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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在即,國民政府為什麽選擇重慶作為陪都

日本侵華開始後,因首都南京的地理位置太過突兀,國民政府很早就首都遷移問題進行過探討。1932年的一·二八淞滬抗戰時期更是就對陪都問題提上了議事日程。當年的3月,國民黨四屆二中全會討論通過了“以西安為陪都,定名西京;以洛陽為行都”的決議。

也就是說國民政府關於陪都最早放眼西北,想在西北建立陪都。但當時西安洛陽所處的西北地區經濟匱乏,地方勢力派系眾多,這兩個地方又是馮玉祥閻錫山的老勢力範圍,蔣介石對這兩個地方不是很認可。

早些時間軍事學家蔣百裡就提出把國防線劃定在北起太原,經洛陽、襄陽至衡陽一線。“此線以東地區,我宜利用太空換取時間,消耗和疲憊敵人,同時積蓄力量,加強戰略後方;此線以西,資源豐富,幅員遼闊,足以持久戰”。

蔣百裡斷言中日之戰必定是持久戰,津浦、平漢兩路及沿海的大片國土將被敵佔,戰時大本營宜設於湖南西部的芷江、洪江一帶。

而當時參謀次長楊傑所寫的《關於國防中心問題的意見書》中論述的所謂國防中心區,列舉的也只是南京、武漢、成都、洛陽、西安。其中也並沒有重慶什麽事。

這五處地方近海臨滬的南京已經基本排除在外,而武漢位於華中腹地,平漢、粵漢鐵路縱貫南北,長江、漢水匯流,素稱“九省通衢”,近代化程度也很高,似乎是較好選擇,但考慮日海空力量強大,極易溯江而上,並不具備能與戰爭和可能發生戰爭的前線保持足夠的戰略縱深距離。所以又被PS掉。

西安雖是古都,但此時已經破敗多年,各方面設施不足以支撐首都所需。多數人傾向成都,但當時成都交通不便,而且又是川軍的大本營。但都認為四川是“絕對的最後的守備地帶”。

1933年春,日軍進犯長城各口,中國軍隊拚死力戰。蔣介石在南昌舉行“軍事整理會議”上闡述了他的對日作戰方針:“現在對於日本只有一個法子,就是長期不斷的抵抗。越能持久越是有利,若是能抵抗三年、五年,我預計國際上總有新的發展,敵人自己國內也一定將有新的變化。”

當年夏天,內鬥頻繁的四川軍閥戰事又起,劉湘一舉擊敗叔叔劉文輝,大有統一全川之勢。於是蔣介石對西南大起關注之心,在其8月17日日記寫道:“大戰未起以前,如何掩護準備,使敵不甚加注意,其惟經營西北與四川乎!”

隨著時局發展,蔣介石對西南的重視遠遠超過西北,產生了“專心建設西南”,“經營四川”的想法。而當時的德國軍事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也認為:“四川是個富庶而因地理關係特形安全之省份,實為造兵工業最良地方。由重慶經貴陽建築通昆明之鐵路,使能經滇越路得向外國聯絡,有重要意義。”

30年代中期,隨著形勢發展,四川替代西北成為抗日戰爭“戰略總後方”的呼聲越來越高。而當時四川還是地方實力派說了算,以國難為名將四川納入中央政府控制之下,也成為蔣介石“安內攘外”步驟中的一項重要環節。

四川自古就是一個地理特殊的地區,盆地地形造就了四川一個頗具特色的區域太空,盆地外圍的每個方向,幾乎全為層巒疊嶂的高山,川中進出外部世界的交通條件很差,尤其是川北陸路,所謂蜀道難。而四川土地肥沃,人口繁衍茂盛,號稱“天府之國”。四川的中心在成都,但重心又在其他。所以有“成都之險,不在近郊,而在四境之外也”之說,據四川者必東據江陵,北守漢中,方稱穩固。江陵即重慶,重慶四周環山,長江和嘉陵江環繞,只有西部與陸地相連,易守難攻。

辛亥革命以後,四川防區林立,大小軍閥混戰不休。早在1921年初,蔣介石就曾向孫中山建議:“四川非導入我勢力範圍不可”。北伐期間,四川的幾支軍閥武裝紛紛易幟為國民革命軍,但獨立自治的境況沒改變多少,經過多年角逐,最後剩下劉文輝、劉湘叔侄二人為川中最強者。而中原大戰時,劉文輝等公開附站在“反蔣”陣營。但據守川東門戶重慶的劉湘則號召重慶黨政軍各界“救黨驅汪”。禮尚往來,蔣介石支持劉湘來統一四川,僅1931年春就一次性饋贈其五千支步槍,子彈五百萬發。

1934年12月行政院決議改組四川省政府,由劉湘任省主席。作為“回報”,劉湘“允許”南昌行營組建參謀團,進入重慶督導“剿共”。這為中央勢力入川打下了基礎。

1935年2月,新一屆四川省政府在重慶正式成立。3月初,蔣介石從漢口搭機飛渝,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踏上川省土地,日記中留下了這樣一段話:“不到夔門、巫峽,不知川路之險也。”

蔣介石在重慶明確提出了“就四川地位而言,不僅是我們革命的一個重要地方,尤其是我們中華民族立國的根據地”的想法。不久,勢力相對較弱的貴州軍閥王家烈知難而退,被迫辭去省政府主席、第二十五軍軍長等職,國民政府隨即掌控黔省。

在巡視雲南後,蔣介石思考抗日方略,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以長江以南與平漢路以西地區為主線;以洛陽、襄樊、荊(門)宜(昌)、常德為最後之線;而以川黔陝為核心;甘滇為後方。”7月上旬,中央憲兵第5團和炮兵第2、第3營先後入川,劉湘同意讓出重慶,遷移省政府至成都辦公。蔣介石接著又通過設立“委員長行營”、組織峨眉軍官訓練團等措施,大力整頓四川的軍事、財政和交通設施,有效加強了國民政府在川省的影響。

伴隨南京中央勢力在四川、貴州漸漸站穩腳跟,蔣介石信心滿滿:“我方軍事與政治重心全在四川。”並一再聲稱“只要川滇黔能夠鞏固無恙,一定可以戰勝任何強敵,恢復一切的失地,複興國家”。“即使我們丟失了中國關內十八個省中的十五個省,只要四川、貴州、雲南在我們控制下,我們就一定能打敗任何敵人,收復全部失土”。“從此不但三年亡不了中國,就是三十年也打不了中國”。

回顧歷史,蔣介石及國民政府的大多數人從持久戰略出發,把西南地區作為抗戰的戰略後方和根據地,整個過程用心良苦,實踐證明完全正確。同時劉湘在抗日問題上的顧全大局,為在抗戰爆發後建立以四川為中心的後方根據地創造了重要條件。

1937年7月,全面抗戰爆發,日軍攻佔北平、天津之後,兵分三路,沿著平綏、平漢、津浦路向西、向南推進。還在戰前,南京統帥部就認為華北平原有利於日軍機械化部隊及大兵團活動,形勢於我不利。不少人甚至還擔心日軍佔領華北後南下平漢路直搗武漢,將會重演蒙古滅南宋的歷史。

法肯豪森1935年提出的不惜人工泛濫黃河,增加防守力量,其實也是從地勢角度出發,推算中原地區難以阻擋日軍。1936年初,參謀本部擬定相關國防計劃,內容非常清楚:國民政府試圖以長江一線作為未來抗日戰爭的主戰場,“駐江南部隊應集結於京滬線及首都附近,一面任淞滬方面之增援,並相機撲滅上海之敵勢力,一面阻止長江內敵艦之侵擾,以維持首都”。

1937年8月13日上午9時許,進入上海的中國軍隊在日軍首先越過對峙線的情況下,奉命發起攻勢,揭開了淞滬會戰的序幕。赴滬視察戰況的陳誠等向蔣匯報說:“敵對南口在所必攻,同時亦為我所必守,是則華北戰事擴大,已無可避免。敵如在華北得手,必將利用其快速部隊,沿平漢路南犯,直趨武漢;如武漢不守,則中國戰場縱斷為二,於我大為不利。不如擴大淞滬戰事以牽製之。”

淞滬會戰的直接目的在於“趕敵下海”和引發英美列強干涉,結果真的起到了分散日軍兵力、“引敵南下”的戰略作用與意義。

作為蔣介石倚重的大將陳誠實則早在1936年10月就曾提出:“日軍利於由北向南打,而我方為保持西北、西南基地,利在上海作戰,誘敵自東而西仰攻”。

桂系首領李宗仁則對陳誠的想法不盡認同。他認為日本缺乏深謀遠慮的政治家和氣魄雄偉的戰略家。如果日本一開始就派遣三十個師團分途進犯,主力由平漢、津浦兩路南下,另以一路出西北,實行戰略上大迂回,佔領蘭州,一舉切斷中蘇的交通,並與沿隴海鐵路西進的部隊相聯繫,夾攻陝西,佔領西安。同時利用海道運輸的便利向長江、珠江流域西進夾擊,與其南下的主力相呼應,使西南各省軍隊不能調至長江流域作戰,即可輕鬆佔領淞滬、南京、武漢、長沙等戰略要地。然後就能越秦嶺佔成都,穿三峽佔重慶,經廣西入貴陽,攻佔中國各重要城市。

現在看來李宗仁的戰略大局觀也頗值得稱道。

實則日本在戰爭初期並無使華東(華中)成為主戰場的計劃,假如沒有上海持續三個月的激烈戰鬥,日軍主力從華北快速南下武漢,其後抗日局面不可想象,在此我們應向“8-13淞滬會戰”的指戰員致意最崇高的致意。

1937年11月16日,蔣介石主持國防最高會議第五次會議,演講《國府遷渝與抗戰前途》,說明“國民政府遷移重慶,為三年前預定計劃之實現”,希望黨政軍全體同志“共同一致,克盡本職,來爭取抗戰最後勝利”。

20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一行抵達漢口,隨即正式向世界各國發表《國民政府移駐重慶宣言》,明確揭示了遷都重慶的動機和意義:“國民政府茲為適應戰況,統籌全局,長期抗戰起見,本日移駐重慶。此後將以最廣大之規模,從事更持久之戰鬥。”

而劉湘當時率部出川抗日,病倒在漢口萬國醫院靜養。國難當頭,身臥病床的劉湘獲悉後立刻致電林森表示:“謹率7000萬人翹首歡迎”。未料出師未捷,兩個月後劉湘突然病重不治,留下遺言,激勵所部將士“為民族爭生存,為四川爭光榮”,“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

劉湘逝世後,國民政府對其大力褒揚,追贈陸軍一級上將,生平事跡宣付國史。

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9月6日,國民政府發布命令明定重慶為中華民國陪都。

自此,重慶成為中國抗戰時期大後方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也成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遠東指揮中心,歷經磨難,為取得抗戰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被譽為“不屈之城”、“英雄之城”。

在抗戰勝利日之際,我們再次為抗戰做出重大犧牲的四川、重慶和全部為抗戰努力的人們致以最高的禮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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