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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田打遊擊30年,為何面對親人的勸降都絲毫不為所動?

二戰結束已經接近9年之後的1954年5月7日,在菲律賓盧邦島上進行遊擊戰的小野田分隊遭遇重大損失——他們重要的隊員島田莊一伍長被菲律賓軍警擊斃。島田的死使得小野田等人第一次得到了外界的強烈關注,日本政府隨即派出搜索隊展開"營救"行動。但是,小野田寬郎少尉和他忠實的隊友小塚金七一等兵面對一波波的勸降活動,卻偏執地長期不為所動。

■1954年6月,小野田寬郎的哥哥敏郎手持擴音器在海灘上呼喚弟弟寬郎,在他旁邊站立的是小塚的弟弟福治,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盧邦島尋找失散的兄弟。

小野田寬郎的哥哥敏郎(戰後擔任日本佼成醫院的名譽院長)後來告訴他,當得知島田莊一死亡的消息後,厚生省引揚援護局(戰後負責將滯留海外的日本國民、軍人運送回國的政府機構)決定將他們"營救"出來。於是在1954年5月25日,厚生省事務官佐藤勝雄、小塚一等兵的弟弟小塚福治和小野田寬郎的哥哥敏郎三人帶著三萬份傳單乘飛機從羽田出發。當時,小野田和小塚的確撿到了勸降文書和家人寄來的便條,每次他們都是笑著說"又撿到慰問信了",卻始終以為這是"敵人的陰謀"。

■殘留在盧邦島的日本兵引起了日本政府高層的重視,圖為日本駐菲律賓大使親自抵達盧邦島,視察搜索隊了解工作。

小野田還得到一封哥哥敏郎寫給他的信和標明會面地點的地圖,內容如下:

"弟 小野田寬郎 收

兄 敏郎

寬郎,敏郎我已經來到盧邦島,同行的還有小塚君的弟弟福治以及厚生省的佐藤事務官。我們一直在島上尋找你們,想把你們安全救出來。白天我們用擴音器在山上反覆呼喚,晚上如果不下雨會在露營地點燃篝火。首先希望你們聽到呼喊能夠和我們見面,其次肯定只有敏郎等一行人。如果連二俁流(陸軍中野學校二俁分校)也無法分辨此行之真偽,我也無可奈何了。"

■50年代的大搜索行動中,日本搜索隊員留在盧邦島上密林中的慰問信,但小野田等人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堅信所謂的"營救"是美軍的陰謀。

接著,小野田的哥哥敏郎在信裡還提到廣島和長崎遭到原子彈轟炸,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日本天皇下達了終戰詔書,然後又寫道:

"戰敗後的日本被解除了武裝,並被美國佔領了五年,如今國家正在努力振興發展。父母身體都很健康,只是盼望著寬郎能夠歸鄉。我現在是東京警察醫院的醫生,根郎、千惠、直子也都很好。"

這封信飽含了哥哥的情誼,但小野田寬郎一直深信這是"敵人的陰謀",把它當成"毒餌",費盡心思尋找其中的破綻:他的二哥不叫根郎,而是格郎,小妹也不叫直子,而是惠子,大哥敏郎不可能會把自己弟妹的名字弄錯。於是他對小塚說:"看吧,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小野田認為即便真的是大哥所寫的信,肯定也是佔領日本的美軍用槍逼迫他寫的,所以他才故意寫錯弟妹的名字,以這種方式通知其中有詐:"寬郎,不要被這封信給騙了。"回國後小野田向大哥確認信件的真偽,後者說由於時間緊迫,沒來得及改正就交給厚生省了。

島田伍長被打死時懷裡還藏著印有妻子照片的傳單,所以小野田便一直把家人的信件當作美軍的宣傳陰謀。

■50年代的大搜索行動中,盧邦島上的日本搜索隊員穿著舊日本軍裝,手持日章旗在島嶼西南海岸搜尋,希望能與小野田取得聯繫。

■盧邦島上的日本搜索隊員在開闊處安置大型揚聲機,向小野田等人喊話。

島田伍長死後,小野田部隊只剩下他和小塚金七一等兵,兩人依然精力充沛地繼續在島上進行偵察和襲擾活動。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空中撒下的傳單越來越多。小野田認為美軍這麽執著地追擊兩個日本兵,肯定是日軍即將發起反攻。在島田被打死的山谷附近,他們在叢林中撿到一面寫有集體簽名的日章旗,也認為是日軍反攻部隊先遣人員在登陸前潛入島上,為了便於和他們聯絡而留下的。小野田心裡想:各種假情報滿天亂飛,不正是日美諜報機關激烈交鋒的證據嗎?

■盧邦島上的搜索隊員在密林中用揚聲器喊話,試圖聯繫上小野田等人,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們留下的日章旗反倒讓小野田認為"日軍即將反攻菲律賓"。

1957年年底的一天,在盧邦島上的小野田又撿到了一封他母親的來信:

"(前略)三年前你兄長敏郎上山去找你時,我絕食拜佛祈禱,結果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已經為你準備好飯菜的我悲痛欲絕,十幾年來已經哭幹了眼淚,不想如今又再次流下悲傷的淚水。不看到寬郎回來我死不瞑目,無奈身體日益虛弱,總想著'若不能在有生之日見到寬郎,我願早日歸西。'"

■小野田寬郎的母親,在得知兒子還在盧邦島的消息後,她寫了一封飽含深情的信件,卻沒有喚回兒子的心。不過她幸運地活到了1978年(小野田於1974年投降)。

回國後的小野田後來回憶他收到這封信後的心情:"請老天爺賜予命不久矣的母親一個我平安返鄉的夢吧,這會讓她老人家非常高興,就當是她走上黃泉路的送別禮物吧,她流了太多的淚,請給她淚水停止的那一天吧。"由此可見,小野田的頭腦受到日本軍國主義的荼毒之深刻。

同時小塚金七一等兵也收到了妹妹隆子的信,上面寫著"金七哥哥收",內容如下:

"(前略)哥哥離開家時我還在讀小學,我還記得當年父親牽著我的手送你出征,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父親和母親每天晚上都夢到哥哥,流著淚向祖先跪拜,祈求哥哥能夠平安歸來,希望在還有一口氣時能看到哥哥。請你讓年邁的父母安心吧,戰爭已經結束了,可以回家了。"

小野田和小塚對母親和妹妹的信沒有任何質疑,只是在他們的意識中,日本正被美軍佔領,他們的母親和妹妹肯定是迫於美軍的淫威才寫下信件。小野田的母親玉江是武士門第出身,性格剛烈,離開家時母親曾送他一柄短刀,叮囑說:"違背武士之道時就用這把短刀自決吧。"小野田對自己說:"這樣的母親怎麽可能勸我投降呢?"他一想到這裡,便把母親流淚的勸導當作"激勵",並感到倍受鼓舞。

■盧邦島上的日本搜索隊員留下的告示牌,希望小野田等人盡快下山與日本大使館聯繫,不過這種方法一直沒有發揮作用。

就這樣,無論是兄弟姐妹的呼喚,還是年邁母親的思念,都被小野田視為美軍誘降的陰謀,對於"使命"的執著和對"勝利"的妄想使他斬斷了與家鄉的親情。通過搜索隊留下的報紙雜誌,小野田等人首次對世界的變化有所了解,但卻總是根據自己臆想的戰局發展對這些信息進行了謬以千里的曲解。小野田不肯停止與"敵人"的戰鬥,更專注於和自然的較量,並在盧邦島上一直堅持潛伏和襲擾行動直到1974年3月,最後在前上司谷口義美少佐當面向他宣讀投降命令後才放下了武器,結束了30年無意義的遊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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