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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畑勳告別儀式舉行 宮崎駿致辭內容令人淚目

動畫巨匠高畑勳導演的告別儀式於5月15日在東京三鷹之森吉卜力美術館舉行,宮崎駿、鈴木敏夫等生前好友列席。宮崎駿導演致辭緬懷好友,回顧一路走來的歷程,期間數次動情落淚。

宮崎駿致辭全文:

他的外號是パクさん(Paku-san),有一部分原因不是很確定,但大概是因為他早晨很難起床吧,最開始在東映動畫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天都是跑著進公司。打完卡後就開始“パクパク(paku paku)”地吃著麵包,而且直接對著水龍頭喝水,然後就有了Paku-san這個外號。

雖然不是以追悼文的形式,但請允許我讀出我所寫的內容。

我一直以為Paku-san能活到95歲。

在Paku-san過世之後,我在想,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9年前,我們的主治醫生打來電話:“是朋友的話,就勸高畑勳導演不要再抽煙了。”他說的非常認真,讓人覺得害怕。

對主治醫生的話感到恐懼,隔著桌子,以非常端正的姿勢,我和鈴木坐在Paku-san的對面,那是我們第一次正經嚴肅的談話。

我說:“Paku-san請不要再抽煙了。”

鈴木:“為了工作把煙戒了吧。”

本來以為會他會憤怒的辯解或者極力反對,但Paku-san卻低下頭說:“謝謝你們,我不會再抽煙了。”後來,Paku-san真的戒煙了。

我故意跑到Paku-san的旁邊吸煙,他說:“很好聞的味道,但是我完全不想再抽煙了。”真是厲害啊,所以我真的覺得,他一定能活到95歲。

1963年,Paku-san27歲、我22歲的時候,我們相遇了。第一次說話的那天,我現在仍然記得非常清楚。在黃昏時候的巴士站,我正在等去練馬的車。剛剛下過雨,地上都是水窪,一個少年穿過水窪徑直向我走來。

“你是要去瀨川拓男那裡吧。”

少年沉穩又睿智的臉孔出現在我眼前。這就是我和高畑勳初識的瞬間。

明明是55年前的事情了,為什麽還能如此清晰呢?現在,腦袋裡也經常浮現,初見時Paku-san的面孔。

瀨川拓男是木偶劇「太郎座」的主辦人,當時我負責請他到職場演講。

第二次見到Paku-san,是我被推選成為東映動畫工會乾事的時候。Paku-san是副委員長,我是書記長。之後,緊張的日子開始了。

住進了工會事務所的活動房屋之後,我和Paku-san經常談話談的非常入迷。我們談所有的事情,也包括工作。我們都不滿足於當前的工作,想去更遠的地方,想要做一些更有內涵、更自豪的事情。應該做些什麽?又該怎麽做呢?

不好意思…(哽咽)

Paku-san是個非常有教養的人,能和這麽優秀的人相遇,我真的很開心。那時,我還是大塚康生班上的新人。跟大塚先生相遇我同樣感到非常幸運。大塚先生讓我知道動畫有多有趣。某一天,大塚先生偷偷給了我一份從來沒看過的檔案。

不好意思…(停頓,再度哽咽)

那是給公司的申請書:「關於大塚康生擔任長篇電影作畫導演,演出必須是高畑勳」。當時,東映動畫把“導演”稱為“演出”。

Paku-san和大塚先生的組合,讓我看到了曙光。接著,那一天到來了。第十部長篇漫畫(「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決定將由大塚?高畑聯手製作。當天晚上,我被叫到大塚先生的家裡,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單身公寓住的Paku-san也來了。

大塚先生端正地坐在矮腳餐桌旁邊,Paku-san跟在工會事務所一樣,一來就立馬側臥在榻榻米上。不自覺地,我也跟著躺下去了。

(大塚先生)的妻子上茶的時候,我連忙起身,但Paku-san直接躺著打招呼,說:“你好”。

Paku-san在女性工作人員中人氣很高的原因之一,大概是他的不講規矩吧。但據他所說,好像是因為股關節不好,所以才會讓人家覺得他懶。

大塚先生說:“製作長篇電影的機會得來不易。會有很多困難,製作期也很長,能預想到會發生很多問題,但是請做好覺悟吧。”

與其說是「態度統一」,那更像一場「反叛」宣言似的秘密會談。當然,當時的我其實是沒有反對意見的。

因為我連原畫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新人動畫作家。

我想大塚先生和Paku-san更能了解事情的嚴重性。雖然開始的勢頭不錯,但卻遲遲無法進展。工作人員對於新的工作方向並不熟練,事情一拖再拖,導致公司全體陷入泥潭。

Paku-san有著超乎常人的韌性。而不管公司上層如何苦苦哀求、或是威脅,大塚先生也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

夏天,在沒有冷氣機的休息日,我也會去工作,在很大的紙上畫背景原圖。儘管公司和工會規定休息日不允許加班,但無所謂的。不打卡也沒事。我因為這個項目掌握了工作的技巧。

試映結束後,我久久無法動彈。不是因為感動,而是驚愕。在公司施與的壓力下,是否刪減迷路森林的問題,引起了騷動。Paku-san頑強地與公司進行交涉,最終約定了鏡頭數、每個鏡頭的原畫數量、以及製作期限。

當然,並沒有能遵守約定,這時Paku-san就需要寫檢討書。Paku-san究竟寫了多少份檢討呢?當時我手頭的事情也非常多,便無暇顧及Paku-san是如何艱苦奮鬥的。而大塚先生在公司的軟硬兼施下,也是非常努力在做好自己的工作。

試映時,我第一次看到了迷路森林主角-希爾達的畫面。負責作畫的是大前輩-森康二先生。那壓倒性的表現力,真的非常衝擊,怎麽會如此溫柔呢?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Paku-san想要表達的。

Paku-san的工作完成了,森康二先生也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工作。而大塚先生和我也為此付出努力。

2000年,「太陽王子」公映三十多年後,Paku-san提議召集「太陽王子」的相關人員。

當時的公司負責人,高管們,夾在公司和現場痛苦的中間管理層,製作推進人,原畫師,負責背景、複寫、著色的女性們,技術人員,攝影師,錄音師,編輯等都聚集在一起。還有已經不在了的那些令人懷念的面孔。這些偉大的人聚在一起說著:“那個時候真的最有趣了”。

雖然「太陽王子」的票房不太好,但誰會在意呢?

Paku-san,我們竭盡全力在那個時代生存著。從來不懂屈服的Paku-san,是屬於我們的。

謝謝你,Paku-san,55年前…在雨後的巴士站對我說話的paku-san,我永遠不會忘記。

以上

Paku-san,一路走好。

日本通丨ribentong-517ja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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