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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改寫一個“惡夫大婆聯手坑小妾”的故事

文 | 吳鉤

話說大宋宣和年間,渭州(今甘肅平涼)城內來了一家三口。老漢姓金,排行第二,約摸五六十歲;老婆子體弱多病;女兒才十八九歲,叫做金翠蓮,雖無十分的容貌,卻也有些動人的顏色。史料這麽形容她:

“鬅松雲髻,插一枝青玉簪兒;嫋娜纖腰,系六幅紅羅裙子。素白舊衫籠雪體,淡黃軟襪襯弓鞋。蛾眉緊蹙,汪汪淚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細細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雲愁,定是懷憂積恨。”

這一家子本是東京(今河南開封)人氏,來這渭州投奔親眷,不想親眷已搬移到應天府南京(今河南商丘)去了。金氏一家三口沒了依靠,只好暫時在客店歇腳。不想,老婆子一路奔波、車馬勞頓,身子已然吃不消,竟然一病不起,在客店裡病逝了。剩下金老漢與女兒翠蓮相依為命。

卻說這渭州城內有個姓鄭的惡霸,在狀元橋下賣肉,綽號“鎮關西”,人稱“鄭大官人”。見金翠蓮有幾分顏色,便起了色心,非要金老漢將女兒許配給他,當小妾。如果金老漢答應這門親事,就送他三千貫錢為聘金。

金老漢是個老實人,又人生地不熟,哪裡敢抗命。見鄭屠似乎是個大戶人家,家財萬貫,心想,與其讓女兒跟著自己吃苦,不如送入鄭家享享福。便答應將翠蓮嫁與鄭屠,當下與鄭屠簽了契約文書,寫明自願將女兒嫁與鄭屠為妾,聘金三千貫。

誰知這鄭屠只是貪圖美色,並不打算真的掏出三千貫錢。將金翠蓮討進門之後,便金屋藏嬌,霸王硬上弓,卻遲遲不付三千貫錢給金老漢。

未及三個月,鄭屠的元配妻子好生利害,見翠蓮不順眼,竟將她趕打出來。此時鄭屠對翠蓮已沒有新鮮感,對元配趕跑小妾一事,也不覺得可惜。反而拿著翠蓮的賣身契,找到金老漢,說,“當初你將女兒賣給我,我付了三千貫,有契約為證,白紙黑字,不容耍賴。現在你女兒跑回來了,三千貫錢還給我。”

可憐金老漢,老實巴交,與鄭屠爭執不得,見對方有錢有勢,不敢再爭。但他哪裡掏得出三千貫錢?幸好翠蓮自幼習得幾首曲子,如今無可奈何,只好賣唱為生,討幾文錢。

金老漢便帶著女兒翠蓮在渭州城內的茶坊酒樓趕趁唱曲,每日但得些錢來,大半還了鄭屠,隻留少許作為父女的盤纏。晚間則在東門裡的魯家客店落腳安身。

這一日,金老漢與翠蓮在州橋下的潘家酒樓唱曲。翠蓮想到這兩天,因為客人稀少,聽她唱曲的客人更少,賞錢不多,隻怕不夠償還鄭屠,心中悲苦,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忽見酒保過來喚她:“隔壁官人叫你們過去問話。”金老漢趕緊帶來翠蓮過來,卻見隔壁濟楚閣兒坐了三名大漢,正在喝酒。主座坐的是一名大漢,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絡腮胡須,身長八尺,腰闊十圍。對座是一個江湖上使槍棒賣藥模樣的漢子,下首則是一名後生。

只聽那絡腮胡大漢說道:“灑家是經略府提轄魯達,你兩個是哪裡人家?為甚啼哭?打攪了俺弟兄們吃酒。”

翠蓮拭著眼淚,向前來深深的道了三個萬福,說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稟:奴家是東京人氏。因同父母來這渭州,投奔親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親在客店裡染病身故,父女二人流落在此。此間有個財主,叫做鎮關西鄭大官人,因見奴家,便使強媒硬保,要奴作妾。誰想寫了三千貫文書,虛錢實契,要了奴家身體。未及三個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將奴趕打出來,不容完聚。著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錢三千貫。”將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訴了魯提轄。

魯提轄又問道:“你姓甚麽?在那個客店裡歇?那個鎮關西鄭大官人在哪裡住?”金老漢答道:“老漢姓金,排行第二;孩兒小字翠蓮;鄭大官人便是此間狀元橋下賣肉的鄭屠,綽號鎮關西。”

魯達聽了,大怒道:“呸!俺隻道哪個鄭大官人,卻原來是殺豬的鄭屠。”對翠蓮的遭遇頗是同情,便送了十五兩銀子給翠蓮,讓他們回東京:“你父女兩個拿去做盤纏,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來,送你兩個起身,看那個店主人敢留你!”金老漢與女兒連忙拜謝,回了魯家客店。

次日,魯達送他們父女上車回東京,又在客店中坐了兩個時辰,約莫金老漢去得遠了,方才起身,徑到狀元橋來,找鄭屠算账。

金翠蓮的故事,後來被生活在元末明初的文人施耐庵寫進了《水滸傳》中。坊間也有人傳言:金翠蓮其實是東京開封府瓦舍勾欄裡的藝人,小日子原本過得頗奢侈,不知何故卻流落渭州街頭,因過不慣流離的生活,看中了鄭家的財富,才嫁與鄭屠為妾,金老漢真的收了鄭家三千貫錢。但施耐庵顯然沒有采信這個流言,沒有寫入《水滸傳》。

至於後事如何,讀過《水滸傳》的朋友應該都知道了,後面還有一段精彩的故事,叫做“魯提轄拳打鎮關西”。這裡就不贅述了。

來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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