥,特別是烏鴉分食大魚的一段描寫“立了功的烏鴉先吃,其後是幫忙拽釣竿的,待魚所剩無幾時,那隻袖手旁觀的烏鴉,才得以享用殘羹”,這裡自然界生態的和諧之美像一幅畫卷,儘管美得有些殘酷。

我們眼前一亮的是那三對東方白鸛,特別是張黑臉沒有發現窩的第三對白鸛,竟然把家安在松雪庵的三聖殿上,雲果司機還看見它叼著一隻老鼠回窩。張黑臉說白鸛是神鳥,菩薩喜歡它們才會招來它們安家,也是三聖殿的造化。

白鸛為大型鳥類,體長90至115厘米,羽毛主要為白色,翅膀處具黑羽,主要棲息於沼澤地帶,特別是有稀疏樹木生長的河流、湖泊。

然而,就是這三聖殿的白鸛神鳥被偷獵者的超強力粘鳥膠縛在樹杈上折了一條腿,被張黑臉發現,放在候鳥保護站養傷。雌鳥在深秋南飛的時候先是帶走了三個幼鳥,然後為了愛情又北返,在暴風雪的前夜帶著受傷初愈的雄鳥一起南飛,但第二天它們的屍體被進山撿燒柴的張黑臉和德秀司機看到。雌雄白鸛夫妻翅膀貼著翅膀,好像在雪中相擁甜睡……

遲子建小說《候鳥的勇敢》中最主要的筆墨是對張黑臉和德秀司機愛情的描寫。張黑臉有點憨呆,但是他身上有一股孩子般對大自然、特別是對鳥類的愛,話語也有孩子般的純真、善良,而且還執著地追求德秀司機。德秀司機一生有過三個男人,感情非常不幸,唯一的女兒也因故離開了她。她就這樣歷盡感情磨難,懷著對紅塵世界的心灰意冷來到了娘娘廟。在這裡,她遇到了張黑臉,由於張黑臉的關心照顧對他產生了愛情。

張黑臉決定要德秀還俗,娶她為妻。可女兒張闊卻想著父親的房子出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但是,張黑臉和德秀司機的愛是那麽純真、炙熱。暴雪過後,他們遇到了相愛白鸛夫妻的屍體,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掩埋。

在這裡,作家好像預示著什麽,就像小說結尾說的,“他們很想找點光亮,做方向的參照物,可是天陰著,望不見北斗;更沒有哪一處人間燈火,可做他們的路標。”

遲子建在後記《漸行漸近的夕陽》一文中寫道:我愛人去世的前一年夏天,有天傍晚,也是夕陽時分,我和愛人河岸散步,茂密的草叢中飛出一隻大鳥,拔地而起,飛向西方。

遲子建至今著有長篇小說《偽滿洲國》《越過雲層的晴朗》《群山之巔》等近百部文學作品,是當代中國文壇最具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

2016年曾讀過她的中篇小說《空色林澡屋》,十分喜愛,小說中的皂娘像“聖母”一樣,用慈愛的目光、溫馨的手為我們的精神洗澡,我寫下了讀後感《社會永遠需要“空色林澡屋”》。這回她又為我們奉獻什麽?

當我們面對邱老、莊如來、周鐵牙、老葛等這些汙濁、陰暗的人,對大自然殘暴、毀滅生靈、恣意破壞,就像會慧雪師太說的那句話:“就是所有的問題,在時間面前都不是問題。”人心應當向善,像石秉德那樣,以自己一技之長為候鳥、為社會療傷,回報大自然的給予。

小說精心刻畫了主人公張黑臉和德秀司機。張黑臉用一顆童心守護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金甕河候鳥,一心一意乾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因為他發自內心地愛這個世界。德秀司機一生坎坷,“悲苦是蜜,全憑心釀”,作者讓她遇到心地善良的張黑臉,內心萌動出愛情的火花……

作者為這對有情人傾注了自己藏於內心的深深情感,寄情於山川、綠草、蝴蝶,特別是那對人間仙鳥——東方白鸛,把張黑臉與德秀司機的愛情恣意宣泄、有意拉長,這九萬多字也成了作家遲子建至今最長的中篇小說。其實完全可以將其看作是一個小長篇,讀過幾遍後,我是這麽認為的。

遲子建說:“因為有了寒冷,有了對寒冷盡頭的溫暖的永恆的渴望,有了對鹽那如同情人般的纏綿和依戀,我想北方人的淚水會比南方人的淚水更鹹。”

作者在告訴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候鳥和人類的生存息息相關,生死相依,一定要善待候鳥,與大自然和諧相處,這裡是我們生存的家園。

蕭紅說:“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拯救世界,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條件創造未來,但是為苦難的世界擔當心不在焉的痛苦,卻應該是一個作家的精神追求。我寫苦難,就是因為希望苦難的現實能夠改變。雖然我還沒找到改變的路線。”

作者仿佛在說,人們在情感上要像善良的張黑臉、德秀司機,歷盡世間渾濁、磨難後,做勇敢的候鳥,去追求人世間最純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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