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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醫生群像:我們沒有編制 趕上醫療糾紛可能賠個傾家蕩產

上世紀80年代的中國,隨著農村合作醫療制度的瓦解,一部分赤腳醫生轉為鄉村醫生,辦起了村衛生室。他們作為城鄉三級醫療預防保健網的最基層網底,在提供基本醫療和公共衛生服務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近年來,因為鄉村人口流失等問題,村衛生室的現狀每況愈下。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國家正積極築牢公共衛生的“基層網底”。從2016年起,發起“萬名鄉村醫生培養計劃”——凡具有初中以上學歷的,願意為農村醫療服務8年以上的,國家將對其進行免費定向培訓。

“沒有全民健康、就沒有全民小康”。鄉村醫生是健康鄉村的守望者,他們的生存現狀如何?我希望借助相機去了解這個群體。從2018年8月至今,我采取隨機的方式走訪了34個村莊,拍攝了20多位鄉村醫生。雖然有部分村醫因外出打工、轉行或年紀偏大等各種原因,已經離開了村醫這個崗位。但是,依然有很多選擇了堅守。他們堅守鄉村不僅在為人治病,同時也給日漸凋敝的農村帶來了一種精神,讓滿是留守老人與兒童的鄉村有了些許生氣和希望。

“螢火計劃”特約

攝影&撰文/蓑衣 編輯/黃松

出品/ 騰訊新聞

鄧京華 雙峰村衛生室

“原來雙峰鄉有5000人口,現在集鎮包括周圍村莊常住人口不足300,整個鄉鎮只剩下三個村有衛生室。我在診所裡擺上象棋桌,村民們常來此對弈。”

他的希望:希望醫保能多為基層實際著想,讓村醫能一心一意為村民解決病痛,以不負學醫初心。

喻蠢生 袁謝村衛生室

“如果退休每月只能拿300元退休費。不退休的話每月80元,再加上做公衛、坐門診、銷售藥品等等,勉強可以維持生計。合作醫療只有住院的費用才能報銷。聽說有些省份實行60歲清退政策,我也老啦!”

他的希望:希望政府能對待民辦老師一樣,解決編制問題。

熊水明 下屋村衛生室

“從醫是我的願望。年輕時被公社抽調去搞政策落實,感覺自己並不善於做群眾工作,倒是對中草藥感興趣。之後的幾十年越學興致越高。特別是中醫,我發表了多篇論文。2001年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的《全國中醫中藥學術研討會》上,還受到了人大常委副委員長程思遠、彭佩雲的接見。”

他的希望:幾十年風雨,更加堅定了服務人民的初心和感悟機會,應對鄉村醫生的支持和待遇上的改善。

肖賢斌 坪上村衛生室

“大概是1966年,學校沒課上,就開始隨父親學醫。因為熱愛這個行業,一直盡力而為。但是現在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年紀大了自己也患上了高血壓、糖尿病。視力也不行啦,給小孩子看病也掛不得水,又不能請助手或帶徒弟,因為養自己都困難。”

他的希望:希望上級政府對鄉村醫生與鄉村教師同等待遇。

夏碧玉 兩路口村衛生室

“做公衛要建檔、隨訪、慢病管理、健康扶貧等。做好這些工作,起碼要佔用近兩個月的時間。有些空巢老人,子女不在身邊,有個頭疼腦熱又行動不便,感覺還真需要我們!”

她的希望:病人平安是我最大的幸福。

熊小英 樟陂村衛生室

“鄉村醫生都是集N個角色於一身:坐診醫生、全科醫生、公衛醫生、家庭醫生。被鄉親們稱為‘民間120’。村民的既往病史、用藥過敏史和家族病史,甚至連村民自己都不清楚,而我卻了如指掌。”

她的希望:病人早日康復是我最大的幸福。

楊銀花 茜槽村衛生室

“茜槽村搞旅遊開發後,近2/3的村民移居集鎮的移民新區,村民的臨床治療也隨之轉移到了集鎮中心醫院。未搬遷及已搬遷的村民仍然需要一個普及衛生知識、健康宣傳及其它醫療防保工作的人選。我隨丈夫行醫多年,也考了鄉村醫生執業資格證。丈夫去世後,這項工作就由我承接下來。

她的希望:能為父老鄉親盡一份微薄之力是我的榮幸。

賴翔飛 藤橋村衛生室

“我們的身份很尷尬,說我們是農民,卻要獲得蓋有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公章的多種證件,還要接受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工作安排。說我們是醫生,但沒有編制、無固定收入、無養老保障、無醫療風險保險。一輩子趕上一次醫療糾紛,就有可能賠個傾家蕩產。”

她的希望:希望得到國家關注,有份保障,起碼老有所依。

戴紹雲 橋西村衛生室

“鄉村醫生舉步維艱實為時局所造成,但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想生存下去立於不敗之地,只有不斷提升自己的醫療技術,取得相應的執業證書,才能衝出重圍,走出困境。希望上級醫療專家,特別是中醫能定期到村衛生室進行技術幫扶。”

他的希望:希望上級醫生專家(特別是中醫)定期到村衛生所進行幫扶。

鄔美玲 東源村衛生室

“雖然出生在東源村,土生土長對鄉親們有感情的,但我也不得不考慮生存的問題。我與丈夫和公公在人口相對較多的集鎮合辦診所。當然我也還要負責東源和刁豐兩個村的公衛工作。”

她的希望:能為患者解決疾病的痛苦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鄒友蘭 石橋村衛生室

“村衛生室難堅持的主要原因是村莊的人口驟減。村民生活條件改善、健康意識增強、農業機械化使農民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如遇上大病、重病就直接上城鎮醫院就診。鄉村醫生不拓寬業務很難生存,我現在以醫療保健為發展方向,通過網絡推廣中醫艾炙養生,這個可以不受地域限制。”

她的希望:守護您的健康是我的責任!

韓梅英 找橋村衛生室

“從醫42年,其中18歲開始學習接生到43歲,這25年來共接生了多少孩子已經不記得啦,起碼應該有一千多個吧!今年考上大學的就有四個,其中三個上了一本,他們都來請我喝酒。做醫生雖然很辛苦,但很受鄉親們的尊重。”

她的希望:想為人民所想,思為人民所思。

李銘 石市鎮樓下村衛生室

“1958年我成了一名赤腳醫生。行醫60年,方圓20公里的村莊都出過診。辦集體合作醫療的時候,最好的勞動力記10個工分,我是12分。我看病是不收門診費的。只是現在開個處方還要求進電腦,80歲啦,這個我學不來呀!暫時沒有考慮過退休,畢竟還有很多人上門求診,但晚上來看病,我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的希望:本人雖是醫生,但還是希望人民群眾少得病,甚至不得病。同時好好保護牙齒。我從醫以來曾拔牙欠余個,都是牙齦發炎導致,所以要特別注意口腔衛生。

戴志軍 土橋村衛生室

“因為鄉村醫生限定了行醫區域,叔叔在村裡行醫口碑極好,我就去了深圳打工。叔叔去世後,村書記打電話叫我回鄉。如果我不回來,村裡可能會送人定向培養,但這樣就會空轉四年。回鄉之後收入大幅降低,目前只想做好公衛,看看可不可以搞點副業補貼家用。”

他的希望:只要世人莫生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鍾樹新 雙木村衛生室

“村裡以前因為沒有醫生,村民看病要走3小時山路去集鎮,重病患者只能用竹竿抬著出山。遇上刀傷、蜂毒、農藥中毒等情形,不施急救,恐怕難以支撐到醫院。鄰村沒有醫生的那8年,我每天象腳踩“風火輪”一樣,在兩個村莊之間的山林田野疾步奔走。現在村裡常住人口不足30,我也不是沒動過出去開診所或者打工的心思,但我走了,留守的鄉親們又要回到沒有村醫的歲月,怎麽忍心!”

他的希望:願天下人都健康。

盧菊華 石崖灘村衛生室

“過去農村衛生狀況不好,生癤子、生瘡子的人特別多。我年輕時右手大拇指深受無名腫毒之苦,因此下決心去學醫。鄰居的奶奶摔破了額頭,一個電話催得我立即放下農活,從田頭趕回家幫她處理傷口。老人家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明天還要上門給她換藥呢!”

她的希望:讓全體居民減少疾病,減輕病痛,這就是我幾十年來的心願。

熊衛國 院南村衛生室

“30年前,附近幾個村都沒有鄉村醫生,所以我選擇了學醫。因此翻山越嶺步行十幾裡山路出診是常事。到了年底,鄉親們殺了年豬就會提幾斤肉登門感謝!那時候醫生在鄉村的認同度相當高,很受尊敬。有位村民不慎被竹子砸碎了一節腳趾骨,我點著蠟燭幫他做的截肢。換作是現在,醫患雙方都自我保護意識增強,這事誰還敢做?”

他的希望:村民若健康,不辱吾此生。

黎建邦 何家村衛生室

“我初中畢業跟隨父親學醫,兒子也喜歡學醫,現在就讀宜春職業技術學院鄉村醫生定向培訓班。鄉村醫生生存狀態不是很好,但村裡總要有人來做這些事情。今年我還約了本鎮幾位村醫,準備看看書,一起去考個執業醫生資格證。”

他的希望:鄉村基乾醫療,居民健康保障的基石,能為廣大患者解決病痛之苦,使我感到無上榮光。

李漢如 楊木村衛生室

“我是個退伍軍人,80年代退伍後在村裡穿了幾年“勇”字背心(村長)。感覺不太適宜這種生活,正好村裡缺少鄉村醫生,就接受鄉村醫生培訓,開始了長達40多年的從醫經歷。楊木村小原來有上百位學生,現在只剩四人,連教學點也撤銷啦。由此可見鄉村人口萎縮的速度是驚人的,醫療業務流失也同樣驚人。”

他的希望:我的行醫目的,為方便人民群眾解決群眾看病原看病難的問題。

簡標清 簡家村衛生室

“取得執業醫生資格證(西醫),代表能夠診斷疾病。取得執業藥師證(西醫),代表懂得怎麽用藥。有些疾病是西醫不能解決的,有些疾病又是中醫不能解決的。所以我今年準備繼續考中醫執業醫師、中醫執業藥師資格證,這樣兩條腿走路才算完美。我的目標是在60歲之前再考個主治醫師資格證,把這些證書都拿全。”

他的希望:為患者解除痛苦,方便群眾為人民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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