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區體育場承載哈市幾代人青春 市民回憶它的前世今生

位於道外八區街上的哈爾濱市人民體育場，

哈爾濱人習慣稱之為八區體育場，

每個老哈爾濱人，

幾乎都有一段屬於八區體育場的記憶。

與這個記憶關聯最多的，

是說起來就會微笑的青春，

是講述時不由自主抬高音量的激情。

老職工：那時夏天幾乎沒休過假 凡是乾活都是領導帶頭

71歲的閆阿姨，在氣象好的時候，每天都會搬著小馬扎，坐在八區體育場主席台下，面對著空蕩蕩的體育場，曬曬太陽。她的拐杖放在身邊，不時地，她會和75歲的老伴兒聊聊過去。

閆阿姨1970年調進八區體育場工作，一直到退休，身為工人的她在這裡上了33年的班。八區體育場，當時有5名工人，加上其它員工，工作人員共有十餘人。每年，最忙的時候是從五一開始，一直忙到十一。這期間，哈市各個中小學運動會、省市運動會、企事業機關運動會、各種足球、田徑比賽紛至而來。每個活動的當天，閆阿姨和同事都要早晨6點趕到部門，劃線、澆水，整理器材。下午，臨近活動結束時，她和同事們就拿著掃帚進入場地，一等到觀眾撤場，她們馬上開始打掃。三萬人的看台，十餘人打掃，一般要乾2-3個小時。晚上六七點鐘、七八點鐘到家是常事。

這類活動，多在節假日舉辦，所以閆阿姨的印象中，自己從未休過五一假期，整個夏天，幾乎沒休過禮拜天。那時候也沒有串休的制度，禮拜天沒休息，周一還得繼續上班乾活。回憶起當年的勞動場面，閆阿姨說那時自己雖然累，但很快樂，很單純地快樂。同事之間，任何人都一樣乾活，乾一樣的活，凡是勞動，都是領導帶頭。閆阿姨津津樂道的是，體育場的辦公室舉架高，場長包國良（音）是籃球運動員轉業，身材高大，每年年底，清掃辦公室棚頂的活，都是他做。包場長清掃屋頂，體育場陳書記來回倒痰盂。

八區體育場，除了接待各種運動會及大型活動，平常，市體校、各個運動隊的陸上以及冰上項目，都在這裡訓練。冬天，這裡的跑道澆成400米的速滑場，場地中，是花滑場地，後來，冰球場地也挪到這裡。一年四季，職工的活不斷。在有大型活動時，每位職工一天補助3毛錢。午飯，都是吃從家帶來的飯，每年，僅有市運會時，體育場的職工不用從家帶飯，而能吃上兩個麵包、一根肉聯紅腸、兩瓶南坎汽水的工作餐。讓閆阿姨念念不忘的一件事：自己在體育場工作了32年，部門給職工發放的福利僅有一次——每人發了一捆10斤的大蔥。「每當節假日，我們上下班經過附近的一工具、電纜廠的時候，總能看到人家工人成絲袋子往家運土豆、白菜、蘿蔔、粉條、刀魚、豬肉，那時候，那個羨慕啊！」

體育場的對面，是幼兒園，女兒小時候，閆阿姨天天送她。冬天一到，體育場澆完冰場，閆阿姨把五歲的閨女扔到冰面，讓孩子撒歡去玩，自己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忙了一上午，閆阿姨想起閨女，扒著辦公室的窗戶往冰面一看，穿著花棉襖的閨女仰面朝天躺在冰面上。她嚇壞了，趕緊跑出去，上冰面抱起孩子，她一抱，女兒沖她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她是在冰面玩累了，躺那睡著了。

回憶起這個場景，閆阿姨和身旁的老伴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她們指著前面的體育場，說：「當時她就躺在那。」那，我順著她倆的手指望去，看到的是坑坑窪窪場地上的一堆殘土。

「如果這座體育場重建，要是缺錢，我第一個掏錢支持。別人掏1塊，我掏10塊。」閆阿姨說。

女主播穆楊：播了一天稿子 / 嗓子疼了N天 / 驕傲了N年/ 小小遺憾：唯一一張工作照送給了男主播

在穆楊的印象中，當年的八區體育場，就是哈爾濱人心目中的「鳥巢」。那時的學生，春季最盼望、最開心的兩件事就是春遊和運動會。她最難忘的是高二那年，作為哈爾濱市第一中學校校學生會文藝部長的她，在八區體育場的主席台上，當了一天女主播。

那是1984年，過了五一的一個暖暖的晴天。早晨八點，運動會開始，穆楊和校團委的一名男同學——楊向東坐在主席台上。穿著白襯衫藍褲子戴著白色太陽帽的她和他，在每個班經過主席台前時，播送這個班的前導詞。全校24個班級的前導詞播完，開始播報比賽項目的時間，催促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然後播報每項比賽的成績。中間，要播各個班級送來的各種讚揚運動會、運動員的詩稿。「運動場上紅旗飄，運動健兒逞英豪」，這是最常見的詩稿開頭。因為學校要以來稿量計算哪些班能得精神文明獎，所以來稿源源不斷，播稿量非常大。從上午八點，穆楊和那位男主播以飽滿的精神一直播到下午三點鐘結束，之後，嗓子疼了若乾天。 興奮了若乾天。

至今回憶起當時場景，穆楊依舊有些激動。她說，現在想來，仍覺得特別光榮和驕傲。知道她在校運動會播音後，媽媽特意在午休時，拉著同事到八區體育場，聽她廣播。學校團委的老師還用120製式的相機，給她和男主播拍了工作照。沖洗完之後，給了她一張僅有2寸大小的黑白照片留作紀念。N年前，已定居美國的男主播回哈探親時，在知道他沒有那張照片時，穆楊一衝動把自己這張送給了他。「當時沒把照片複製一份自己珍藏，多少有些遺憾。那場運動會已成為我學生時代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小冰球選手：43年前 小學生冰球賽觀眾千人

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冰球可以稱得上是哈爾濱市的市球。國家以及省市的冰球比賽，那時多集中在八區體育場室外冰球場進行。今年53歲的鄒先生，還清楚記得自己10歲那年，來八區體育場參加哈市中小學冰球聯賽時的場景。

鄒先生那時在東安廠子弟校，聯賽開始前一天，球隊坐著廠裡的大巴，來到八區，在體育場旁邊的北方旅社住下。比賽場地在室外，場地周邊是一米半左右的圍擋。一有比賽，每塊場地周邊都有三四百人圍觀。八區體育場一共三塊室外冰球場，在天寒地凍的1月份，看球的人，加起來得有千人。這裡面不少是球員的家長，但更多的是鐵杆冰球迷。

比賽打了約一周，鄒先生的東安子弟校的成績不錯，排名第三，冠軍是花園小學，亞軍是電纜廠小學。成績不錯，教練高興，最後一場比賽結束的當晚，教練囑咐旅社加餐，煮麵條，做的雞蛋醬鹵，然後還有一大盆白菜燉土豆。10歲的鄒先生一下吃了3大碗麵條，「好吃是挺好吃，但主要我還是餓了。」鄒先生說。

攝影 蘇強 黎綱峰 張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