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研究能證明新冠病毒去年9月就已經在意大利流行了嗎？

較真要點：

意大利這項研究對去年收集的血液樣本進行檢測發現，人群中存在一定比例的新冠抗體陽性。但因為抗體檢測和假陽性的問題，並不能完全確認新冠病毒在去年9月就已經在意大利流行。不過，根據目前已有的研究結果，我們可以進行合理的推測：一種與新冠病毒很類似、甚至基本一致的病毒，在去年就已經在歐洲出現了。

查證者：一節生薑丨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病理及實驗醫藥系研究副教授

據俄羅斯媒體報導，意大利一項新的研究結果表明，新冠病毒在首次被發現前幾個月，就可能已經在意大利存在。該研究結果對這場正在持續大流行的新冠肺炎的真正起源、範圍和實際持續時間提出了進一步的疑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一、意大利研究發現，去年一些肺癌患者的血液樣本中，新冠抗體陽性率達11%

這項米蘭癌症研究所的最新研究結果，目前已發表在Tumori 雜誌上[1]。該研究基於對959人的血液樣本的分析，這些血液樣本收集於2019年9月至2020年3月之間，收集的目的是為了進行肺癌篩查測試。

在這些樣本中，目前檢測到111份樣本存在新冠病毒抗體，其中有23個陽性樣本可以追溯到2019年9月，這提示意大利在確診第一個新冠患者之前6個月，新冠病毒可能就已經在無症狀的人群中存在了。

意大利正式確診的第一例新冠患者出現在2020年2月20日。這名意大利倫巴第地區的患者38歲，患有輕度肺炎，沒有相關的旅行史，也沒有明顯接觸患病人群的經歷。在隨後的一周中，倫巴第地區的病例數量迅速增加。但是，之前有一個研究對倫巴第地區首批5830例實驗室確診病例進行的分析表明，新冠病毒其實在2月20日之前，就已經在意大利南部倫巴第的大部分城市中廣泛傳播[2]。

不僅如此，之前一份法國的研究報告指出，一位名叫哈馬（Amirouche Hammar）的42歲魚販，在12月下旬出現了非典型肺炎的症狀，出現胸痛和呼吸困難，當時並未診斷為新冠，但醫院保存了血樣。後來對保存血樣進行分析，檢出新冠病毒的核酸[3]。該魚販在法國生活多年，在發病前並沒有旅行記錄，這說明新冠病毒其實在去年12月份，就已經在歐洲出現了。

如今這份意大利的研究，在一定比例的無症狀人群中檢測到了新冠病毒的抗體，說明在去年9月時，意大利的新冠可能已經在當地偷偷流行了。

二、由於抗體檢測和假陽性的問題，意大利的研究並不能完全確認新冠病毒在去年9月就已經流行

但是，目前這份意大利的研究，並不能100%確證新冠病毒在去年9月份就已經在意大利流行。為什麽這麽說呢？

首先，該研究所檢測的是抗體，並不是新冠病毒本身。人群中檢測到抗體，並不完全等於檢測到病毒。目前的研究發現，因為病毒存在同源性，人類針對之前出現過的冠狀病毒所產生的抗體，也能識別新冠病毒，比如在非典患者中獲得的抗體，就能特異性識別目前的新冠病毒。當然，這樣的交叉識別抗體不會普遍存在。

其次，抗體檢測也有假陽性的問題，也就是說，即便是沒有感染過新冠的人，進行檢測時也會有一定比例的樣本出現陽性。每種抗體檢測試劑盒，所出現的假陽性比例並不相同，一般IgM的假陽性比IgG更高。這裡簡單介紹下IgM和IgG的區別，二者都屬於免疫球蛋白家族，當病毒入侵人體後，IgM最早產生，持續時間較短。而IgG產生的時間比IgM晚，持續時間較長，甚至可能長期存在。在意大利的研究報告中，並沒有提供所使用的檢測方法的具體技術指標。如果看具體的陽性率，主要是IgM 陽性，在來自去年9份的樣本中，12.4%屬於IgM陽性，只有1.9％是IgG陽性。確實有一些新冠IgM的檢測，假陽性比例可以超過10%，而對於IgG的檢測來說，出現1.9%的假陽性比例也是非常可能的。

要完全排除假陽性的可能性，一是需要使用其他假陽性低的檢測試劑盒進行檢測，同時也對去年9月之前的樣本進行篩查。如果在更早保存的樣本，檢測出比較低的抗體陽性率，那目前數據的可信度就會大大增加。

三、針對目前已有的研究，存在這樣幾個可能性

雖然並不能100%獲得一個明確的結論，但是根據目前的研究結果，我們可以進行合理的推測：一種與新冠病毒很類似、甚至基本一致的病毒，在去年就已經在歐洲出現了。

因為意大利的研究只是有抗體檢測的結果，並沒有具體的病毒基因序列，我們無法知道當時的病毒與目前新冠病毒的同源性到底有多少。意大利的研究提到樣本都來自沒有新冠症狀的人群。而新冠病毒感染者在症狀消失之後，抗體還會在體記憶體在一段時間，所以其實並不清楚這些人之前是否真的沒有任何症狀。

同時，也有這樣一種可能性，當時確實有一種感染後不會出現症狀的病毒，但在傳播的過程中，病毒逐漸突變，成為導致症狀的新冠病毒。因為感染後沒有症狀，病毒的流行在當時自然就很難被注意到。

從目前對新冠病毒的檢測結果看，該病毒在低溫、冷凍的食品上可以保存很長時間，即便長途運輸之後，也能保持病毒的活性，感染接觸者。所以，如果歐洲在去年9月份已經有類似的病毒，通過冷鏈運輸，將病毒繼續擴散到其他地區，這也是非常可能的。

但是，如果意大利去年9月已經有疫情，該病毒的源頭又來自何處？這又成了一個疑問。

本文編輯：yhxi

參考文獻：

1.Apolone, G., et al., Unexpected detection of SARS-CoV-2 antibodies in the prepandemic period in Italy. Tumori Journal, 2020: p. 0300891620974755.

2.The early phase of the COVID-19 outbreak in Lombardy, Italy

3.Deslandes, A., et al., SARS-CoV-2 was already spreading in France in late December 2019.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ntimicrobial Agents, 2020. 55(6): p. 106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