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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在我心裡,你活得好好的

作者 / 禦蟬小姐

2003年張國榮辭世,而我是91年生人。

回想他逝世前的那幾年,生活給予我的最大考驗是兜裡的兩三元零花錢,到底是要用來買一聽可樂還是一根棒冰。所以那個眾星捧月的“張國榮年代”,於我而言是烙印在白紙黑字間的輝煌、回響在耳機裡的音符、浮現在螢幕上的嬉笑怒罵……

縱然不喜歡貼標簽,但一定要說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後榮迷”。

沒能親眼看看他最風生水起的時候,我從未覺得遺憾。

隻消浮光掠影地一瞥,便不難發現古往今來的有才有識之士,其“後迷”肯定多過同時代的“老迷”。逝者如斯,這未嘗不是時間的饋贈。

往遠了說,諸如卡夫卡、曹雪芹、梵高;朝近了看,尚有黃家駒、王小波、三毛……總之,燦若星河、不勝枚舉。

畢竟人生數十載,硬算起來連飛花落雪都難得幾回見。抬頭是萬古日月,舉目是千秋山河,可生而為人,到底誰都經不起最平凡的朝夕旦暮,彈指間又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真正流傳於世的只會是經得起考驗的作品。

所以,所謂“後榮迷”或許談不上什麽獨特的現象,也不是什麽時至今日才有的“情懷”,反而更像一種必然,由經典作品引發的必然。

正如張國榮回應小道消息時說過的那樣:“我相信六十年後仍會有人聽我的歌。但六十年後,還會有人看小報的八卦報導嗎?”

大浪淘沙,還君明珠。

幾年前寫過些許影視類的稿件,其中也談到過《霸王別姬》,但行文走筆卻刻意回避了張國榮,隻講了片子、繞開了演員。

究其原因,莫過於當時的我還沒有準備好,還深陷在迷戀、痛惜、緬懷等一系列解不開的愁結情環裡。

凡為寫作者必然都很清楚,落筆之物你既要很熟悉、有思有感,然而又要與之保持適當的距離,太遠則空、太近必失。若是切身之事,便非要等到能發於情、又不為情所囿之日才足以成文。

我從來不是個狂熱的粉絲,對作品的關注遠超對偶像本人的追捧。

和大多數榮迷一樣,我也反覆觀看過張國榮的多部電影,永遠珍藏著他的部分好歌,遇見經典的演唱會DVD也會購入,待到夜闌人靜時播來看看、聊解思念,但不論看過多少遍,情動之處仍難免垂淚。

每年四月一日前夕都會在網上為全國性的悼念活動預購一支花和一張活動當日的錄影碟,現場是不去的,怕見眼淚、恐傷愁腸。

往返過幾次香港,一次抽空去文華東方酒店喝了杯咖啡,入口頓覺苦澀異常、幾欲哽咽,趕忙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本書轉移愁思,終才免於失態。

另一次特意擇了個上班日的早晨,赴布力架街尋嘉蘭別墅。輾轉幾趟地鐵後徒步上山,一路無人,偶與一兩輛下山的私家車相對而過。

沐著晨光,在32A的門牌前駐足良久,別墅沒有想象中奢華,卻正如意料中那般靜謐,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清晨可與心愛之人攜手沿蜿蜒山路信步走上一段,深夜當伴著微風拂林的窸窣聲兩相入夢。

我不知自己在那兒呆立了多久,終歸止步於此,沒再往院中去,或者說其實是站在那兒就挪不動步了,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直到隔壁那棟別墅裡傳來吱嘎兩聲門響、啪啪嗒嗒一串足音,這才如夢初醒,扭頭看去,一位菲傭牽著一隻毛色發亮的健碩金毛出現在臨近的路肩上。我們對視一眼,她衝我輕點下頭,便牽著狗離開了。待再回頭看那門牌,心中竟莫名多了幾分釋然,也微微一頜首,沿著來路徐徐踏上了我的歸程。

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懷念他,記得、念及、聽他的歌、看他的電影無一不是在追思,好似懷念一位故交或某個逝去的親友,不必等到落雨的清明,亦不必翻開泛黃的相冊或日記,他始終在你心裡,活得好好的。

經年累月,他就是你的一部分,寄托著你的一部分記憶、一部分情感。無須證明什麽,甚至也不再與人提起,因為你從不擔心他會淡出你的人生,如此,韶華流轉,痛惜化從容。

先後兩次尋蹤覓影之舉,到底也不過是去看看,兩手空空而去,兩手空空而回。一個點頭,既是你好,也是再見。

所謂“後榮迷”,或許你從未真的見過他,或許你心中的張國榮與真實的他相去甚遠,或許你懷念的是程蝶衣、何寶榮、唐傑、歐陽鋒、阿飛……

意義,多數時候實則都是非常私人的事,他的作品曾挑亮了我心底的某盞孤燈,於我就有了全部意義。

張國榮的時代並沒有落幕,他的優秀作品歷久彌新。

逝去的只是當年那萬人空巷的壯景,取而代之的卻是某天你隨意走進一家店,不知藏在何處的音響裡傳來你再熟悉不過的歌曲,你近乎無意識地低聲跟著哼唱起來,一轉頭,只見不遠處還有人隨著旋律輕啟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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