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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戰斧依賴症”如何“不治而愈”?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席亞洲】

本周,美國海軍提出,打算給“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上裝備帶有核彈頭“戰斧”飛彈,可以說延續了多年來對於“戰斧”飛彈的依賴。

那麽,為何美國如此鍾情於巡航飛彈?這種依賴,還將持續多久?我們首先來說說這個事兒。

此外,本周比利時爆發了一則醜聞,該國報紙3月20日曝光美國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向該國政府提交的一份關於進一步改進其現役F-16戰鬥機的報告被軍方和政府部分官員故意隱瞞,沒有提交給議會。因此關於比利時空軍F-16戰鬥機換代項目被叫停。

這就勾起另一個話題,第三代戰鬥機更新延壽和三代半戰鬥機,在未來是否還有前途?未來的天空中還有這些“非隱身”戰鬥機的太空嗎?我們也來聊聊。

“戰斧依賴症”

從20世紀80年代裝備“戰斧”飛彈開始,這種飛彈就成了美國海軍的重要“大棒”。

在著名作家湯姆·克蘭西描寫美蘇全面開戰的《紅色風暴》小說裡,就有一段是“洛杉磯”級核潛艇使用“戰斧”飛彈,炸毀(小說中設定被蘇軍佔領的)挪威北部蘇聯圖-22M“逆火”轟炸機基地的故事。

這就說明了戰斧飛彈之所以受到青睞的原因:這是海軍從未獲得過的,能在遠距離上安全打擊對手,而且可以對戰爭進程發揮重要影響的手段。

戰斧飛彈甚至讓一些老舊艦艇煥發了“第二春”,“衣阿華”級戰列艦作為戰斧發射平台在伊拉克戰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可以說,“戰斧”即使到今天,也遠沒有過時。

本文這裡要說的,是美國對“戰斧”的一種“依賴症”。

這件事要從頭說起,可以追溯到如今在網上能查到一篇1993年華盛頓郵報的文章,提到當時參議員聽證會上,當時的美國國防部長阿斯平提出,應該用“戰斧”巡航飛彈“懲罰”塞爾維亞——當時南聯盟解體,塞爾維亞與克羅地亞爆發激戰,美國和北約偏袒克羅地亞,準備對軍事態勢上全面優勢的塞爾維亞實施軍事打擊,正在討論具體手段。

這篇文章引用阿斯平在當時會議上的話,可以說概括了美國後來養成“戰斧依賴症”的主要原因。

他說:“冷戰以來,讓我們感到困擾的是,美國任何使用武力的例證,都會被我們的敵人和盟友高度關注,他們會認為我們要來解決問題。……所以,如果我們派出軍力實施行動,那麽即使遭到失敗,也不能抽身退出,因為任何後退都會被莫斯科、或者耶路撒冷,或者台北所解讀。因此,一旦我們發起軍事行動,就必須一直打到底。現在,也許我們有了另一種手段。也許我們可以使用武力,但即使行動並未成功,也不會引起國際擔憂。也許我們可以使用武力,但並不打算解決任何問題,只是對某些人加以懲罰。”

雖然在波黑衝突中,最後美國還是選擇了讓北約實施空襲,最後發展到組織北約“維和部隊”,對衝突雙方實施“強製隔離”,但看得出來,阿斯平這番話,正是用“戰斧”飛彈為工具,實施“炮艦外交”的變種:“戰斧外交”的預兆。

“戰斧”飛彈在海灣戰爭後勝利遊行上進行展示——它開始由一種武器升華為美國軍事力量的象徵,繼而變成了美國軍事介入的特殊途徑,最後變成了一種美國特有的外交手段

從那之後,“戰斧”成為了美國政府最有力的“外交工具”,美國開始濫用這種極不負責任的“不求解決問題,但求隨便‘懲罰’異己”的手段。

直到2017年,美國通過兩艘驅逐艦發射的58枚戰斧飛彈,“懲罰”了“使用化學武器”的敘利亞,但之後卻沒有任何後續行動,僅僅是一次“懲罰”。敘利亞戰局該怎樣還是怎樣,目的……似乎只是為了讓川普炫耀一把他敢於“懲罰”敘利亞。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其實是對戰後國際政治格局的破壞。尤其是,阿斯平還毫不顧忌的提到了台灣。當時很多人認為,如果解放軍發起統一祖國的軍事行動,美國可能采取的第一反應,很可能就是用巡航飛彈攻擊大陸一方的關鍵目標,讓登陸行動遭到嚴重打擊。換句話來說,美國在上世紀90年代,甚至可能對一個核大國進行直接攻擊——這件事的邏輯在於,美國不相信中國會因為遭到巡航飛彈打擊就對他們進行核報復,而中國當時也沒有足夠的常規手段對美國進行任何報復,也沒有足夠的防禦能力,來阻止美國的這種打擊。

說得不好聽點,美國當時就沒把中國當一個需要平起平坐來對待的大國。

“三百戰斧掃平解放軍”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在那個時代,我們也真沒有什麽報復的手段……

今天,中國已經在主要城市、重點軍事目標附近部署了綿密的低空防空系統。可以說,“戰斧”已經不能對我們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而更重要的是,隨著解放軍技術能力的全面增強,美國已經沒有辦法對我們進行常規打擊而不遭到對等的報復,甚至,美國已經意識到,其亞太地區所有軍事基地,已經成為容易被中國彈道飛彈和海空兵力打擊的報復對象。在這種情況下,美國自然不可能再拿出90年代面對中國那種“霸氣”了。

——來呀!互相傷害啊!!

但對於世界上至少99%的國家來說,他們並不能有效防禦“戰斧”飛彈。所以“戰斧外交”很多時候仍然有效。

不過“戰斧依賴症”對於美國來說也逐漸成了個問題。

首先,“戰斧外交”的“懲罰作用”出現了“邊際效應”,我們前面已經提過,戰斧能作為“懲罰手段”的基礎,其實不是它的打擊能力有多強,而是其反應出的“美國對你很不爽”的政治態度。但是,在現代世界,如果一個國家的軍力,強到吃了幾發“戰斧”而並不感到非常肉痛的狀態,那麽其實被美軍用少量“戰斧”打一下,反而給相關當事國吃個定心丸——因為這表明,美國至少短期內,沒有決心對你采取進一步行動。

你看看敘利亞現在的情況,不就是這樣嗎?

而且這種情況下,你飛彈打的再多,也沒啥用。在打南聯盟差不多同一時期,美國對伊拉克所剩無幾的防空力量進行了一次打擊,代號“沙漠之狐”,打的飛彈數量比打南聯盟還多,300多發,但是這次襲擊,完全沒有發揮什麽作用。最後乾掉薩達姆,還得是2003年直接發起地面進攻——然後陷入伊拉克戰爭泥潭,並最終引出了IS組織這樣的怪物。

所以美國這種不負責任的“懲罰”行動,其實才是真正的在破壞地區局勢。

“沙漠之狐”行動:熟悉的畫風,熟悉的“戰斧”

而另一邊,“戰斧”在打擊非國家行為主體——比如恐怖組織——的時候,根本就談不上什麽“懲罰”作用了,因為他們根本沒什麽高價值目標讓你去炸。當初美國對阿富汗塔利班實施打擊,就弄出了100萬美元的飛彈就炸幾個帳篷的事情。

但出現這個現象,說到底不是因為戰斧不夠厲害,而是美國的政治手腕退化得過於嚴重,很多時候就只剩下“戰斧外交”一種手段……終於形成了“戰斧依賴症”。

美國自己也逐漸意識到這個問題,因此在2010年以後,事實上美國已經較少使用“戰斧外交”手段。

但他們隨即又迷戀上了“無人機外交”——但這只是“戰斧外交”的技術更新而已,這種技術上的進步帶來的好處,並沒有超過“戰斧依賴症”帶來的症狀,而更重要的,是隨著美國國力相對的下降,他們在國際上能夠使用“戰斧”、無人機隨意“懲罰”別人的範圍其實也在縮小。

“無人機外交”和“戰斧外交”的相似之處在於:美國軍力介入了,美國軍人卻沒有介入,因此介入或者不介入就處在一種“薛定諤狀態”

但美國也並沒放棄尋找新的取代“戰斧”進行有效軍事干涉的手段,之前他們一度熱衷開發“快速全球打擊”概念——最後因為技術難度較大,繼續研製耗資太大,而且,“反正敵人也沒有啊”……當時他們想著……就想著放棄——當然我們都知道正是利用這段機會視窗,中國在這個技術領域趕上,甚至局部超越了美國。

然後美國中間又開發過一陣電磁炮,設想能用電磁炮對沿岸百餘公里範圍內進行新時代的“電磁炮外交”,後來改成155毫米先進火炮,搞“艦炮外交”——然後因為技術難度大,昂貴,低效……以後只剩下“朱姆沃爾特”級6門空炮給後人懷念了(至少在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就只能這樣了)。

然後中間美國還一度計劃搞個便宜的艦射彈道飛彈,“標準IV”,雖然從單純軍事角度看,這是一個性價比極高,很有前途的方案。但是後來,因為它射程近,威力小,精度也不夠,無法實現美國期望的“標準外交”的目的……也被取消。

如今呢——其實美國自己也意識到,靠“炮艦外交”的變種在世界範圍內繼續充當“世界警察”,已經不行了。

AGS與上世紀末設想的“未來戰爭形式”已經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事實上,川普提出“大國競爭”重新回到第一位,就是承認美國已經失去“世界警察”的地位。在對陸支援方面,美國海軍開始重新重視一些高效費比,但以前被他們認為“太LOW”而放棄發展的武器——比如讓陸軍的火箭炮上船來——當年要是裝備了“標準IV”,現在哪需要搞這玩意……然而,畢竟時光一去不複返……

也正是因為上述種種原因,“戰斧”受到的關注開始下降,美國防部正將研究重點放在高超聲速技術。而美國海軍提出“重返大洋”,並計劃將戰斧改裝成反艦飛彈,其實也是承認“戰斧外交”的價值正在下降。只是,原本應該在今年宣布的戰斧BLOCK IV改裝項目,迄今為止還沒有動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落實。如果這個項目就這麽“隨風而去”,那庫存戰斧飛彈不久就會因為庫存時間到期,開始進入逐步退役周期。雖然這可能性並不大,但誰知道呢?

照這個情況下去,“戰斧依賴症”反而可能不久就“不治自愈”,因為真正患上“戰斧依賴症”的“病人”——美國的全球單極霸權——終於已行將就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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