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絆裡，那隻無法飛翔的蝴蝶——木蝴蝶

房東的院子裡有兩棵樹，一株是櫻桃，一株是木蝴蝶。在院子的東南角，還有一間窄小的房子，裡面居住的是房東的嶽父。

在銀灰色的早晨，我喜歡站在窗前，越過屋頂看遠處的天空，最後落到院子的樹上，櫻桃樹有一群棲息的鳥兒，在晨光裡歡叫著飛出去，一轉眼便飛得無影無蹤。有幾隻落到老人賣水果的架子車上，車上裝載著老人早已從遠處的菜市場批發回來的鮮亮誘人的水果。老人先是在家做早餐，然後一整天會在鬧市沿街兜售水果。

房東向我解釋過，嶽父是一位退休的鄉村教師，因為嶽母病逝得早，嶽父就一直單身帶著女兒生活，幾年前退休後才在已婚的女兒女婿多次請求下搬來和他們同住，但無論如何不願意住在樓上的房子裡，也不願意和他們吃住在一起，而是堅持沿街賣水果打發時間，不答應就不過來，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想，這個明明即使不依靠孩子也衣食無憂的老人，卻還要為生計奔忙著，一定是一個內心倔強的怪老頭。

常年累月，我已經習慣於他們一家人的生活。老人拉車走後，我會繼續在院內溜達一時。看櫻桃樹自春天開始就忙著開花結果，直到夏天櫻桃熟了之後就寂然停止。然後木蝴蝶接著開放。

夕陽裡，我常坐在窗前，此時木蝴蝶紅艷艷的花兒沐浴著霞光，如一把燃燒的火炬，晚風裡輕輕搖曳，像在花叢裡起舞的蝴蝶，不亞於櫻桃樹的絢爛，一種美在小院裡散開，使人心底掠過一絲絲的溫暖和幸福。

老人也常在我下班這個時候回來，坐在樹下慢悠悠地喝茶。女兒下班的時候進家就會看到他：「爸，我回來了。」他站起身進屋把一個裝滿水果的袋子遞給她。女兒拎著袋子上樓後，他開始在樹下洗菜做飯。袋子中那些水果都是時鮮水果，我猜測過是不是女兒喜歡吃什麼做父親的才賣什麼的呢？

我深深地羨慕起我看到的這棵樹下的親情，這樣平和寧靜的生活，相守相望又不相依，覺得這個有鳥叫、花香、果鮮的小院子就是一個菩提世界。

老人偶爾也會把一些水果送給我，在我晚上回家遲了的時候，他會過來給我開院子的門，並問我：「孩子！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隻這一聲稱呼，我就對他有了慈父般的感覺，他給的東西，我都照單全收。

秋風慢慢剝去滿樹繁茂的葉子，只有光禿禿的枝條掛著像劍一樣的莢果，因為堅硬，彷彿秋風也無可奈何，但在午後莢果會被太陽曬得怦然炸開，幾片木蝴蝶從樹上會飄然而下，那些白色略帶淺黃的蝶形薄片，泛著絹絲樣的光澤，明晰的放射狀紋理，猶如蝴蝶翅膀般真實，讓人們驚嘆於這個世界的奇妙。

我因職業原因罹患慢性咽炎多年，便常常檢拾那些木蝴蝶，留作咽痛時泡茶之用。書上說這個木蝴蝶主利咽喉，消散風熱，本身就是一味通達肝、肺、胃的良藥，中醫常用給有失音的病人「開音」，而且描述其秉性和平，不論補劑攻劑，俱可取用而萬無一弊。所以，我的書屋裡收留了不少的木蝴蝶。

老人在院中的晾衣架上曬著被褥，我轉過去的時候看到後面的椅子上還有一個打開的古典式的紅木小箱子，便忍不住瞧了過去，原來裡面是一堆嬰兒的花帽兒、虎頭鞋等各種服飾，還有著臍帶痕跡的肚兜兜。不同凡響的，箱角的一塊紅布上還擺放一顆兒童的奶牙。

老人聽到聲音走出來，看到我驚詫的眼神時，略顯靦腆地笑了笑：「這是我家丫頭小時候的東西，」他寶貝似地看過來，聲音那麼沉緩：「將近40年了，不捨得丟棄。為防止霉變蟲蛀，我每年要拿出來晾曬晾曬。」

我將潮濕的眼睛抬起來，看到秋日長空下風中緩緩飄落的木蝴蝶，默然明白是什麼讓一些蝴蝶無法飛翔，是那些夕陽裡等待的水果，是這些繈褓裡嬰孩的服飾，更是我們生命裡的牽絆，讓這些蝴蝶不再飛翔。

中藥袋一：木蝴蝶直解

為紫葳科植物木蝴蝶Oroxylum indicum （L.） Vent．的乾燥成熟種子。又名為千張紙，玉蝴蝶，雲故紙。秋、冬二季採收成熟果實，曝曬至果實開裂，取出種子，曬乾。生用。

【性能】苦、甘，涼。歸肺、肝、胃經。

【功效】清肺利咽，疏肝和胃。

【應用】喉痹音啞，肺熱咳嗽。肝胃氣痛。

【用法用量】煎服，1.5～3g。

中藥處方一：木蝴蝶單驗方選

1.聲帶炎：木蝴蝶12克，冰糖適量。製法：先把木蝴蝶及冰糖放煲內，加入2.5碗水浸15分鐘。文火煎至大半碗，倒出溫服，連服數天。

（黃卓雄編著.鼻喉肺病食療.福建科學技術出版社，2002.10.）

2. 急、慢性咽炎及音啞：木蝴蝶5～1 0克，冰糖適量。將木蝴蝶剪碎，放杯中，沸水；中泡，茶飲。清熱，潤肺，利咽。

（葛聞華主編.清咽利喉藥茶.青島出版社，2007.10.）

3.食管反流火熱灼痛：取木蝴蝶1 0克、金銀花1 5克、甘草5克，煎水代茶飲，連服5～7天為一療程。

（胡麗娟著.很老很老的老偏方-腸胃老毛病一掃光.廣東科技出版社，20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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