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偶像的黃昏

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消息來得猝不及防，第一時間，所有人都以為是假的。或者說，我們非常的、非常的希望它是假的。

10月14日下午，韓國方面傳來SM公司前女團成員、現Solo歌手崔雪莉自殺身亡的消息。據悉在韓國某公寓內，一起工作的同事發現雪莉已經死亡，並向警方報案，警方正在確認遺書內容並調查原委。

SM公司隨後發表立場，希望外界不要過度消費死者。SM旗下藝人大部分日程都已暫停：Super junior取消了回歸live放送，Super M取消了SBS回歸秀錄製，泰妍延遲了二輯預告公開，金鐘大的粉絲見面會也將重新安排。

雪莉采取極端方式猝然離去，不僅讓國內輿論再次關注抑鬱症、網絡暴力等問題，也讓我們將目光投向了因“限韓”而與我們漸行漸遠的韓娛圈，特別是雪莉所在的SM公司。

事實上，SM公司最近動作不斷。先是大張旗鼓宣布要搞區塊鏈，成為第一個發行電子貨幣的娛樂公司；又把旗下幾個現役組合的成員抽調組成Super M跨團企劃組合，並在美國出道；最新消息是SM宣布將攜手漫威、CAA、Global Citizen等公司，以Super M為起點進行文化合作，目標是創立文化宇宙。

但每一次躊躇滿志的計劃，經常是伴隨股價的應聲下跌。不管是搞幣還是搞超英，不似SM的戰略進取，而更像是竭力自救下的黔驢技窮。

從上世紀開始就穩站韓國三大娛樂公司之巔的SM，也是中國偶像產業的啟蒙者，向全世界輸送了大量韓流偶像，當年不知多少中國經紀公司想做“中國的SM”。而時過境遷，SM這一套可以說是“穩定輸出型”的韓國偶像體制，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EXO後再無人？

說起韓娛的轉捩點，限韓令總被反覆提及。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便在限韓的情況下，BLACK PINK和防彈少年團還是在內地斬獲了大批閱聽人。BLACK PINK的lisa，甚至馬上就要來《青春有你2》做導師了。

而SM作為在中國知名度最高、且擁有一大批“家族飯”的公司，卻聲漸不聞了。

家族飯，即粉絲在追某個偶像團體的同時，也成為運營該偶像的公司的忠實粉絲。該公司推出新組合或偶像時，家族飯都會第一時間為小師弟小師妹們搖旗呐喊，就是所謂“家族愛”。

但最近幾年唯粉明顯增加，都盼著哥哥合約快點到期，早日遠離吸血公司與隊友。就說這次的Super M企劃，粉絲沒有幾個真心讚成，反倒是抱怨公司逼著自家哥哥奶孩子。

“家族愛”是怎麽消失的？拋開飯圈風氣變化，家族榮譽感的喪失也是重要原因。家族飯最看重的是出一個新團登頂一個，永遠有能夠壓過其他經紀公司粉絲的底氣。

但這幾年SM旗下偶像組合的運營情況又如何呢。硬糖君小範圍走訪了一下身邊的韓娛粉絲（非SM家族飯），大部分人對於SM出品的偶像組合還停留在EXO時代，至於實驗性質的NCT，能夠把全員名字叫上來的都不多。

SM女團方面更加不容樂觀。少女時代經歷了當年人氣成員Jessica被退隊，“8+1”的對峙局面後，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只是粉絲還在努力要給姐姐們一個輝煌的結局罷了。

合約到期後，剩下的8名少女時代成員中，徐賢、Tiffany、崔秀英三人選擇離開SM公司發展。雖然公司看似很有情懷地保留著少女時代的組合名，將剩下五名成員組合少女時代小分隊，並發行新單曲。但年近30的成員們，真的沒法以少女之名在台上又唱又跳一輩子。

即使她們願意唱一輩子，粉絲們會不會買账也是未知數。

作為少女時代師妹出道的函數團f(x)則是家族飯心中不能提的痛。誰能想到挺好一個女團，公司說棄養就棄養，組合十周年不僅連個合體福利都沒有，更是等來了組合成員Amber、Luna合約到期離開SM，宋茜與公司商討以新的方式進行後續合作的新聞。

被粉絲昵稱為紅毛的SM小師妹組合Red Velvet，2014年出道，起初以4人組方式征戰歌壇，但水花寥寥。在加入了新成員yeri後，於2015年拿下第一個組合一位。出道至今也有差不多5年時間，雖然說每次回歸也能拿幾個一位，但要說登頂卻是萬萬談不上。

從目前的討論度及存在感看，紅毛妹妹們不僅與SM的老對手，出身JYP公司的Twice難以抗衡，出道比紅毛更晚的粉墨也後來者居上，更別提通過101、Produce48選出來的限定組合們，每一個都是SM妹妹們的勁敵。

曾經百試百靈的SM造星方法論，似乎從2015年開始漸漸失靈。眼看著公司規劃一團汙爛，自家偶像空耗青春，家族飯也乾脆選擇獨自美麗，誰要繼續跟你為愛發電。

過時與過激

SM的造星流水線，曾是內地同行夢寐以求的，從來不乏遠渡韓國求取真經者。

和隔壁嗑藥打架負面不斷活出自我的YG不一樣，SM的偶像個個都是乖孩子形象。太美又太乖，有時給人感覺簡直像是假人。

成立於1995年的SM公司，在創立之初算上老闆李秀滿一共只有7名員工（語出自安勝浩綜藝爆料）。這7個員工裡，還有5個是等待出道的練習生。

只有7個人的草台班子，在1996年一炮而紅，整個亞洲都中了韓流的毒。嘴上說著非主流，但誰的青春裡沒有過H.O.T的身影呢。

通過H.O.T的爆紅，李秀滿迅速摸清了一套運營偶像組合的流水線法則：

首先，偶像組合中成員分工明確，粉絲可以根據其不同工種迅速獲得記憶點；

第二，打歌可以半開麥甚至對嘴，但舞台效果一定要酷炫。當年H.O.T集合了韓國青少年舞蹈界南北兩大舞王張佑赫和文熙俊。仔細想想，SM每一代組合裡，準有個堪比專業選手的舞蹈擔當。

第三，保持神秘感，不許談戀愛這是最基本原則，最好不要在公開場合上廁所，營造一種雲端仙人的感覺。同時又要在鏡頭前展示隊友情、一家親，公司再推波助瀾炒炒CP，一個大勢組合誕生的前提條件也就差不多了。

SM這一套，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甚至一直到限韓令之前都是頗有成效的。當時韓娛粉絲大部分是看著SM公司出品組合長大的少男少女，可以說在SM的刻意培養下，大家覺得“偶像組合就該是這個樣子”。

限韓令的出現，給了其他類型偶像組合更多展示自己的機會。粉絲也發現，原來非標準偶像更有意思。從BigBang崛起，SM應該也已察覺到市場變化，但其采取的“改革舉措”，卻似乎過於激進了。

起碼在硬糖君看，SM公司最擅長的是韓系流行電子樂，YG是R&B風情，JYP則是隨其創始人樸振英不跳舞不舒服的愛好，以舞曲見長。

SM似乎捨不得在自己業已成熟的造星方法上做改動，轉而從曲風、組合規劃等方面做文章。但粉絲對一個成熟廠牌是有心理預期的，既已認定了你SM是做電子流行樂的，那麽抒情曲、實驗音樂做得再好，外界就是不認可。

被粉絲戲稱“糊出天際”的SM Station就是一例，以抒情曲為主打，SM旗下偶像都有份參與，然而這個企劃存在了好幾年，卻沒幾首歌獲得聲量。

Super M和SM發幣的企劃也是一樣的道理。既然不能靈魂深處鬧革命，就只能做些邊邊角角的花樣文章了。

特別是一度還頗有關注度的“SM幣”。目前公布的用途，和48系偶像的握手券差不多，可以優先參加愛豆的見面會、周邊售賣、演唱會等活動。至於“SM幣”與愛豆們之間是什麽關係，現在還沒有更多細節釋出。

家族愛？別天真了

“家族愛”下的祖傳粉絲，流水線式的造星方法，曾經是SM的製勝法寶。但如今看來，這天下，仍是“唯粉”的。而想讓粉絲對經紀公司產生“情懷”，更是連SM都難免翻車。

東方神起慘變二人轉，SJ多年不回歸，SHinee遭放養，EXO人氣成員永遠在家摳腳，作為實驗性質團的NCT更別提，搭了這麽多年青春在公司，最後的回報卻不成正比。

現在的粉絲早已沒有了所謂“SM家族情懷”，公司對自己偶像是好還是不好，粉絲心裡都有本账。

就拿EXO成員都暻秀來說，在硬糖君的記憶中，哪個偶像不是想方設法拖延兵役時間。這位呢，卻申請提前服兵役，為啥？

1993年生人的都暻秀，明明是EXO隊內主唱，展現自己唱歌的機會卻沒多少，反而被扔去在各類影視作品中“務工”。不過都暻秀也爭氣，別看愛豆出身，演戲有模有樣，青龍獎、大鍾獎都有提名，更拿下了百想藝術大賞的人氣獎。

結果咧，公司不僅不乘勝追擊，卻讓人氣演員在家摳腳。都暻秀倒也是剛，直接申請提前入伍，粉絲反而為哥哥的英明決定歡呼。

另一位人氣成員邊伯賢也是一樣。好不容易2019年發行了個人solo歌曲，結果打歌不到一周，邊伯賢就被喊回公司加入Super M企劃，還要跑到美國去出道，為公司謀求曲線救國之路。

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實力突出但顏值及人氣都略遜一籌的主唱金鐘大，ost一首接一首，被外界戲稱為“Ost皇太子”。“皇太子”的作品挺多，但是人氣一直沒太大起色。無論公司規劃出於什麽原因，其他兩家粉絲看來這就是“力捧醜人打壓帥哥”。

當然，粉絲的心，經紀公司是永遠無法滿足的。但未及時疏導這些負面情緒，也讓家族飯早就變成各自美麗的唯飯。SM能夠撬動的原始粉絲量，也就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