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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老兵退伍,為何都要種一株紅柳?

金秋,碧空如洗,遍布黑色風棱石的鹽鹼地上,一簇簇紅柳綻放出鮮豔的紅色。相較於春天的黃、夏天的綠、冬天的白,在這蒼茫荒寂的北疆戈壁上,還有什麽比紅色更適合退伍季?

50多年前,三塘湖雷達站從昆侖山巔移防到這片荒漠。長年不見綠色的官兵發現這裡隻生長紅柳,第一任指導員王佳新說:“那就多種紅柳吧,我們也要像紅柳一樣扎根邊防!” 從此,雷達站形成了“新兵入伍、老兵退伍時種一棵紅柳樹”的傳統。

金秋9月,戈壁深處,三塘湖雷達站3名老兵退伍前各自種下一棵紅柳——

戈壁又見紅柳紅,心中有朵“勿忘我

肖瑛 李磊 冷吉宇

王磊給他栽種的紅柳,戴上一朵大紅花。冷吉宇攝

金秋,碧空如洗,遍布黑色風棱石的鹽鹼地上,一簇簇紅柳綻放出鮮豔的紅色。

相較於春天的黃、夏天的綠、冬天的白,在這蒼茫荒寂的北疆戈壁上,還有什麽比紅色更適合退伍季?

50多年前,三塘湖雷達站從昆侖山巔移防到這片荒漠。長年不見綠色的官兵發現這裡隻生長紅柳,第一任指導員王佳新說:“那就多種紅柳吧,我們也要像紅柳一樣扎根邊防!”

從此,雷達站形成了“新兵入伍、老兵退伍時種一棵紅柳樹”的傳統。

像紅柳一樣扎根大漠

上等兵王磊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他剛入伍時栽種的那株紅柳樹。

王磊說,這裡不管走多遠,都不會迷路——方圓幾十公里內,掩映在紅柳叢中的雷達站營房是唯一的建築。

在這個連遠山都難見的世界裡,雷達站營房那高聳的天線格外醒目,令一茬又一茬雷達兵為之魂牽夢縈。

“不當兵,後悔一輩子!”兩年前從天津理工大學畢業後,王磊入伍入伍。第一眼看到三塘湖雷達站,他的心裡有些波動——這裡有點太偏遠,環境太艱苦。

剛入軍營那年初春,指導員胡水明在紅柳園講的話,至今仍在王磊耳畔回響:“春天新發的紅柳枝是綠色的,只有熬過一次霜雪才會變成紅色。這就如同你們的軍旅人生,只有經歷磨練才能成長為真正的戰士。”

王磊把這句話記到本子上,同時也牢牢記在心中。

短短3個月,王磊不僅在同年度兵中首批通過上崗考核,還取得了通信專業第一的成績。

閑暇之餘,王磊喜歡去看紅柳。為了汲取水分,紅柳的根系能深深扎入地下。他對這種頑強的植物充滿了敬佩,也逐漸領悟到一些人生的哲理——根深才能葉茂,越是環境艱苦,越要把“成長之根”扎得更深些。

2017年12月,王磊主動報名參加了全旅軍事崗位專業競賽。

那次比武,王磊獲得了全旅第8名。在當年新兵中,這個名次已經很靠前了。但他不滿足:“當兵就要當個好兵,好兵的標準就是要勇爭第一!”

懷揣夢想,腳步扎實。

今年,王磊擔任新兵專業訓練帶兵班長,他總結的“某型電台操作使用手冊”,讓新兵訓練成績大幅提升,並在全旅推廣。

服役兩年,王磊難捨軍營。但母親長期臥病在床,需要身邊有人照料,他不得不選擇退出現役。

同為大學生士兵,張凱選擇了繼續服役。王磊將自己的學習資料和筆電全部留給了張凱。

“兄弟,年底替我爭第一。”離隊前一晚,王磊緊緊握住張凱的手說。

今天的邊關軍營,像王磊這樣主動要求到艱苦雷達站鍛煉的高學歷士兵越來越多。這群年輕計程車兵,就像戈壁灘上紅柳在“經霜吐紅”之後茁壯成長。

綻放戈壁的“紅柳紅”

凌晨時分,上等兵陳康悄悄把一塊刻著“兵心永在”的戈壁石埋在了自己栽種的那棵紅柳樹下。

排長薑鵬批準了這個老兵“再值最後一次班”的請求。他沒想到,這個剛入伍時哭著要走的“富二代”戰士,如今依依不捨。

陳康家境優越,又是家中獨子。初到雷達站,艱苦的環境讓他一時難以適應。更讓他忍受不了的是駐守戈壁的孤寂,快遞寄不到,手機信號時有時無……

新兵下連第一次與父母通話,陳康哭了。

不久,老指導員尹積榮時隔40年重訪雷達站。一下車,他看看這、摸摸那,激動得淚流滿面。

“雷達站變化太大了,都不敢認了,那麽多紅柳樹在戈壁扎下了根。”他說。

走進紅柳園,尹積榮給官兵們講起他們當兵那會兒的故事。

那時候雷達站剛組建,官兵住的是土坯房,不通電、用水難,刮起沙塵暴床上能積半指厚的沙土;冬氣象溫低至-30℃,官兵們融雪取水、燒煤取暖。

“當年我們也曾抱怨環境苦,但沒有一人主動要求離開,退伍離隊時人人哭得稀裡嘩啦,捨不得離開啊……”

看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尹積榮語重心長地說:“咱是邊防雷達兵,是祖國空天的第一道防線,沒有我們的日夜堅守,就沒祖國和人民的和平安寧。”

老指導員的一番話,在陳康心中激起波瀾。老指導員對雷達站那份割捨不下的真情,讓他一下子明白了許多——有戰友在,有班長在,再偏遠再艱苦的地方,都是自己的家,既然來當兵,就要扛起肩上這份責任。

兩年的軍旅生活轉瞬即逝。即將告別部隊,留在陳康身後的是一串扎實的成長足跡。

他不僅下連當年就通過專業骨乾考核,還在操縱專業擂台賽中一舉奪冠,成了連隊有名的“小能人”;在生活中也成了“積極因子”,各類文藝活動總能見到他的身影,他還常常用自己的“成長心路”感悟開導身邊的戰友。

“也許我很普通,但能成為班長眼中的好兵,我很驕傲。”陳康說,今後無論我走到哪裡,都不會忘記綻放戈壁灘的“紅柳紅”。

戰士心中永遠的家

離隊在即,下士唐臣臣整日睡不踏實。

戈壁灘上的日出特別美。遙遠地平線上的一個光點,漸漸把戈壁染上層層金黃。陽光照耀在紅柳枝上,那火紅的顏色格外令人心動。

唐臣臣是連隊廚師。戍邊5年,每個日出,他都在忙碌著為戰友準備早餐。

雷達站距最近的居民點近百公里。唐臣臣每周都要隨車去鎮上購買蔬菜、米面等物資,幫戰友收發快遞。他說:“在這麽艱苦的地方駐守,戰友就是最親近的人。”

唐臣臣聽老兵說,30多年前戈壁灘上沒有路,官兵外出採購跑得比現在難。駕駛員辨識方向,全憑來往車輛遺留的車轍印跡。一個大雪天,返程的汽車迷路拋錨,帶車的排長王留金在暴風雪裡走了8個多小時,才返回連隊……

王留金帶人找到留在汽車裡的另外兩名戰友時,他們已凍僵了。當晚回到連隊,駕駛員張文華流著眼淚說:“終於回家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這樣的心情,唐臣臣深有體會:“每次離開連隊心裡都不踏實,回到連隊就像到了家一樣。雷達站艱苦,卻是我們共同的家!”

戍邊生活,有了親密戰友情,吃苦受累的日子變得“有嚼頭”了。

“每當戰友們樂呵呵衝進飯堂,問一句‘又做了啥好吃的’,我便找到了工作的價值。”這段時間,唐臣臣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他把主食柯瑞的食材重新規整了一遍,把灶台刷洗了一遍又一遍,還專門多醃製了幾缸過冬的菜。

戈壁上的紅柳都是一簇一簇的,只要扎下根,年年新芽都會圍著主枝生發。雷達站官兵也是一樣,不管走出去多久多遠,這裡仍是官兵們的家之所在。

告別的日子到了,全站官兵列隊集合。

“上等兵朱學敏”“上等兵沈晉安”“上等兵徐遠成”……

“到!到!到!”

在這個鮮為人知的地方,老兵們戴上“光榮退伍”的紅花,向著緩緩轉動的雷達,敬上最後的軍禮。

(圖片由作者提供)

(本文刊於《解放軍報》2018年9月17日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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