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在傳統的觀念裡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兩個字，而在76歲的孔凡娥的生活裡，卻早已苛刻到了極致，20年如一日的節省早已成了習慣。“我吃穿孬好都無所謂，死都不怕哪還在意這些，就是放心不下兒子和孫女。”說起自己的家庭，孔凡娥極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孔凡娥是山東濟寧泗水縣金莊鎮人，20多年前因為患上重度白內障，後來在政府的幫助下做了手術，但因為病情過重，依然幾近失明。“有時候我還有些感謝自己看不到，眼睛看不到心裡能靜下來，他們父子倆都倒下了，我怎麽也得撐住啊。”對自己的眼疾，孔凡娥如此說道。不到20年的時間裡，孔凡娥自己雙目幾近失明，兒子尿毒症靠透析維持生命，兒媳離異後出走，丈夫也因病偏癱，一連串的噩運像突如其來的冰雹一樣都砸在了孔凡娥的頭上。（點擊公益鏈接：同心守護山東媽媽，幫助孔凡娥老人及同處困境的母親們渡過難關）
唯一讓孔凡娥欣慰的是孫女長青，生於貧寒之家，長青卻用自己的努力贏得了所有認識她的人的尊重。不僅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心地善良的長青還獲得了“孔孟之鄉十大孝星”、“感動泗水十大人物”等殊榮。把孫女撫養成人，考上理想的大學，成了孔凡娥最大的期待。
不到60歲的時候，孔凡娥便因患有白內障雙眼視力模糊，但那時在她的記憶裡依然是“好日子”，丈夫和兒子乾活賺錢，家裡也有兒媳打理，自己只需要幫著做一些簡單的家務。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2003年，孔凡娥的兒子被查出重度糖尿病，兒子媳婦之間的矛盾也開始機甲狂潮，很快兒媳離異離家。
兒媳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孫女長青才剛剛一歲半，正是剛懵懂記事的時候，成天哭鬧著要媽媽。兒子身體不好，老伴還得乾活養家，小孫女便由孔凡娥獨自拉扯長大。雖然孔凡娥視力越來越差，但也漸漸成了習慣，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更多的災難還將接踵而來。
孔凡娥兒子的糖尿病先是發展成了腎衰竭，因為沒錢治療，慢慢又成了尿毒症，只能靠著每周兩次的透析維持生命。兒子重病，孫女年幼，孔凡娥和丈夫只能拚了命的努力，維持著這個家。但就在2014年，又一場災難讓孔凡娥一家幾乎陷入了絕境。這一年，兒子病情突然加重，前後住了十幾次院。但更讓她崩潰的是，相伴了數十年的老伴突發腦梗成了偏癱，生活不能自理，一家的重擔瞬間都壓在了雙目幾近失明的孔凡娥肩上。
哭過，也怨過，但孔凡娥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家裡沒有勞動力，經濟來源幾乎完全斷絕，雖然有政府補助的救濟金，但每個月看病的支出和孫女上學的費用都不少。孔凡娥想盡了辦法多掙一些，也想盡了辦法再省一點，勉力維持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雖然眼睛看不見，孔凡娥依然種了一些麥子，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掙錢的路子。看不見，孔凡娥就讓兒子當自己的眼睛，摸索著一點點去做，同村人看到這對母子的不易，有空的時候也都會過來幫一把。一次家裡收麥子的三輪車翻了，麥穗撒了很多，心疼不已的孔凡娥只好帶著透析中的兒子到地裡拾麥穗，一點點用手摸，一步步往前挪。在孔凡娥心裡，這些麥子就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她於這個家的責任。
每到飯點，孔凡娥總惦記著去院子裡燒水做飯，孫女上學不在家，丈夫和兒子的飯食都著落在她身上。平時有兒子在家指揮，孔凡娥做飯還算順利，但兒子去醫院透析的時候，孔凡娥做起飯來就經常受傷。額頭磕個包，褲子燙個洞都早已成了家常便飯。孔凡娥說，其實這樣的日子也還算踏實，起碼現在老伴和兒子都活著，自己還有個家。孔凡娥有個嫁在本村的女兒經常過來幫幫她，陪她說說話，但女兒家境也不好，還有兩個上學的孩子要供著，經濟上實在無力幫助她太多。
兒子、老伴生病要用錢，孫女上學要用錢，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孔凡娥就格外節省。每年地瓜成熟時，孔凡娥都會把人家不要的地瓜秧撿回家，用水煮一下，加點鹽就是自己的菜了，這樣的生活幾乎是她一年四季的寫照。“我反正不中用了，隨便吃一口活著就行。” 孔凡娥說道。如今，孔凡娥的右眼還殘留著之前做手術的一根線，當初因為不捨得花錢取出來，現在眼睛常常會發炎。但即使再不舒服，磨得眼睛生疼，孔凡娥也默默的忍著。
“長青年年都得獎狀，家裡收著各種各樣的證書。”這個家裡，唯一令孔凡娥欣慰的便是孫女長青。長青學習刻苦，成績在全校一直名列前茅，心地善良的她除了在假期用心照顧家人，隨時隨地幫助別人也早已成了她的習慣。三好學生、泗水好人、道德模範……一個個榮譽的到來，也讓孔凡娥看到了希望，“她是一家人的希望，人有盼頭了就不怕苦不怕累。” 雖然看不到孫女的證書是什麽樣子，也看不見孫女如今的模樣，但孔凡娥把孫女的每個榮譽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孔凡娥的記憶裡，長青從12歲起便學著幫爸爸打針、灌腹膜透析液了。當時還小小的她，每天早上5點起床，12點之後才睡，除了認真學習，還要照顧一家老小。更令孔凡娥記憶深刻的是，曾有一次兒子買藥的錢不夠了，知道後的長青什麽也沒說自己就跑了出去。幾個小時之後，長青帶回了200塊錢，剛好夠她爸爸的藥錢。“閨女，你怎把頭髮賣了！”孔凡娥聽見兒子的哭喊，慌忙摸了摸身邊孫女的頭髮才知道了怎麽回事。捏著兒子的救命錢，孔凡娥什麽也沒說，但手卻已忍不住顫抖。
“奶奶，等我考上大學，我勤工儉學，掙錢好好孝順你。”今年即將高考的長青每次回家，幾乎都會安慰奶奶。她知道奶奶等不起，在她的規劃裡，大學的時候她就要去賺錢，幫著奶奶一起撐起這個家。雖說孫女現在已經長大成年了，但每次出門孔凡娥都是提心吊膽的，她真的害怕這個家再出一丁點的事故，每次都要反覆叮囑好幾遍。
孔凡娥說，她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子和孫女。兒子的病現在一周必須做兩次透析，每次都得好幾百塊錢，老伴的病也得靠藥物維持著，長青也將在今年高考，這一切都成了她最深切的牽掛，也是她撐下去的全部力量。
“長青能夠上大學就好了”，孔凡娥拿出了孫女的照片，雖然她什麽也看不到，但這已經是她最渴盼最虔誠的心願了。（圖文/肖路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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