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李岩

中國福利彩票系統性腐敗案仍在繼續。

十月的最後一天，中國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中心原副主任馮立志被查的消息傳出。梳理顯示，馮立志之前已經有三位該中心主任、一位中心副主任落馬。

緣何如此？這和彩票的“吸金”本領不無關係。但對比國外博彩業的遊戲模式，我國的彩票資金為何會讓貪腐官員有機可乘？

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注意到，中國彩票和外國博彩的性質差異決定了其資金流向迥異。

“順藤摸瓜”

10月31日，駐民政部紀檢監察組發布消息：中國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中心原副主任、北京中彩在線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原董事長、現任中國兒童福利和收養中心副主任馮立志涉嫌在彩票領域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簡歷顯示，馮立志出生於1959年9月，黑龍江呼蘭人。2006年起任中國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中心主任助理兼市場二部主任，兩年後即2008年任中國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中心副主任，並從2010年起兼任北京中彩在線科技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2013年11月至今，任中國兒童福利和收養中心副主任。

中紀委查處的系統性腐敗案例中，“順藤摸瓜”揪出一串貪腐官員的例子不勝枚舉。

已經落馬的福彩中心原主任鮑學全2006年開始執掌中心之時，馮立志任中心主任助理，充當其“左膀右臂”。兩年後，馮立志任福彩中心副主任，正式和鮑學全“搭班子”。2013年馮立志離開福彩中心，媒體也解讀為與鮑學全有關。同年，鮑學全由於受到舉報同樣離開了福彩中心。隻不過，當時的舉報風波並未讓鮑學全失去他的官位。

此外，有媒體指出，福彩中心的一個問題在於福利彩票重要票種之一的“中福在線”。甚至有媒體直言，中彩在線公司已由名義上的國有控股企業，悄然轉變為高管掌控的個人“財富帝國”。據了解，“中福在線”的獨家運營商為中彩在線公司，而其最大股東正是福彩中心。

《廉政瞭望》雜誌曾披露，中彩在線總經理賀文被疑非法獲利至少27億元，其與鮑學全之間的巨額經濟往來也已被查出。這樣的背景下，馮立志在中心副主任任上又兼任的北京中彩在線董事長一職值得格外關注。

系統性腐敗

前文已經交代，在馮立志被查前，福彩中心已經連續有三位主任、一位副主任落馬。

從被通報的時間順序來看：

2017年2月，福彩中心原主任鮑學全被查；

2017年2月，福彩中心原副主任、北京中彩在線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原董事長王雲戈被查；

2017年4月，福彩中心原主任陳傳書被查；

2018年9月，福彩中心原主任王素英落馬。

同時，作為隸屬的上級機構，民政部同樣由於福彩系統腐敗問題受到波及，原部長李立國、原副部長竇玉沛、原中央紀委駐民政部紀檢組長曲淑輝、原黨組成員陳傳書等省部級官員及部分廳級官員涉案、被查處。

其中，2017年初中央紀委證實，李立國、竇玉沛正在接受審查。而後，前者“斷崖式”降級，後者提前退休。

和馮立志與鮑學全的上下屬關係類似，前述的涉案人員中間大都工作上存在交集，私人關係同樣密切。

資料顯示，陳傳書擔任福彩中心主任時，鮑學全一直是其副手。陳傳書離開福彩中心後，鮑學全接任一把手。 同時，李立國在可能升任民政部部長時曾低調治病，當時幫其聯繫可靠醫療機構的正是鮑學全。此外，王素英也被媒體披露稱和李立國的關係密切。

審計+巡視讓窩案敗露

福彩系統腐敗窩案的線索最早由國家審計署審計發現。

2015年6月，國家審計署發布第四號公告稱，抽查2012年至2014年18省彩票資金共658億元，審計查出虛報套取、擠佔挪用、違規採購、違規購建樓堂館所和發放津、補貼等違法違規問題金額169億元，佔抽查資金總額的25.7%。其中，違反規定採購、账外核算彩票資金達90億元，規模最大。

2016年2月，中央第九巡視組對民政部和全國老齡辦進行專項巡視。巡視組發現，民政部公共權力部門化利益化，利用主管社會組織的權力為幹部謀職謀利，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也存在問題。

此後，福彩系統腐敗問題逐漸浮出水面。

值得提到的是，在審計之前，該系統並非沒有一點負面新聞。

2012年12月底，互聯網爆出題為“民政部正廳級幹部鮑學全3個月與7個女人的權色交易”的消息。爆料者自稱是一個“被女友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文中貼出了大量鮑學全與不同女性的露骨簡訊截屏。爆料者稱，與鮑學全保持不正當關係的七名女性中，包括鮑學全老上司的兒媳。民政部多位工作人員稱，桃色新聞在民政部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隻不過，當時鮑學全沒有受到舉報影響，而是轉任全國老齡辦黨組成員、副主任，後任民政部離退休幹部局巡視員。

公益性為何讓網售足彩擱淺？

最後，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回答一下本文開頭的疑問。我國的彩票和國外的博彩有何區別，這和禁止網售足彩又有什麽關係？

提起彩票，很多人將其與賭博聯繫了起來。但在我國其實不然，不論是中國福利彩票還是中國體育彩票，其公益性質都十分突出。

簡單而言，我國彩票業的目的並非盈利，而是在為民眾提供一種娛樂方式的同時，募集公益資金。依照財政部等部門印發的規定，中國的彩票銷售額中，相當比例要納入公益金中，如雙色球為36%，競猜類型則是18%。募集而來的公益金將被用作全國的各項公益事業，涉及扶貧、教育、體育產業等。剩餘的彩票銷售所得，將按照不同的比例用作中獎獎金以及發售、管理成本。

對比來看，國外合法的博彩業更多以盈利為目標。為了吸引更多的購買者，其銷售額的返獎比率要高很多。我國的彩票玩法，最高的返獎率也才70%上下，而國外動輒為90%以上。不過，站在盈利角度，將“蛋糕做大”，莊家從中抽取一定比例分成才有的賺。

需要提到的一點是，國外也並非沒有公益性彩票。英國國家彩票、美國各州發售的彩票和我國福利彩票的運營模式類似，都會留取一部分公益金。但問題在於，對於彩民而言，如果其希望以博彩方式“一夜暴富”，更多會選擇返獎率更高的盈利性博彩公司。

實際上，這也是我國仍然禁止網售足彩的原因。

資料顯示，2007年至2015年，對於網售彩票有過前後5次叫停活動。最後一次的禁令，至今仍未解除。這項禁令讓廣大球迷最為苦惱的，莫過於世界杯期間購買足彩不便，即使街邊彩站合法銷售的足彩玩法和國外線上賭球大同小異。

政知道了解到，從彩票銷售額留取的公益金會按照50%：50%的比例分配給中央和地方。如果放開線上購彩，將會造成資金錯配、難於核實地域等問題。此外，在審計問題頻出的背景下，售賣彩票途徑的多樣化、靈活化，顯然無益改善上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