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

　　一首情歌後濕潤的歲月，我捧著你的臉，我們彼此靠近，像槐花樹鋪開的疼痛。樹下的鳥兒有了來之不易的安慰，這是鐐銬對自由的鞭笞。我沒有錚錚鐵骨可以憑借，無數的燈火耗盡我的年華。給我一些擦得鋥亮的歲月吧！

　　騎上你的馬匹，衝破黑夜。歲月裡靜靜駛過馬車，無聲驕傲。孩子的哭泣聲驚醒月亮，我的小床又攢下一地月光。古老的村莊來自棉花裡，彈著，唱著，跳著，你的笑容飛過高粱地。沙沙的風聲滌蕩歲月，任由老人們手中的繡花針，生根發芽。

　　歲月空蕩，悲痛是沙啞的喉嚨，拖著名利以及悲歡，而後將死時，寫下詩歌和眼淚。名字、銀行卡、女人從眼睛裡一一落下，是死亡，是打開棺材時靈魂去了遠方。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方向——天堂，遙遠的星星所荒蕪的世界。

　　我們不哭泣，烏雲下的王冠無需燦爛。何必背叛，歲月的釘子鑿不出你我的目光。遠處，行李上是沙漠，腳印裡是萬裡長城。而我，望著三棵櫻桃樹，沒有一根枝丫伸向天空。

　　回到土地裡，與歲月對飲一杯月光。你伸出手，我伸出手，一個手心裡種下蕃薯，一個手心裡埋下病死的老山羊。歲月從我的身體裡開始收割秋天。秋天都被桂花落盡，空無的雪花，融化……

　　當我路過一個不為人知的冬天，一塊石頭冒著一千度的熱情迎接我，我沒有酒，我酒杯裡的女人也早已嫁為人妻。我的紅蓋頭掛在樹梢，石頭它說它要為我開花，從今天的枝頭到明天的枝頭，開得到處都是。

　　我不會看見，我的眼睛在太平洋被漁夫打撈出來。我沒有睜開眼，我的耳朵裡住滿海鷗。椰子樹在海風中送走驕傲的歲月，長長的鳴笛聲圍著洶湧的波濤，一一告別。

　　歲月在影子裡徘徊，從我的過去到你的過去，總有一個人還愛著我們。我沒有麥田，走散的老牛睡在夢裡港灣。我跟在歲月後面點燃炊煙，秧苗空出一個季節來供我思念。我的心裡一片空白，我的生命離西藏還有一萬年。

　　沙灘畫下你我的臉龐，像是一段措手不及的時光。我不懷念，歲月它是黑暗中的獵人，槍聲穿過胸膛和記憶。這裡沒有死亡，你聽，青蛙在水田裡談笑，蜻蜓叼著我的骨頭飛得越來越高。做我的朋友吧！

　　我們重新出發。

　　2019。2。12於內江，竹鴻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