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基因編輯能預防愛滋病，預防得了人渣嗎？

文 | 鋤禾君的大筆桿

就算基因編輯能預防愛滋病，預防得了人渣嗎？

對人類而言，如果能想到一種辦法克服死亡的恐懼，那無疑絕好的一件事情。像克服死亡，就得拿愛滋病、癌症這樣的「不治之症」入手。誰能解決這些問題，誰也將擁有巨大的財富。

就在世界愛滋病日到來前夕，兩則新聞刷爆了的朋友圈。一個是新浪微博上一網名為「動物無常」的愛滋病患者炫耀自己成功利用性途徑將愛滋病傳染給一名大二女孩；另一個則是南方某大學學者賀建奎宣稱基因編輯技術用於愛滋病預防領域實現歷史性突破——通過製造基因突變關閉HIV 病毒感染大門，使嬰兒獲得預防愛滋病的能力。

雖然我們不知道賀教授的研究究竟是否符合科學倫理規範與程式，能不能消滅愛滋病。但可以確定的是——愛滋病很遠，人渣卻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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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版的惡靈古堡

對很多人來說，日本Capcom開發的系列恐怖遊戲《惡靈古堡》並不陌生。這款遊戲之所以能夠暢銷多年並被拍成了系列電影，關鍵在於其營造出一個非常真實的場景：

當一個人感染了病毒，就會變成殭屍，然後瘋狂地撕咬著自己的健康同類。病毒靠血液傳播，直至所有人都變成殭屍。

▲ 惡靈古堡影片中，感染病毒而殭屍成為主角的靶子

我們對於愛滋病的恐懼，其實和惡靈古堡裡的T病毒多少有些類似。

別看惡靈古堡裡T病毒的研製似乎要讓umbrella公司花費重金，其實病毒這種生物是非常簡單高效的。

就拿愛滋病毒來說，它的相貌醜陋，但構成卻並不複雜，主要是核糖核酸（RNA）基因組，以及一大堆各種酶（實質為蛋白質）構成。本堂了解了一下，目前流傳最廣的愛滋病毒，主要分為M、N、O、P，4種病株類型，均來自非洲喀麥隆的黑猩猩及大猩猩。

面對病毒，人類其實早有招數，最常見的就是疫苗。疫苗免疫的基本原理是向人體注入病毒的屍體，也就是失去繁殖能力的病毒。讓免疫系統記住這些壞傢夥長什麼樣子，以便下次再看見這張臉時就胖揍一頓、滅之而後快。

不過，愛滋病病毒之所以厲害，恰恰在於其結構簡單，RNA及表面蛋白變化無常，導致傳統的疫苗免疫難以奏效。同時，愛滋病毒又專門攻擊人體免疫系統的「王牌軍」——CD4T淋巴細胞。在愛滋病毒的大量攻擊下，人體免疫會崩潰，到時隨便一個病毒界的小弟都可能置人於死地。

如果單純從預防愛滋病這件事本身，我國衛生部門其實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宣傳啦、科普啦、高危人群監測啦等等，但實際上愛滋病防控的結果並不能令人滿意。

近些年來，愛滋病在中國的擴散形勢不容樂觀。截至2018年6月30日，我國共發現820756名愛滋病病毒攜帶者和愛滋病人(HIV/AIDS)，與2017年同期相比增長了14%。僅今年第二季度，我國新發現愛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愛滋病人40104例。

其中，性傳播佔93.1%，在這之中，異性性傳播、同性性傳播分別為27968例和9394例。青年學生人群感染愛滋病例讓大眾擔憂。2011年至2015年間，新增病例每年增長35%，2016年和2017年的上升幅度有所減緩,但每年青年學生仍然有3000多例新發病例。

▲ 這樣的人渣，不配享受愛滋病人應有的社會關愛

微博上那個自稱靠性途徑給年輕姑娘傳播愛滋病的人渣之所以引起了滔天憤怒，是因為社會道德要求我們不能給愛滋病人腦門上貼標籤。然而，一些人無知、無畏、有意或無意的性行為，則讓愛滋病頻頻攻城略地，製造人間悲劇，成為了一場不得不重視的現實版「惡靈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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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受質疑的「歷史性突破」

科學家裡，直男最多。為啥呢？因為他們總想著從根子上解決問題，所以個個都是狠角色。

狠角色想出來的一定都是狠招。比如，哪個零件不好使？乾脆別用藥治了，通過器官移植搞一個新的吧。體內長了個腫瘤君？你若看它不爽，也別商量了，直接切了吧。受到細菌或病毒入侵？來來來，分析一下它的弱點，開發一種抗生素或抗病毒藥物，直接注入人體滅了它。

▲ 備受關注的南方某高校賀建奎副教授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時候葉總還是出現。就像前文說的，愛滋病毒的狡猾多變、潛伏期長，就讓不少科學界的狠角色狠不起來。

賀建奎副教授似乎是不信邪的一個。他想採取的技術路徑是基因免疫。也就是說，既然在愛滋病毒本身上找不到破綻，從普通免疫程式上找不到空間，就從人體基因上做文章。

根據媒體報導，賀教授採取的技術路徑是通過「基因編輯」修改人體中的CCR5 基因，因為這個CCR5 基因是愛滋病毒入侵機體細胞的主要輔助受體之一。相關資料顯示，擁有這種突變的人，能夠關閉致病力最強的HIV 病毒感染大門，使病毒無法入侵人體細胞，即能天然免疫HIV 病毒。

具體來看，基因編輯手術比起常規試管嬰兒多一個步驟，即在受精卵時期，把Cas9 蛋白和特定的引導序列，用5微米、約頭髮二十分之一細的針注射到還處於單細胞的受精卵裡。

賀教授採用「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這種技術能夠精確定位並修改基因，也被稱為「基因手術刀」。這種技術倒是挺成熟的，此前紅極一時的河北科技大學韓春雨論文中所述的NgAgo技術，則是不同於CAS技術的另一條路徑。

不過，這個成果一宣布，各種質疑之聲也紛至遝來。就在成果發布的當天傍晚，清華大學、北京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斯坦福大學、重慶醫科大學等數十家科研部門發出了聯合聲明，譴責賀教授的科研型為，並用「瘋狂」來形容。

綜合各方反對意見，本堂歸納起來，主要是四點：

第一，確定敲除的基因是否管用。變化多端的愛滋病是否可以通過其他基因形成的蛋白質繼續侵入人體？

第二，為了預防愛滋病在胚胎階段敲除CCR5是否有副作用？有學者直接指出CCR5對人體免疫細胞十分重要，CCR5缺陷會致其他病毒的易感甚至腫瘤的發生。

第三，如何證明敲除CCR5基因的基因編輯技術100%精準有效？基因編輯脫靶導致誤傷其他基因怎辦？

第四，如何驗證敲除CCR5基因的這次試驗可以預防愛滋病？讓這兩個孩子長大之後去接種愛滋病毒嗎？或者和新浪微博上那個渣男發生性關係？

伽利略用望遠鏡看太陽差點照瞎了眼、李時珍親自嘗試各種草藥差點要了命，布魯諾為了堅持「日心說」被宗教法庭活活燒死……科學的進步從來都是需要偉大的冒險精神的。

▲ 相關概念股漲停

我們從不反對科技創新。然而，在一系列道德、倫理、技術問題沒有得到有效解決之前，將基因編輯防控愛滋病的技術直接用於試管嬰兒，並宣稱這是「歷史性突破」，的確令人難以苟同。畢竟，在這種關乎生死的大是大非問題面前，無論媒體開始科學家本人，都要有嚴謹的精神。

這項「突破性成果」發出沒多久，質疑試驗資格者有之，八出所在機構「莆田系」背景者有之，概念股瞬間漲停板者有之。然而，除了新浪微博上那個渣男之外，所有人最關心的，還是如何遏製愛滋病發展的勢頭，如何讓自己及孩子、親人、朋友遠離這個死神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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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賊與心中賊

從1981年至今，愛滋病「出道」時間也不短了。按照現代人調侃的標準也到了「中年油膩」的階段。

其實，愛滋病與其他各路病毒差不多，傳播途徑無外乎還是老三樣：母嬰傳播、血液傳播、性傳播。（可別忘了，其實人家非典型肺炎病毒SARS的傳播途徑更厲害，還包括隔空飛沫傳播，不親密接觸都能讓人中招。）

因此，建立關愛愛滋病人的社會機制同時，最簡單易行的還是要阻斷愛滋病本身的傳播途徑。

▲ 愛滋病毒真容

怎奈，除山中賊易，除心中賊難。在「世界愛滋病日」前夕惹眾怒的，恰恰是那些利用他人善良無知而故意傳播愛滋病的人渣。

令本堂難以接受的是，一些磚家面對渣男惡意傳播愛滋病的行徑，居然打起了理性的官腔：

「被人傳染感染愛滋病病毒後，沒有利用法律武器主張權利，卻反過來報復社會，這種行為是一種缺乏道德底線、缺少法律意識的行為。」

「沒有理性地對待自己被感染愛滋病是惡意報復，其中一個原因在於，出現這種情況後，當事人覺得自己是無助的，沒有人給他做心理疏導或者提供幫助，當事人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

故意傳播愛滋病，僅僅是缺乏道德底線與法律意識嗎？僅僅是因為自己得了愛滋病無助就要惡意毀滅更多人的人生嗎？都不是，人渣之所以是人渣，就在於其正在赤裸裸地犯罪，踐踏著人性的良知。這些犯罪行為，衛生部門跑斷腿也沒用。

依據我國有關法律規定，明知自己患有愛滋病或者感染愛滋病病毒，不採取防範措施與他人發生性行為，而使他人感染愛滋病病毒的，構成故意傷害罪(重傷)。

對於這個，本堂認為這方面立法還應該更加完善一些，比如故意傳染愛滋病如果只是考慮當事人個體，就可以按照重傷來判斷，但是如果考慮到被害人無意中傳播給更多人，是不是應該加重刑罰呢？

從社會的角度講，我們既要支持科學家嚴謹、有序地科研突破，又要有強大的法律震懾和道德約束，對報復社會、高危性行為等進行有效約束。因為，就算再先進的科技，也只能是破「山中賊」，而沒辦法破「心中賊」。

▲ 防範愛滋病和渣男，教育是最有效的手段

最後，本堂提供兩個防控愛滋病的小貼士：

1.事前預防：未感染的高危人群可以使用藥物進行事前預防。Truvada 是一種藍色小藥丸，讓經常與愛滋病病毒呈陽性人員接觸的健康人每天服用這種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可以大幅降低自身感染上愛滋病病毒的概率。

2.事後阻斷：一旦發現自己發生了高危行為，或被惡意傳播HIV病毒，可以在72小時內通過服用阻斷藥物來防止HIV病毒在體內擴散。72小時內正確服用阻斷藥物，愛滋病阻斷失敗的幾率大概為5/1000左右。

對我們普羅大眾而言，既沒有愛因斯坦的腦子，也沒有超人的軀體，但這並並意味著我們在面對愛滋病時束手無策。每一個人的積極行動與潔身自好，將會成為阻斷愛滋病傳播和渣男罪行的最有效武器。

對人類而言，如果能想到一種辦法克服死亡的恐懼，那無疑絕好的一件事情。像克服死亡，就得拿愛滋病、癌症這樣的「不治之症」入手。誰能解決這些問題，誰也將擁有巨大的財富。

就在世界愛滋病日到來前夕，兩則新聞刷爆了的朋友圈。一個是新浪微博上一網名為「動物無常」的愛滋病患者炫耀自己成功利用性途徑將愛滋病傳染給一名大二女孩；另一個則是南方某大學學者賀建奎宣稱基因編輯技術用於愛滋病預防領域實現歷史性突破——通過製造基因突變關閉HIV 病毒感染大門，使嬰兒獲得預防愛滋病的能力。

雖然我們不知道賀教授的研究究竟是否符合科學倫理規範與程式，能不能消滅愛滋病。但可以確定的是——愛滋病很遠，人渣卻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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