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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枝子到櫻花:中世紀至當代的日本國花變遷

評論區話題丨你覺得菊花和櫻花 哪個更代表日本?

日本的國花到底是什麽?這似乎不應該是一個問題。很多人會異口同聲的回答是櫻花 。但是櫻花在日本被豎立為全民崇尚,也不過是百餘年的事情。在更長的歷史階段內,日本人也曾經將其他品種的花,作為自己文化的象徵。

公元8世紀初,日本出現了類似於《全唐詩》的詩歌總集《萬葉集》。其中收錄了4-7世紀之間的4850餘首長短詩篇。同時出現的,還有浮現於不同詩歌橋段裡的60余種植物。其中第一位的顯然不是櫻花,而是胡枝子,總共在140 首詩歌中冒頭。緊隨其後的還有梅花和柑橘花,到了第四位才輪到後來最成功的櫻花。

《萬葉集》是日本歷史上最早的詩歌總集 年代跨越極大

在這些當時文人就看重的花卉中,胡枝子似乎最不知名。這種植物的花冠為紅紫色,莢果斜卵形,在我國的大部分地區也有廣泛分布。只不過歷代文人很少在作品裡提到,所以讓人感覺陌生而沒有存在感。

但在中世紀早期的日本,胡枝子是非常流行的花卉。以至於日本人還必須造了一個字--萩,專門用來指代胡枝子。可以說,那時的日本就是萩之國,而非我們今日所熟知的櫻之國。

廣泛分布卻不怎麽有名的胡枝子

奈良時代的日本貴族

不過,胡枝子的行情也很快到頭。隨著梅花自中國傳入東瀛,多大數日本人就轉而開始追捧這種以前從未見過的新式花卉。在8世紀的奈良時代,日本人說的花就特指梅花,可見其地位在傳入後迅速飆升。但隨著奈良時代的終結,這股對梅花的熱衷也很快降溫。

在相當於晚唐到北宋之間的平安時代,傳入日本的菊花開始受到皇室的喜愛。這個風潮到鐮倉幕府時期也沒有停止,反而是愈演愈烈。後鳥羽天皇就酷愛菊花,甚至親自鑄刀並雕刻上“十六瓣八重菊紋”。從此,這種菊紋和一種來自泡桐葉的桐紋,正式成為日本皇家的家徽。無論哪家幕府得勢,都不影響萬世一系的天皇以此來宣誓自己的存在感。

梅花一度在平安時代很受歡迎

平安時代的日本貴族出行圖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皇室對菊紋和桐紋如此推崇,民間對這兩種紋章也是極力追捧。加上這段時間對於使用以上兩種紋章並沒有什麽嚴格規定,所以菊花和桐葉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甚至發展到今天,可以像國徽一樣出現在日本護照上。

1926年,日本正式進入昭和時代。菊花更是和天皇本身一起被神格化。當時日本軍隊的步槍、陸軍軍旗,以及海軍軍艦的艦艏都刻有這種紋章。成為象徵日本的圖案之一。故而當時人覺得象徵皇室的菊花,更能代表日本精神。美國學者本尼迪克特就曾寫過《菊與刀》一書,通過菊花和武士刀來描述日本人既崇尚美感,又生性好鬥的自我矛盾。雖然內容在今天看來早已過時,但名字本身就足以反映出日本在整個世界中的形象。

日本皇室的家徽十六瓣八重菊紋

日本護照上的十六瓣八重菊紋

在菊花和皇室的聯繫越來越緊密的同時,櫻花又逐漸成為日本大眾的新寵。尤其是“染井吉野”的新品種櫻花被培育後,更是成為日本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正常的櫻花,從第一朵花開到開滿全樹需要7天時間。之後的櫻花還能綻放一周左右才會凋謝。但日本的近八成新品種都是“染井吉野”,最大特點就是同形、同色、同時綻放、同時凋落。

染井吉野這樣的新品種 帶動了櫻花在日本的地位提升

明治時代的 日本染色老照片

由於被認為象徵著在最燦爛的時候凋謝,與武士道精神不謀而合。所以早在19-20世紀之交的明治時代,櫻花便開始與生命的無常之美聯繫起立。同時被漸漸視為國家和天皇獻身的忠魂。到了仇外情緒嚴重的昭和時代,櫻花更是被美化為犧牲的象徵,成為軍國鼓勵民眾獻身的物化代表。

當然,這些渲染都隨著二戰的結局而戛然而止。但作為傳統文化記憶的一部分,櫻花還是成為近世日本的象徵。現代日語裡的“花見”一詞,意指看花,其實說的就是觀賞櫻花。皇室看菊花,民間崇櫻花,就讓日本在不同層面擁有了幾乎平行的兩種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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