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發現,這兩年,愛情近乎從銀幕絕跡。
2018年票房前三——
2019年(目前)票房前三——
它們都有個共同點,你找不到女主角。
更遑論愛情。
不可否認,今天的國產片拍得越來越大了:醫療、軍事、人生、地球、外星人……
大時代下,愛情已經小得無地自容了嗎?
回看20年前——
《泰坦尼克號》《黑客帝國》,無論題材如何宏大,無不是將愛情作為劇情的爆發點。
我們不再熱衷拍愛情,或許是因為現在,你能輕易找到一千種質疑它的方式。
卻找不到一種去相信。
也正因為如此,這部電影的出現就變成了一件怪事——
《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
愛情片。
還是一部有點老套的愛情片。
卻成為2018年台灣地區的票房冠軍。
不解?
很多觀眾自己都想不通。
一邊是理智告訴自己:“俗套”“矯情”。
一邊眼淚又誠實地落下來:“感動”“從頭哭到尾”。
是的,那些以為一眼看穿了愛情的人,最終還是掉進了《悲傷》的真香現場。
1
那個相信愛情的傻子
男主張哲凱(劉以豪 飾),因父親罹患重症而亡,被母親拋棄。
女主宋媛媛(陳意涵 飾),國中時父母因車禍意外身亡,獨留她一人。
電影講述了兩人從16歲到30歲,相識相知的故事。
他們陪伴彼此,從少年到青年。
在雨天一起吃冰,在深夜共享一碗泡麵,睡一間房。
能不俗麽——
悲慘身世,青澀純愛,完美性格……
片中的歌手Bonnie,思維就顯得“正常”多了,一開口就問到我們最關心問題:
沒有上床?
當看到媛媛為難地伸出五根手指,Bonnie難以置信地驚呼:十年才5次?!
其實,連5次也沒有,是0.5次——
十幾年來,那層窗戶紙始終沒有捅破。
他們同居卻不交往,相愛卻不表白。
這是個人人都諳熟“我就蹭蹭不進來”套路的年代,誰還相信恪守十多年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所以,當被《悲傷》弄哭時,觀眾難免會覺得沒面子——
我怎麽會這麽幼稚?
是的。
相信愛情。
相信愛情這份簡單。
已經被這個社會打上了“幼稚”的戳。
2
我們低估了愛情
浪漫退了場,隻留下“三觀”在狂飆。
比起不切實際的瘋狂,“三觀”像一把戒尺,給人帶來安全感。
在《悲傷》的前半段,劇情放到今天看來,近乎悖論——
哲凱出於愛,要為媛媛找到一個更好的歸宿。
而媛媛為了刺激他,假裝接近另一個男人。
哲凱把媛媛推出去,給她安排了一段他自以為美滿的愛情。
他的無私,對別人可能是自私。
但《悲傷》可貴也在於,拍出了愛的自私和偽裝。
因為用同一的“三觀”來管窺人世間最為隱秘叵測的情感密符,本身就是一件很荒唐的行為。
電影不應該隻提供正確如公式的“三觀”。
更應該直面缺憾、矛盾和“不正”的存在。
《悲傷》其實講了一個很複古的命題——
發乎情,止乎禮。
因為愛,錯過愛。
無法直面事實,不如選擇逃避。
這段無法說服你相信的愛情,在後半段,展現出一個酸澀而隱秘的真相。
3
更悲傷的事,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讓這部影片,在台灣刮起一陣催淚風暴的根源,全在後20分鐘的反轉。
Sir不想劇透。
給你點提示。
預告片裡,哲凱拉起衣領,蓋住自己的臉龐,不經意間就洩露渴望隱藏自己的意願。
而他試圖把自己藏起來這個動作,在片中出現了不止一次。
與此同時,媛媛對男二說:
就像你明明很愛一個人
卻只會說有點喜歡而已
既是說給別人聽,也是說給她自己。
如果說,這部電影前面的劇情,都是不足為奇的戀愛套招的話。
那麽從最後20分鐘開始,之前的偽裝都開始次第剝落。
你才知道——
這段愛情中最動人的,不是精心繡出的圖案。
而是背面故意隱匿的線腳。
《悲傷》最值得探討的,或許就是這層愛情博弈論。
都市男女的困惑是,在陷入一段愛情之前,往往就先考慮起如何保全自己的問題。
所以去年,《延禧攻略》一句台詞爆火成為網絡金句——
先說出口的人
就已經輸了
這近乎像是《三體》中的“黑暗森林”法則,告訴你:聰明的話,就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而哲凱和媛媛之間的愛情博弈,恰恰相反——
他們都想著趁對方不備,犧牲自己,成全愛的人。
這種徹底理想和純愛,往往是欠缺說服力的。
但《悲傷》的奇怪在於,它看似不能理解,卻依然令你感懷。
Sir必須承認,電影中情感的爆發力,很大程度來自於陳意涵的表演。
如果沒有她,電影將落為真正的空談。
一場情緒直衝銀幕的戲。
陳意涵隧道追車,穿著高跟鞋,跑得怔忪,又凌亂。
所有情緒的轉換,卻是需要在一瞬間完成。
這條長長的隧道,一遍一遍地跑。
直到拍完這場戲,她抱著導演大哭了一分鐘,無法馬上出戲。
陳意涵曾提到,表演沒有什麽秘訣。
如果硬要說,秘訣就是——
相信。
你要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就會被打動到。
電影裡那種為愛情極致的付出,那種撕心裂肺的挽留,現實中有多少人體會過?
回到開頭的問題——
一部複古的催淚愛情電影,緣何成為黑馬,拿下票房冠軍?
其實並不奇怪。
當你不小心掉了淚,八成會掩飾說:哎呀,眼睛怎麽進了沙子。
而《悲傷》,就是那一顆沙子。
它存在嗎?
其實不重要。
因為你已經借它傾瀉了自己的心事。
或許你無法對一份愛情做到毫無保留,但至少可以在漆黑裡對一部電影卸下防備。
或許你看穿了它,但也正因為這樣,你才能更盡情地做夢。
電影院之所以被需要。
因為它還是一個生活的臨時避難所。
燈光熄滅又再次打亮,你的雙眼已經泛紅,旁人問起。
你卻只是說——
電影真的太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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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布拉德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