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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刀尖的無名英雄:有頑強的心,流凡人的淚

《暗算》的世界,是不見光的世界。舞者踩在刀尖,在黑暗裡起舞,刀光劍影,殺於無形。

像冰山,我們活在上頭,故事的人活在下頭。下頭的寒冷、缺氧、孤獨,我們無從想象。而那是根,是命脈,是支撐起我們稱之為國家的地方。

麥家的故事,就是講述著這樣一群潛藏於深處的無名戰士

這座隱匿的機構名為701,作為國家重要安全機構,設有三個業務局,分別是監聽局、破譯局和行動局,保密性極強,擔負著不少特殊使命。

監聽局負責技術偵聽,聽天外之音,秘密之音,稱為“聽風者”;破譯局主攻密碼破譯,譯天書,無字之書,便擁有“看風者”之名;行動局自然就是行動起來,獲取諜報,得名“捕風者”

今兒我們要說的便是“聽風者”與“看風者”的故事,一男一女,一聽一看,一傻一美。乍一看地北天南,實際都以個人極大之力,效力於701,奉獻予國家。

瞎子阿炳

聽風的“傻子”

搞偵聽的人,少不了卓越的聽力,耳朵是保障,也是武器

阿炳,就是擁有這般天賦的人。只可惜,他是個瞎子。

所謂“十個天才九個傻子,十個傻子一個天才”。而阿炳,無疑是傻子中的天才。

明明只是黃浦江邊的普通村民,卻因了得的聽力,被選入701尋覓敵台,展開偵聽行動。

他的天賦有多驚人呢?

方圓幾十裡的村莊,三百多戶人家,只要你開口說上幾句話,光靠聽,阿炳就知道你來自哪家,兄弟姐妹是誰,排行老幾。什麽好事壞事瑣事,如數家珍,無一例外。

他的耳朵不僅穿千里,還長記性,幾代幾輩,清清楚楚,通通知曉。

這般天賦過人的阿炳,正是緊迫形勢下需要的奇才。進入701的阿炳,憑借他的非凡聽力,不斷刷新紀錄,解決一個又一個原本無望的難題,成為偵聽局無人不知的傑出人才。

從平凡小人物到情報英雄的跨越,701改變阿炳的命運。一時間的阿炳,似乎不斷被幸運之神光顧。不僅工作喜報連連,連感情也依靠著組織得以著落。

若故事就在此收尾,必定溫情連連。有點兒傻的阿炳,就這麽“陰差陽錯”過上截然不同生活,事業豐收,愛情兼備。

而殘酷的是,命運永遠不會在你期望的節點收尾,那些不幸的開端早已在先前埋入隱患。

不諳世事又偏執執拗的阿炳,是脆弱的。像玻璃,透明閃著光,卻經不起任何敲擊。他對認定的事堅信不疑,同時又容不得懷疑和對抗。

人們常說,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得標好了價格。阿炳正是如此,他的幸運興於這異於常人的聽力,也敗於這異於常人的聽力。

他用聽力尋覓國家深處的秘密,為內憂外患的局勢爭取最大的利益與安全保證。他也用聽力窺探埋藏於家室的醜聞,無法經受這沉重的致命一擊。

在麥家的筆下,阿炳是怪才,是奇才,是羽翼尚未成形的天才。幸與不幸交織縱橫在他的生命裡,也為他的生命打上死結。

有問題的天使黃依依

看風的“自由人”

麥家在書裡描述黃依依道“她是個天使,但並不完美”。

黃依依師從世界著名數學家馮·諾伊曼,曾以優異成績保薦到麻省理工攻讀數理學博士,聰穎過人,才華橫溢。更何況還生得一副好面孔,聰明的美人,世間難得。

只是這黃依依,本就是特立獨行的典範。一旦放進這701森嚴戒備的環境,更突顯出幾分格格不入。

這反傳統的性格本是一張進入701的禁令。而因為密碼的反科學性,讓安在天堅定破譯是需要一顆詭秘、乖張的心,於是他親自出面希望黃依依加入破譯光複一號的行動。

而黃依依這次命運的轉場,本就充滿著矛盾和衝撞。她的數學才能讓她在國家迫切的局勢面前無人能及,但她感情的豐沛卻不能被情報機構所接納。

加入破譯局的黃依依,愈發像是一匹沒有被馴服的野馬,往好的一面說是天然去雕飾,往壞的一邊就是毫無章法。

在安院長眼裡她的瘋瘋癲癲和惹是生非,不過是她對自由與生俱來的渴求。

但黃依依才不管,她無畏流言,磊落光明,勇敢追逐,大膽去愛。在如此沉重的工作場所,她談男人,講愛情,要自由,說夢想,看閑書,用密碼的天賦玩兒小把戲去追求愛的人。她靈動、自然、無所畏懼。

她無疑是天真的,而安在天卻說,天真被人利用那就是愚蠢。

若黃依依是動,那安在天就是靜,若黃依依是攻,那安在天就是守。這似乎已經注定這段感情的悲劇性,難以交匯,無望亦無歡。

安在天能夠接納她的另類,能夠力排眾議給她支持。但在情感的領域,面對黃依依充滿直接而略帶蠻力的愛,卻無力給予任何回應。

隻難耐,黃依依破譯極其複雜的光複一號不在話下,可偏偏成了愛情密碼的失敗者,無法走入愛人的心。

黃依依勇敢表白之時,安在天卻始終恪盡職守,把國家放在心頭。黃依依大膽逐愛之時,安在天隻言“個人意願應服從國家需要”。

天不遂人願,不遵循世俗的黃依依與正直不阿的安在天,有一樣的抱負,卻終究無法走入同一個世界。

最終黃依依的命運收場,也充滿著太多遺憾和唏噓。

天才的平凡與偉大

追風的無名英雄

一談英雄,總會有距離感,英雄的神秘感與完美性自帶隔離屬性,站在我們生活的另一端,看不見摸不著。

麥家則不然,他筆下的英雄,不僅是“無名”,還是有自身不可磨滅的缺陷。阿斌是瞎子,智力跟不上趟;黃依依特立獨行,有作風問題;容金珍是孤兒,心理孤僻。

他似乎在刻意回避一種浪漫主義帶來的完滿,而是把英雄回歸現實,哪怕這現實殘酷,又令其遍體鱗傷。

英雄是要落地生根,要打得了敵人,流得出眼淚,有最堅硬的外殼和最柔軟的心髒。

真實不屬於圓滿,而讀者卻恰恰需要這種真實。

正是對人性的悲憫和關懷,《暗算》深入人心,引人回想。

2008年,《暗算》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也先後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及電影《聽風者》,掀起一股強勁的諜戰劇熱潮。

麥家用他自己的方式,將這些為國家安全藏於暗處的無名英雄,以文學的手法重新呈現在我們面前。他們有血有肉,有悲有喜,他們的命運與國家緊緊相連,奉獻著常人遠不能承受的力量,固守著祖國的安危。

這群沒有名字,只有代號的英雄,在莫測的命運與秘密的任務間,譜寫出屬於自己,屬於國家的偉大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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