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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他們從不畏懼死亡如影隨行

1999年5月8日,20年前的今天,驚聞噩耗:台灣時間凌晨5:45(當地時間7日晚11:45),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悍然用導彈襲擊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48歲的新華社女記者邵雲環、31歲的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及其28歲的妻子朱穎犧牲,20多名使館人員受傷。

20年倏忽而過,許多中國記者,依然在戰地風雲中記錄炮火、對抗與希望。他們用行動表明,如果沒法阻止戰爭,那就把戰爭的真相告訴世界。

在地球的某個角落,死亡如影隨形

徐德智

2016年起擔任央視駐敘利亞記者,多次前往阿勒頗、代爾祖爾等前線進行採訪。

“報導戰爭就是為了揭示武裝衝突給人們帶來的苦難。消滅戰爭才是戰地風雲記者存在的真正的意義。”

《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作者/徐德智

選擇來到敘利亞這個國際矚目的戰亂國家,就必須擔當起一個大馬士革駐站記者的責任。我的責任之一,就是確保在有重大事件發生時,整個團隊絕不怯場。

目前在大馬士革的團隊裡,最讓我自豪的是,不管經常合作的線人還是攝影,團隊成員都是“全能型”人才——“線人”能拍,攝影會采,甚至我一度認為,如果不是給中文頻道連線,我的“線人”都能在鏡頭前對當前的局勢款款而談。

美國“9·11事件”是我“入坑”新聞事業的開始,還在上初中的我,因此“燃”起告訴別人世界脈動的使命感,而新聞媒體恰好是說出真相的機構。

然而,沒那麽簡單。

自從來了敘利亞,我才徹底領悟到“話語權”這個模糊的概念到底有多麽重要。

徐德智在戰區採訪,防彈背心很可能成為危急時刻的救命稻草。

昨天,或許美英法三國僅僅炸毀了敘利亞政府境內三個目標,但自從敘利亞危機爆發以來,把持著話語權的西方媒體卻在敘利亞進行“狂轟濫炸”。

從在救護車裡“忘記哭泣”的奧姆蘭,到遭“化武”攻擊一個個口吐白沫的小孩,西方媒體以無法抗拒的姿態強勢介入敘利亞,以天生的優越感揮舞著“人道主義”和“化學武器”兩個大棒,讓敘利亞政府百口莫辯。

哪怕是關於奧姆蘭的謊言被拆穿,哪怕化武疑雲的“劇本”用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些讓很多同行們都感到毫無邏輯的說法,卻一次次成為不少媒體口中斬釘截鐵的“證據”。

在敘利亞,我深深感到一種無力感。

哪怕我們振聾發聵地讓全世界的人們都停下來,用理性想想眼前所見,再決定應該怎麽做,也無法阻止美英法聯軍的襲擊,因為西方媒體主導著輿論。我們在努力地傳遞在敘利亞的見聞,正義和真相,不會遲到。

焦翔

2011年至2014年在人民日報社中東及敘利亞分社工作

“我要把中東戰爭的真相告訴世界!”

《堅守戰地風雲1200天》

作者/焦翔

堅守戰地風雲1200天,我對世界有了新的領悟。

2011年1月,我剛到埃及,騷亂就爆發了。鏡頭下,百萬示威民眾與軍警對峙,年輕人在催淚瓦斯中被打得頭破血流。在博物館,埃及法老的珠寶遭到洗劫,四千年的文物化為滿地的碎片,博物館館長痛哭到幾乎窒息,他問我:難道這就是西方想要的民主?

駐外第七個月,我衝進北約轟炸下的利比亞。恐懼籠罩著的黎波裡,空氣中仿佛嗅得到死亡的味道。為了躲避空襲,卡扎菲把國家電台等敏感機構都安置在外國記者下榻的酒店樓下,如此一來,我們就成了他的“人體盾牌”。爆炸總把黑夜變成白晝,玻璃被震得嗡嗡作響,幾乎碎裂。每次驚醒,我都要使勁掐一下自己的臉——真疼,我還活著!

在茲利坦,我們陷入圍困,炮彈、子彈從四面八方襲來。等待著不知是否會到來的救援,我的腦海中盡是外國記者被虐待、被斬首的畫面。那一刻,我想起2008年本報一位駐外記者的來信。與其說是一封來信,不如說是一份遺囑。他在信中說:伊斯蘭堡天天爆炸,天天死人,我相信生死有命,就不撤了,如有意外,我的財產都歸我父親所有……人民日報歷史上那麽多記者都經受住了生死考驗,我又豈能做第一個膽小鬼?!振奮起來,我把握住短暫停火間歇那轉瞬即逝的機會,成功突圍!

日複一日聞聽轟炸槍擊,我的右耳被震壞了,因為沒能第一時間回國治療,醫生說我可能永遠都會失去四成聽力。但我還是選擇了堅守,選擇在戰地風雲採訪中讓我的青春綻放!

焦翔在利比亞一處被炸毀的糧倉裡,天花板上有兩個導彈打穿的窟窿。

駐外第500天,我請纓趕赴新的戰場,在敘利亞一駐就是兩年。大馬士革,千年古城,萬劫不複。僅僅40平方公里的城區裡,一天會落下70多枚迫擊炮彈。汽車爆炸發生後,我第一時間奔赴現場,卻撞見了躺在路邊還沒炸開的“人體炸彈”。為了躲避反對派武裝隨時可能射來的冷槍,我不得不把汽車開到時速220公里……

一場持續10天的激戰,讓15歲的女孩萊拉失去了父母和弟弟。她就在一間漆黑的地下室蜷縮著,直到聽不見槍聲的那一刻。“帶我去中國吧!我可以嫁給你,假如你有妻子,我可以當你的第二位妻子。帶我走吧!”我無言以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上所有的錢留給她,轉身離去。但她的哀求聲還不時縈繞在我的耳畔。

焦翔在汽車炸彈的現場採訪

那一刻,我領悟到作為一名中國記者的責任,我要把中東戰爭的真相告訴世界!忽視自由與平等,忽視經濟與民生,輕信西方的承諾,盲從泊來的民主,就是葬送自己的美好家園。1200天的堅守,凝聚在我100萬字的文稿、6萬張圖片和大量視頻報導中。

如今,我的同事們依然奮戰在全球動蕩之地,奮戰在埃博拉疫區,給世界注入中國的觀察視角、向世界傳播中國的正義聲音。我為自己成為這支光榮隊伍中的一員而自豪。

楊臻

新華社前駐大馬士革分社記者

“我只是害怕,我所做的配不上他們的苦難。”

《我從戰地風雲來》

講述者/楊臻

我是一名記者,在敘利亞呆了兩年半的時間。

說起敘利亞,大部分人可能都會想到戰亂,但人們往往忽略了,她也是人類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中,敘利亞就有6個。

我第一次去敘利亞的難民營採訪,那是政府軍剛剛收復的一個小鎮,在大馬士革郊區。此前被圍困在那個小鎮裡的平民,都被臨時安頓在這個難民營當中。

我看到一位小女孩兒,大概就三四歲的樣子,瘦得皮包骨頭,但是眼睛很大、很漂亮。她剛剛到難民營,看到水和大餅後說的第一句話,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她說:“媽媽,我們這是到天堂了嗎?”

我把一粒從國內帶過去的大白兔奶糖遞給她,她拿著端詳了半天,然後把它含在嘴裡,突然躲到她媽媽身後大哭起來。

我當時不明白為什麽,後來,她的媽媽告訴我說:“你知道嗎?在交戰區裡,一包白砂糖標價超過100美元,我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還不知道甜是什麽滋味。”

2016年12月11日,在敘利亞北部重鎮阿勒頗南部,親敘政府民兵武裝“沙漠之鷹”的成員聚集在營地中。(楊臻攝)

“饑餓”和“絕望”,是我聽到最多的詞。就是一粒我們司空見慣的大白兔奶糖,那天卻讓我嘗到了一種濃得化不開的苦澀。

但敘利亞也不只有苦澀,也有很多快樂,也有夢想。

比如,讓人印象深刻的敘利亞國家足球隊。2017年,中國隊在西安迎戰敘利亞。那天,我們在大馬士革一家咖啡館,看了這場比賽。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咱們在主場0:1輸了。我很鬱悶,坐我邊上一位敘利亞朋友,半開玩笑地安慰我說:“我們啥都輸了,總該贏場球吧?”

後來,敘利亞又爆冷贏了亞洲勁旅烏茲別克,主教練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泣不成聲,他說:“這不是我的勝利,而是整個國家的勝利,是敘利亞人民的勝利。”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主教練眼淚背後的心酸,可能只有我們這些長期生活在敘利亞的人,才會深刻地體會到——在過去的將近七年當中,多少球員被戰爭剝下了身上的球衣,換上軍裝,奔赴戰場;又或是穿上救生衣,穿越冰冷的海水,落難他鄉。

這些年,他們已經輸掉了生命,輸掉了親人,輸掉了家園。

戰爭所帶來的,不只是冷冰冰的傷亡數字,是無數個支離破碎的家庭,是無數個本該像我們一樣有溫度的人。

所以每次採訪,我都從來沒考慮過自己是否勇敢這件事,我只是害怕,我所做的配不上他們的苦難。

很多時候,我也會感到無力和迷茫。因為我所做的,並沒有改變這場戰爭的走向,也無法改變敘利亞人生離死別、流離失所的命運。

雖然說戰爭總有一天會以某種方式結束,不管哪一方最後贏得這場戰爭,但最大的輸家永遠是這些無辜的平民。

戰地風雲記者:沒有槍計程車兵

一直以來,戰地風雲記者都是新聞行業中的高危人群。他們的工作就是力爭在被不可預料的槍擊、炸彈或地雷奪去生命之前,用文字、聲音或圖像將戰爭記錄下來,向世界真實傳遞戰爭的殘酷。

在綏遠前線的方大曾

方大曾攝影作品:綏遠抗戰中的騎兵

1937年7月10日,一位年輕記者匆匆和家人告別,不懼炮火奔赴前線。筆和相機是他戰鬥的武器,他最先報導“盧溝橋事變”,留下837張戰地風雲照片。1937年9月30日後,他音信全無,很可能犧牲於抗日前線。他是永遠25歲的戰地風雲記者方大曾,他曾說:“要做一個於國於民有用的人。”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離炮火不夠近。”這是羅伯特·卡帕最著名的一句話。

他最初成名於1936年西班牙內戰期間,他所拍攝的“共和國戰士之死”,捕捉到一個戰士中槍倒下的瞬間狀態,被稱為不朽之作。

二戰期間,他深入歐洲戰區的各個前線。1954年,他在越南戰場誤踩地雷不幸身亡,終年41歲。

著名美國籍女記者瑪麗·科爾文,生前任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資深戰地風雲新聞記者。2012年2月22日,在敘利亞政府軍炮擊霍姆斯市時被炸身亡。

30年裡,科爾文報導過數場戰爭,包括科索沃戰爭、車臣戰爭、阿拉伯地區的動亂等,2011年甚至成為最後一位採訪卡扎菲的記者。她總是將自己的生命置於危險的場合,雖然其間獲獎無數,卻無法擁有正常的愛情和生活。為了鍾愛的事業,即使付出了失去一隻眼睛的代價,也未能阻止她重返更危險的地區。

喪鍾為誰而鳴

1937年至1938年,海明威以戰地風雲記者的身份奔波於西班牙內戰前線。1944年,海明威隨美軍去歐洲採訪,在一次飛機失事中受重傷,但痊愈後仍深入敵後採訪。

海明威還來到了中國,經由香港,輾轉抵達華南前線第七戰區。他發表了六篇有關中國戰場的報導,並預言:日本不可能戰勝中國。

在小說《喪鍾為誰而鳴》的開頭,他引用了英國詩人約翰·多恩的同名詩作,表達了對戰爭的抨擊與憎惡。

朗讀丨中央廣播電視總台 央視新聞頻道播音員 申雨軒

配樂丨One Man's Dream - Yanni

《喪鍾為誰而鳴》

作者/約翰·多恩

誰都不是一座島嶼,

自成一體,

每一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沖掉了一塊岩石,

歐洲就小了一點。

如同一個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

你自己的家園失掉一塊。

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哀傷,

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

所以,

不必問喪鍾為誰而鳴,

喪鍾為你而鳴。

內容/央視新聞整合

這個世界的硝煙從未散盡,

所以和平、尊嚴,

才如此真實、珍貴。

戰地風雲是一個遠方,

更是一種選擇。

一代又一代中國記者,

不畏生死,奔赴戰場,

記錄新聞,書寫歷史。

致敬戰地風雲記者,

祈禱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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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戰地風雲記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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