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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宏,你至於麽?”

上周三,段奕宏剛剛從法國飛回北京,倒了六個小時的時差後,出現在國貿一個品牌活動上。

坐在採訪間,他略感疲憊,開機前,還特意喝了一杯咖啡。

前一天,他剛剛結束《獵狐行動》部分動作戲的拍攝。

這個故事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講述了中國警察部經偵局獵狐專項行動小組,跨境追捕被列入國際“紅通”名單的金融犯罪嫌疑人的故事。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電影把經偵警察和獵狐隊員的一串串英雄的事跡展現出來,呈現真實的“海外經濟追逃”。

段奕宏也將搭檔梁朝偉,共同呈現這個故事。

“倒時差真的累啊,如果等會兒我開始胡說八道了,你們可得保護我啊!”老段開起了玩笑。

眼前的段奕宏,看起來比他塑造的那些角色松弛了許多。

緊張。

緊張是段奕宏在很多戲裡的常態。

以至於,他塑造過的角色,幾乎都是拿著勁兒的。

《士兵突擊》,特種兵隊長袁朗。

戰友要跟他喝酒,“我酒量一斤,跟你喝,兩斤吧。”

他說,“我酒量二兩,跟你喝,舍命。”

真是硬氣。

這股子勁兒,讓他後來又塑造了許多軍人、警察、硬漢的形象。

《引爆者》中的孤膽英雄趙旭東;

《我的團長我的團》中的假團長龍文章;

《刑警本色》中惡狠狠的殺手羅陽等等。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暴雪將至》中的余國偉,這個讓他問鼎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的角色。

余國偉,一個想當警察的保衛科科長,想證明自己,又趕上下崗潮,他的整個人生都充滿了掙扎。

段奕宏說,“我正是看中了這個掙扎”。

《暴雪將至》開篇,就是一段審問式的戲:「姓名?」

「余國偉,多餘的余,國家的國,偉大的偉。」

扮演余國偉的時候,段奕宏常會想到年輕時的自己。

那種因卑微而生的痛苦曾長久地折磨著他,想掙扎,跟命運對抗。

而他很早就意識到了個體的渺小,跟大環境對抗,受傷的只能是自己。

命運,是個龐然大物,“說把你拋棄就把你拋棄了”。

抓住。

為了不被拋棄,段奕宏拚命抓住命運的尾巴。

高二那年,段奕宏發現自己心裡熱愛的事情——表演。

然而,身處新疆伊犁這個祖國西北邊陲的小城,他離夢想好遠。

就連父親也說,“你也就能當個木工”。

可段奕宏不願意就這麽認了,他對父母喊出“你們要不讓去,我就恨你們一輩子”,說罷,便獨自坐上了去烏魯木齊的長途汽車。

20多個小時,他從伊犁到了烏魯木齊,又坐了78個小時的火車硬座。

四天三夜過去,他終於來到了夢想中的城市——北京。

“我也沒覺得特苦,當時顧及不到。”

考完初試之後,段奕宏很開心,那天他在天安門坐了一晚上,等著早上看升旗。當看見國旗班迎面走來,他心裡萌生了那個強烈的願望——一定要在中央戲劇學院擁有一張課桌。

現實很骨感,不久,他接到通知,初試被刷了。

是啊,一個偏遠地區的孩子,沒有接受過任何表演訓練,國語都說不好。沒考上,合情合理。

然而,一次失敗並沒有讓他放棄,回家之後,他開始努力學習,準備來年再戰中戲。

這一回,他成功進入了三試,但終究還是沒考上。

第三年,他上了一個表演培訓班,學費是4000塊,家裡拿出這些錢已經很不容易了,實在是沒有錢再給他生活費。

於是,段奕宏就去給人打短工,每天工作10個小時,隻吃一頓飯,就這樣,他在北京堅持了下來。

終於,如願以償,藝考過了。

1994年7月,他收到了中央戲劇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而這,只是另一段痛苦的開始。

開學以後,他發現身邊的同學,國語比他好,基本功比他好,家境比他好。

同班同學陶虹說,“那個時候,段奕宏就像一根繃緊的繩子。”

自卑感籠罩著他,催他努力,催他抓住命運中幸運的尾巴。

“特別至於”。

段奕宏有多努力呢?

大學四年,他是起的最早的,每天堅持在操場上練習台詞。

他不談戀愛,心思都在學習上,每次小作業,他都當舞台劇去對待。

有次段奕宏到道具組借衣服,“老師,你把那件拿給我,老師,我再試試這件。”後面的人說,“哎呦,段龍,差不多完了啊,你交一作業至於嗎?”他就說“至於,特別至於。”

段奕宏經常跟陶虹搭戲,兩個人都是較真的人,經常為了戲吵架,就這麽吵著,兩個人拿到了中戲史無前例的100分。

段奕宏的總成績單,也是全A。

這份成績,這種“特別至於”的性格,讓他特批留在了中國國家話劇院。

入戲。

段奕宏對自己緊逼式的努力,也直接影響了他的演戲方式。

那就是——竭盡所能,讓自己成為那個人。

在《白鹿原》中,他演長工鹿三的兒子黑娃,從小沒下地乾過活的段奕宏,為了成為黑娃,開始背著鐮刀割麥子,即使把手扎得流血也毫不在乎。

《刑警本色》中,他為了演好殺手,掏槍的動作練了幾千次。

《引爆者》開拍前,他跑去礦山,跟礦工一起住了好幾個月。

《西風烈》裡,他跳車堅持不用替身,後來還說車速沒起來要再來一條。

成就的,自然是渾然天成的演技。

2008年,《我的團長我的團》片場。

「我去過那些地方,和我們沒了的地方。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南京的乾絲燒麥,還有銷金的秦淮風月,上海看得我目瞪口呆的花花世界,天津麻花狗不理,廣州艇仔粥和腸粉,旅順口的鹹魚餅子和炮台,東北地三鮮狗肉湯酸菜白肉燉粉條,苦哈哈找活路的老林子,火宮殿的鴨血湯,還有臭豆腐和已經打成粉的長沙城。都沒了……

我沒涵養。沒涵養不用親眼看到半個中國都沒了,才開始心痛和發急;沒涵養,不用等到中國人死光了才發急心痛。……家國淪喪,我們倒已苟活了六七年,我想讓事情是它本來該有的樣子。」

段奕宏念著這段400多字的台詞,語氣裡充溢著對家國淪喪的沉痛悲哀。

周圍人幾乎都聽傻了。這段拍完,同劇組的王大治和張國強帶頭“嘩嘩嘩”地鼓掌。

導演康洪雷在監視器後面看得興奮,這不僅僅是台詞,字字句句裡全是感情。後來康洪雷招呼大家喝酒,反覆感慨“這才是演員”。

松弛。

緊繃慣了的段奕宏,是怎麽開始放鬆的呢?

大概是從跟孟京輝的合作開始的。

孟京輝不喜歡他的表演方式,覺得戾氣太重,“你哭得太難看了,一點也不美,簡直像個瘋子,殺人犯。你要去表達愛的感受,而不是愛的結果。”

這次碰撞之後,段奕宏也開始思考。

直到《烈日灼心》。

有場戲,段奕宏倚著門口,在那裡抽煙,沒有別的修飾,那場戲舒服極了。

陶虹看完很激動,覺得他的戲進入另一個境界了,回到家就給他發信息。

還有《白鹿原》裡,黑娃吃麵的一場戲,那接地氣的陝北話,仿佛就跟面條一樣,嚼在他嘴裡。

那鼓著大腮幫子的樣子,特別松弛。

生活上,段奕宏也漸漸讓自己放鬆下來,不拍戲的時候,他會讓時間閑散下來,讓自己懶散一點。

別人說,趁著年輕你趕緊多拍點戲吧,他偏不,他覺得閑散,是一種“蓄力”的方式。

從段奕宏1994年考上中戲,到今年,正好25年了。

這25年,他拿過5次最佳男演員,1次最佳表演獎,問鼎兩次世界A類電影節獎項。

到現在,他已經成為演藝圈“前輩”一樣的存在。

但他自己說,更希望導演能嚴格一點兒要求自己,雖然自己在表演上會要求自己,但就怕沒人給自己提要求了。

25年過去了。

即便榮譽加身了,周遭的環境不一樣了,生活態度也有所改變,他還是那個對戲“特別至於”的段奕宏。

作者 編輯:么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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