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到底有沒有貶低大將軍衛青？

有人說，司馬遷黑衛青，尤其將《史記》中的李廣列傳與衛青列傳對比而觀，認為司馬遷把衛青寫的“不值一錢”。那麽，司馬遷真的黑衛青了嗎？

先來看看司馬遷給衛青立傳的原因，“直曲塞，廣河南，破祁連，通西國，靡北胡”，故而為之立傳。在《外戚世家》裡，司馬遷又說外戚衛氏一族“以軍功起家，五人為侯”。就憑這兩句話，誰敢說司馬遷貶低衛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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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有人說，司馬遷在《佞幸列傳》裡提到了衛青，由此認為司馬遷黑衛青，如果認真讀了《史記》，就會明白這無疑是斷章取義。

在《佞幸列傳》裡，司馬遷寫了漢武帝時期的以諂媚而得寵的兩大佞臣——韓嫣和李延年。司馬遷還說佞幸之人多出自外戚之家，但他特意指出“衛青、霍去病亦以外戚貴幸，然頗用材能自進”，即衛青、霍去病雖然也以外戚身份而尊貴，但他們卻依靠自身才能奮進。但凡懂點語言常識的人都明白，這句話的重點在後半句，司馬遷意在說明兩人不在佞幸之列。

至於那前半句話，司馬遷也是據實而載。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當時衛青不過十幾歲，還沒有任何戰功，就因姐姐衛子夫懷孕而被漢武帝任命為建章監和侍中，跟隨漢武帝左右，能夠參與朝政。霍去病十八歲時，在沒有任何戰功的前提下，因皇后衛子夫是他姨媽、大將軍衛青是他舅舅的關係，被任命為侍中。他二人的赫赫戰功，是後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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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人認為司馬遷對衛青的戰鬥描寫和生平事跡陳述太過簡單。這是對照《李將軍（李廣）列傳》來看的，司馬遷單獨給李廣立傳，多細節描寫，生動傳奇，並給李廣予高度評價。這可能與司馬遷與李廣的私交有關，也可能與司馬遷對“李廣難封”和李廣之死的同情有關。但司馬遷讚美李廣並等於貶低衛青，相反，司馬遷對衛青的描寫，用詞雖然樸實無華，但他詳實地記載了衛青的每一次戰功數據，而且通篇以“大將軍”代稱衛青，在淮南王列傳裡還提到淮南王劉安想反不敢反，就是因為衛青。後人之所以了解到衛青的赫赫戰功，不正是憑著“最大將軍（衛）青，凡七出擊匈奴，斬捕首虜五萬餘級”這些一目了然的數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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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說司馬遷對衛青品行的記載，也沒有所謂的貶低。在衛青列傳裡，或者其他人的傳記裡，衛青都是一個號令嚴明、身先士卒、敬重賢才的人。衛青多次向漢武帝推薦過主父偃；漢武帝讓群臣都對衛青行跪拜禮，但大臣汲黯卻隻行揖禮，衛青不但不怪罪，反而更加尊重汲黯。司馬遷說衛青“為人仁善退讓，以和柔自媚於上，然天下未有稱也”，前半句不難理解，說衛青仁慈善良謙虛退讓，而“和柔自媚於上，然天下未有稱也”，事實上並不是在損衛青，而是說衛青在漢武帝面前，也是寬和、柔順的性子，逆來順受，從不居功自傲。可為啥衛青性情這麽好，天下人卻不稱讚呢？司馬遷在衛青列傳的最後給出了答案。

司馬遷的朋友蘇建曾經勸告衛青，說大將軍您位極人臣，可天下的賢士大夫卻不稱讚您，是因為您沒效仿古代那些名將招賢納士。但衛青謝絕了，衛青說：“魏其候竇嬰（竇太后外戚）、武安侯田蚡（漢武帝舅舅）廣交賓客，皇帝都氣得咬牙切齒。結交士大夫、廣招賢才、罷黜無能者，都是皇帝的權柄。做大臣的就要奉法遵職，何必參與招賢納士的事？”衛青恪守為臣本分，從不供養士大夫，因此才有了天下士大夫不稱讚他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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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史記》中所有與衛青有關的記載，司馬遷都是據實而言，雖然沒有太多溢美之詞，但也絕沒有刻意貶低衛青。至於《史記索隱》述讚說的“青本奴虜，忽升戎行。姊配皇極，身尚平陽。寵榮斯僭，取亂彝章。嫖姚繼踵，再靜邊方”，對衛青帶有濃重貶損色彩的評價，是唐朝人司馬貞所說，並非出自司馬遷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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