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邪西毒：華山論劍與人才凋零

2017版《射雕英雄傳》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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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華山論劍，每隔二十年一次，總共是四十年，加上前期的醞釀和後期的延續，最少持續了五十年之久。

第一次華山論劍之後，江湖格局已然定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絕的風頭一時無二，蓋過了江湖中的所有人，包括一些原來的高手名宿，如林朝英、裘千仞等。

五絕之中，以全真派掌教王重陽武功最高，年齡也偏大，其余四人武功、年齡都基本相當，只是性格、愛好大不相同。人們總愛說東邪西毒，並不是推崇他們兩個，而是他們代表了武林中的人才鼎盛時代。尤其是東邪，不僅全部參與了三次華山論劍，且名號未變，人物未變，性格也未變。東邪東邪，可真是邪門的很呀！

西毒便不一樣了，因為逆練《九陰真經》，開始變得瘋瘋癲癲，神志不清，雖然在華山上打敗了郭靖等人，好像是得了天下第一，但是已經沒有人會承認了。第二次華山論劍無名而終，西毒的白駝山一派開始凋零。

歐陽鋒先後有兩個傳人，一個是名為侄兒實為親子的歐陽克，一個是殺歐陽克騙得徒弟身份的楊康。隨著楊康中毒死去，西毒沒了傳人，在後來的《神雕》中，楊過稀裡糊塗地成了歐陽鋒義子，傳了蛤蟆功這項絕學給他，總算讓西毒的武學造詣沒有全部失傳。

自西毒死去，從此江湖中再也沒有人提起白駝山這個曾經位列五絕、名頭響亮的門派了。歐陽鋒一生癡迷武學、不近女色，而他的兒子歐陽克卻癡迷女色、手段卑劣，且因色喪命。這對父子的命運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天作孽，尚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第三次華山論劍，除東邪黃藥師外，後四絕多少都有些變化。西毒變成了西狂，歐陽鋒變成了楊過，歐楊兩人名為父子，實則交集不多，楊過除自創黯然銷魂掌等絕技外，武功傳承更多的是古墓派。林朝英武藝不在王重陽之下，她雖無意爭奪天下第一，但終由她的後人位列天下五絕，小龍女、楊過兩人也算使古墓一派發揚光大，使江湖中人們對於這一派的印象不那麽糟，不止限於李莫愁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南帝段智興變成了南僧，人物未變，性格大變。經歷瑛姑、周伯通私通及瑛姑嬰兒被殺等等事件，南帝看破紅塵、性格大變，不僅放棄了萬人企羨的皇權富貴，更是心灰意懶出家為僧，終日隱居不出。

按理說，王重陽死後，身兼一陽指與先天功又習得《九陰真經》總綱的段智興是極有可能奪得天下第一的，但我猜想他那時的心情，一定是心如止水、清淨無為，一心以救人治病為念，武功什麽的，隨便練練也就行了。他的四個弟子漁樵耕讀，武功天分也不見得怎麽高，只不過原是朝廷中的官員，追隨在他身邊而已。他們的武藝比一般人自是為高，但比他們的師父應該差得很遠，更不要說成就一代宗師了。南帝一派的武學人才雖談不上凋零，但日趨衰微是不可避免的了。

北丐則變成了北俠，洪七公變成了郭靖，老五絕中唯一根正苗紅、可與師父匹敵甚至勝出的高手，到底還是沾了些主角光環。

郭靖的啟蒙者是哲別，私塾老師是江南七怪，專業老師是馬鈺，授業恩師才是九指神丐。郭靖雖然老實木訥，語言不多，實則是不可多得的武學奇才，武學天分不在王重陽之下，也令後來的張三豐自歎不如。這樣的璞玉也就黃蓉這個鬼精靈可以開發出來，一般人收徒，還不是喜歡歐陽克、楊康這樣聰明機智的，或者全真七子那樣亦步亦趨的。雖然後者取得的成就也不會低，但與一代宗師相比，那便差得遠了。全真七子裡最厲害的丘處機，也不過勉強排到天下前十而已，遠非郭靖的對手不說，與他的師父、師叔相比，差了何止一個等級？

可洪七公死後，丐幫的人才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郭靖嚴格來說，不屬於丐幫，而黃蓉的機智明顯大於武藝，只會打狗棒法，不會降龍十八掌。洪七公這樣安排，實在也是無奈之舉，到了黃蓉傳位給魯有腳，我們無法想象他能打出怎樣的降龍十八掌？

等魯有腳被害，丐幫召開比武大會選舉新幫主的時候，我看霍都的武功都在耶律齊之上。歷數丐幫這四任掌門，除了洪七公文武全才、位列五絕之外，黃蓉是文勝於武，有個丈夫來輔佐，魯有腳乾脆文武都沒有了，只剩下滿腔忠義和乾事熱誠。至於耶律齊嘛，丐幫好不容易選個青年才俊容易嗎？這樣的人才不濟，丐幫又談何發展？

到元明之際的史火龍擔任幫主，任人宰割不說，連降龍十八掌都使不全了，實在是人才凋零、早有預兆。

中神通變成了中頑童，王重陽變成了他的師弟周伯通。看起來人才鼎盛的全真教，實則遭遇著重大危機。三次華山論劍時，西毒、北丐、中神通三人皆已逝去，活著的東邪、南僧、老頑童年紀也都不輕了。老五絕的門派之中，除了北丐收了兩個厲害的弟子外，其他人可謂一般，有的衰微，有的凋零，有的絕滅。白駝山算是絕滅，桃花島是一衰再衰，不能再衰！曲靈風死了，陳玄風死了，梅超風死了，馮默風也死了，黃藥師活著的弟子就剩下了一個陸乘風，好歹晚年的弟子——程英出場了，不然桃花島的傳人不是瘸子就是傻子（傻姑），實在說不過去。黃藥師門人的凋零，實屬自作自受，黃老邪嘛，邪著很呢！

南僧算是一般吧，由於隱居避世，漁樵耕讀的名聲顯然不及全真七子。

七子的名頭很大，實際水準也就中等偏上，天罡北斗陣在比武時堪堪可以和東邪打個平手，若是生死搏鬥，早就被西毒滅門了。天下第一門派靠玩世不恭的老頑童撐著，本身就是一種諷刺，那些正正經經的道士們怎麽就練不好武功呢？這一代還有丘處機、王處一、馬鈺等人勉強說得過去，到了趙志敬、尹志平那一輩，可真是武功、人品都沒有了。全真教的教學方式真是大有問題，不然將來的五絕之一楊過不是在終南山上嗎？硬是把人家逼到了古墓派門下。

總體而論，三次華山論劍之後，武林中的人才實在不多，原來光鮮的門派都在走下坡路，罕有武學宗師誕生，甚至連全真七子那樣的人才都很少見了。

新五絕中，楊過走了南僧的路線，隱居終南山後，活死人墓中。他的傳人不知有誰，有人說是《倚天》中的黃衫女，有人猜測陽頂天本來姓楊，還有的說謝遜得了一些真傳，這些人看來都很厲害，但一個連傳承也模模糊糊的門派，會有大的出息嗎？所以我們還是要相信金庸的原話：“神雕俠侶，絕跡江湖。”不但他們本人遠離了江湖，他們的武功也慢慢失傳了。古墓派也步全真派後路，漸漸走向衰微。

郭靖黃蓉夫婦死於襄陽城，人盡皆知，他們的死是偉大的，毫無疑問，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是也。《武穆遺書》和《九陰真經》藏於倚天劍和屠龍刀中，得以保存下去，但他們的弟子、兒女武功真不怎樣。好歹是有一個小東邪郭襄，最終成為一代宗師、峨眉派開山祖師，但他到底算是誰的傳人？北丐還是東邪？

等到東邪、南僧與老頑童相繼逝去之後，新老五絕可謂都已絕跡江湖了。而江湖中兀自流傳著他們的故事，談論著他們的姓名，仰慕著武學宗師難得一見的風采。

東邪西毒，武林中曾經一個人才鼎盛的時代；南帝北丐，一種奮力爭為天下第一的昂揚精神，至此落下帷幕。新的時代，屬於峨眉的郭襄，屬於武當的張三豐，屬於《九陽神功》，屬於乾坤大挪移，華山論劍，從此不再！

華山論劍，從此不再，讓我們再一次喊出他們的名字，致敬他們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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