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慜錯了！種族歧視絕不能置之不理不鬧大就沒人管

撰文/小五

“來到英格蘭踢球後，我也曾遭受種族歧視，我認為最好的回應方式就是不回應”，孫興慜在對陣曼城的歐冠比賽前說道。

筆者無意否定熱刺前鋒的態度，因為他的下一句話是：“我們只是球員，不管你來自哪個國家，我們都應該保護球員不被種族歧視，並且團結在一起戰鬥，我認為那是最重要的。”

或許他在英國這個對種族歧視有較好輿論環境的條件下有這樣的底氣，隻專心比賽也可以被很好地保護，但在意大利或是世界其他地方，“不回應”絕不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亞洲一哥”的例子說明，種族歧視不再只是白人針對黑人的行為，黃種人同樣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裡遭受著歧視。極端球迷右翼都是排外的，孫興慜的態度代表了很多亞洲人，而更多人的態度則是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事實證明，很多時候不回應只會讓種族主義者變本加厲。

巴卡約科&凱西事件

4月14日，AC米蘭同拉齊奧的聯賽第二回合比賽在爭議聲中結束，賽後米蘭球員巴卡約科和凱西因“展示球衣”被罰，當事人雙方私下裡也進行了和解，該事件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具體經過這裡不再贅述。

但拉齊奧球迷記住了巴卡約科——這名黑人中場球員，在隨後進行的主場對陣烏迪內斯的比賽中，拉齊奧極端球迷唱起了自編的針對巴卡約科的種族主義歌曲：“這是給你的香蕉，巴卡約科”，最終卻因監督方的“賽場內沒有察覺”而逃過處罰。

三天后，拉齊奧主場對切沃的比賽，極端球迷故技重施，卻再一次逃過處罰。這期間巴卡約科本人、米蘭和拉齊奧俱樂部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巧合的是，米蘭和拉齊奧馬上又迎來了意大利杯的比賽，這次在米蘭的主場進行。拉齊奧極端球迷沒有放過這次“表現”的機會，從進場到比賽進行中，客場球迷一直在用學猴子叫、唱種族歧視歌曲等方式對巴卡約科進行侮辱，為了配合效果，甚至將真的香蕉和充氣香蕉也帶進了場內。

有記者在現場進行了統計，僅僅上半場，就有多達11次種族主義行為。筆者當時也在現場，可以說這樣的行為持續了整場，現場播報員上下半場剛開場各一次總共播報了兩次，警告“如果種族主義行為繼續發生，裁判有權終止比賽。”然而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匪夷所思的是，在主裁判馬佐萊尼的賽後報告裡，對種族主義行為沒有絲毫提及，也沒有球員或者教練對該行為進行抗議的內容。AC米蘭俱樂部在比賽第二天的晚上發布公告，譴責種族主義行為，呼籲相關部門進行調查。

但為時已晚，由於裁判比賽報告裡沒有提及，體育仲裁法庭沒有依據進行處罰，而足協檢察院的案件處理提交截止時間是比賽日的第二天下午，在公告發布的內容裡提到，足協檢察院並沒有展開調查進程。意味著一次嚴重的種族主義行為很可能又一次逃過處罰（除非高級法院介入）。

米蘭體育技術部門總監萊昂納多賽後透露（公告也是萊昂納多的決定），球隊領隊比賽中有跟第四官員反應，但這樣的程度是遠遠不夠的。

庫利巴利事件

類似的事件發生在去年的12月26日國際米蘭主場對那不勒斯的比賽中，而結果卻大不相同。事件的主角——那不勒斯黑人球員庫利巴利在比賽中多次遭到主場國米球迷的種族主義侮辱，第81分鐘，他被主裁判紅牌罰下，由此招致了更大更強烈的噓聲和辱罵聲。

不同的是，那不勒斯主教練安切洛蒂比賽中三次要求主裁判終止比賽，賽後撂下狠話：“下次再發生類似事件，我們直接走人（罷賽）。”

闖蕩海外多年的經驗和意大利人的身份讓安切洛蒂第一時間以極端的方式對付極端球迷，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國際米蘭被罰主場兩次空場，禁止球迷入場。

事件過後，整個意大利甚至整個歐洲都在聲援庫利巴利，聲討種族歧視。與通常的集體噤聲相比，那一次意大利足壇政壇的政治家們爭相恐後地發表言論，聲言討伐種族主義。

這不是庫利巴利第一次遭受種族歧視，2016年2月3日和2017年5月13日，那不勒斯的兩次客場比賽中，針對庫利巴利的種族歧視行為，主裁判都采取了中斷比賽的決定，然而比賽最終都恢復進行。

事實上，意大利正式比賽中從來沒有發生過因為種族歧視而被迫終止的情況。

基恩事件還原

不是當事人永遠不了解當事人的心情，所以當博努奇說出“基恩和球迷責任各半時”遭到了鋪天蓋地的批評聲。

2019年4月2日，尤文圖斯小將莫伊塞-基恩在卡利亞裡主場同樣受到了種族歧視，當他下半場打進1球時，在卡利亞裡極端球迷看台下面做出了攤手的慶祝動作作為回應，於是噓聲和模仿猴子的喊叫聲更加強烈。

很難想象，一個年僅19歲的意大利本土球員竟也會遭受這些侮辱，只因為皮膚是黑色的。賽後，尤文後衛博努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基恩錯了，球迷也錯了，是有種族歧視的聲音但莫伊塞應該和球隊一起慶祝，這就夠了。”

博努奇出於保護，他的意思可能是“不要招惹他們”、“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但批評聲和噓聲可以用表現和進球來回應，那種族歧視呢？

只要你的皮膚是黑的，無論國籍、年齡、性別、表現好壞，你還是會受到侮辱，最好的回應就是抗爭。一眼望去，基恩攤手的動作像極了另一個意大利黑人球員：巴洛特利，他一直是反種族歧視最堅強的鬥士，也是種族主義者最痛恨的球員。

相同的膚色，頑強的鬥志，樂觀的態度，他在黑人年輕人中有無與倫比的認同感。當基恩將自己的慶祝動作發到網上，巴洛特利對基恩評價道：“做得好！博努奇該慶幸出現在當時的不是我，除了捍衛你還能做什麽？”

意大利種族主義者歧視觀念根深蒂固，甚至根本不承認自己的種族歧視行為，國米北看台組織這樣說道：“庫利巴利是個騙子，我們根本不在乎種族歧視，白人來了我們一樣罵。”

卡利亞裡主席則說道：“那根本不是種族主義，對不起，我感到了太多道德主義。”在期待意大利完善監督懲罰機制的同時，面對種族主義，自己能做的只能是抗爭。

電影《綠皮書》最後，男主角對歧視不再視而不見，以罷演作為無聲但最有力的回應。“You only win when you maintain your dignity（堅持尊嚴才會贏）”

意大利種族主義事件層出不窮

在意大利，種族主義事件屢見不鮮，除了上述提到的4次，最著名的有兩次：2005年11月27日，墨西拿科特迪瓦後衛佐羅在對陣國際米蘭的比賽中多次受到種族主義歧視，憤然離場，最終在國際米蘭球員的安慰下完成了比賽。

2013年1月3日，AC米蘭同普羅帕特裡亞的一場友誼賽中，米蘭球員博阿滕由於不堪受到種族主義歧視直接走出了球場，比賽就此終止。

如今很少有人還記得佐羅踢過哪場比賽，有什麽精彩表現，但他作為種族主義的抗爭者和意大利“第一人”被永遠銘記。如果博阿滕選擇“無視”，特別是一場友誼賽中，他在場上經歷的侮辱永遠不會被外界了解。

終止比賽三部曲

“Andava sospesa”（比賽應該被終止），這樣一致的說法出現在巴卡約科事件和庫利巴利事件後，但比賽具體應該怎樣終止呢？

在去年的11月，前意甲著名裁判——現意甲裁判指派員裡佐利曾經解釋過：“國際足聯和歐足聯一直都有準則，賽場內一旦出現種族歧視行為將進行第一次廣播警告，如果行為繼續則中斷比賽再通報一次，如果繼續則中止比賽再通報一次，如果繼續則球員們回到更衣室，交由公共安全部門來決定是否終止比賽。”

首先，廣播警告就是由公共安全在比賽中的負責人決定的，其次中斷比賽和回到更衣室的決定則是由主裁判來完成的，最後終止比賽的命令則要上報到內政部長那裡，由他或其他負責人批準。

可見其中的進程是比較繁瑣的，需要多方協調的，於是在今年1月份，足協重新調整了流程，主裁判不用經過公共安全或者足協監管特派員任何人的批準就直接能中斷比賽，召集球員和官員聚集到場地中央等候指令。

然而事實是，國際米蘭對那不勒斯的比賽廣播了三次，AC米蘭對拉齊奧的比賽廣播了兩次，無論是舊規則還是新規則，終止比賽、保護當事人受到持續種族主義歧視的決定仍然沒有出現。

巧合的是，兩場比賽的主裁判都是馬佐萊尼，在知道會有類似事件發生的情況下仍然派上了有“前科”的裁判，這是裁判委員會和裁判委派負責人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