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潰壩”事故後，德國質檢公司2名工程師被捕

【文/觀察者網 李東堯】

巴西一座尾礦壩上周發生潰壩事故，已造成84人死亡，數百人仍失蹤。

事故發生後，巴西當局展開調查，據《紐約時報》報導，當地時間1月29日，警方逮捕了礦業巨頭淡水河谷礦業公司的3名員工，以及曾負責對大壩進行安全評估的德國老牌品質檢測公司T?V的兩名工程師。

淡水河谷強調，這家德國公司去年對大壩進行安全調查，並未發現任何缺陷。巴西國家礦業機構還證實，潰壩前幾周，該大壩剛被列為“低風險大壩”。目前，巴西礦業監管機構以及這家礦業公司正因此面臨巨大壓力。

潰壩前後對比圖 @視覺中國

巴西警方出動 逮捕5名工程技術人員

淡水河谷設在巴西東南部米納斯吉拉斯州布魯馬迪紐市附近一座尾礦壩25日潰壩，引發的泥石流掩埋了附近的大片居民區。

@視覺中國

截至29日確認84人遇難，276人失蹤。目前，潰壩導致大量死魚堆積在帕勞佩巴河下遊，嚴重影響靠河而居的印第安土著居民用水。

事故發生後，巴西當局展開救援與事故調查。29日當天，巴西警方搜查了德國萊茵T?V集團南德分公司位於巴西聖保羅的辦事處，沒收了電腦和檔案，該公司兩人被帶走。根據淡水河谷與這家德國公司的說法，該兩人都是工程師。

此外，3名淡水河谷公司員工則在毗鄰涉事礦區的貝洛奧裡藏特市落網，被控直接參與申請礦壩經營許可證。

T?V曾對事故大壩進行過兩次安全檢查，最近一次是在去年9月份。其出具的品質檢測合格認證被認為是去年12月大壩獲得經營許可證的依據。不過，德媒也稱，當時在這份重要的認證檔案中，T?V也提到大壩可能存在的風險。巴西政府環保機構（Ibama）的一名代表還曾反對頒發該認證。

昔日“王牌檢測官” 如今批評聲不斷

T?V兩名被捕員工來自總部慕尼黑還是巴西分部，目前尚不清楚。

T?V是一家知名技術服務供應商，服務網絡遍布全球，持續為各大企業的產品安全與品質管理系統提供認證及檢測服務。據德媒介紹，其歷史可以追溯到1866年一家專門對蒸汽鍋爐進行品質檢測的技術協會。直到今天，T?V的章程裡仍明文規定，T?V保持“獨立和中立”，按“既定標準檢測產品品質和安全性能”。在德國，只有T?V有權決定一台汽車是否可以上路行駛。

T?V曾經擁有良好的聲譽，但如今卻不斷遭到質疑。

德媒認為，原來的T?V早已不複存在。獨立的T?V機構如今已變成一個由眾多股份公司和其他類型企業組成的大型集團，目標轉向盈利。也正因如此，有關T?V不再將品質和安全置於首位的批評聲也越來越多。

資料圖自德媒

T?V日前在發給美國有限電視新聞網（CNN）的一份聲明中說，該公司確曾在去年6月與9月對大壩進行了安全評估，其對潰壩表示遺憾。對於接受調查一事，該公司拒絕進一步置評。

目前，巴西調查人員將有30天時間聽取被捕的上述5名工程技術人員的陳述。

巴西聯邦與州檢察官29日在一份新聞稿中說，逮捕上述5人以及執行數份搜查令，“旨在調查這起潰壩事故相關人士的刑事責任”。逮捕的重點是參與最近一次安全與環境調查的個人，他們當時給出的結論為大壩是“穩定的”。

逮捕令稱，“淡水河谷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礦業公司之一，管理著如此大型的大壩，大壩卻在沒有任何脆弱性跡象的情況下潰壩，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3年兩次潰壩 巴西礦業巨頭面臨巨大壓力

事實上，早在三年前，淡水河谷這家巴西礦業巨頭的另外一座大壩就曾發生重大潰壩事故。

2015年11月，此次事故發生地120公里外的一座上遊大壩發生潰壩，一度造成19人死亡，成為巴西歷史上最嚴重的環境災難之一。

僅僅三年多時間，同一個州內的兩座大壩發生潰壩，導致很多家庭陷入喪親的悲痛之中。如今，巴西當局監管系統開始面臨監管不力的質疑，此外，淡水河谷也受到了巨大壓力。

28日，該公司在聖保羅證券交易所的市值蒸發165億歐元（大約1272億元人民幣），超過其股票價值的24%。

淡水河谷方面表示，根據已經發出的逮捕令，其正在“與有關部門充分合作”。

在29日晚間的新聞發布會上，淡水河谷首席執行官法比奧·施瓦茨曼（Fabio Schvartsman）還稱，該公司已決定關閉其余10座建造方式與布魯馬迪紐大壩相同的大壩，此外一並停止大壩所在礦區的運作，直到大壩被完全關閉。

CNN介紹，類似的尾礦庫大壩，通常使用采礦廢料與尾礦建設，而這些材料遠比泥土以及岩石便宜，但存在安全風險。

淡水河谷首席財務官盧西亞諾·西亞尼（Luciano Siani）還宣布，對於每一名遇難者，該公司將為其家屬提供10萬雷亞爾（大約18.2萬元人民幣）的賠償金。法官還下令該公司拿出110億雷亞爾（大約200億元人民幣），以支付潰壩造成的損失。

出事幾周前，事故大壩被列為“低風險”大壩

巴西國家礦業局近日向CNN證實，就在潰壩前幾周，該機構曾將這座大壩列為“低風險大壩”。

巴西國家礦業局告訴CNN，布魯馬迪紐大壩在去年3月、6月與9月進行過三次評估，一隊淡水河谷技術人員在去年12月進行最新檢查時，“沒有發現大壩存在結構性安全問題的跡象”。

礦業局拒絕就監管程式評論，其告訴CNN，這屬於礦業與能源部的事情。

據CNN報導，目前，巴西國內人士紛紛擔憂全國其他大壩也存在這樣的“不實認證”。

裡約熱內盧聯邦大學礦業專家莫賴斯·萬德利（Moraes Wanderley）稱，如果這個所謂“穩定”的大壩都潰壩了，巴西其他大壩還安全嗎？“這表明，在對大壩的公共和私人監控與檢查中，存在嚴重問題。”

潰壩事故發生後，巴西區域發展部長古斯塔沃·卡努托（Gustavo Canuto）29日宣布，決定優先審查巴西各地3300多座大壩的安全狀況。名單上的大壩被劃分為“高風險大壩”或“潛在高危大壩”等。

古斯塔沃·卡努托/資料圖自巴西媒體

淡水河谷公司一位發言人對CNN說，其對礦業監管程式“不予置評”。

此次潰壩事故發生在巴西極右翼總統博爾索納羅上台不久，博爾索納羅曾直言不諱地批評環境保護。因此有活動人士擔心，他將放鬆監管條件，或讓下一場環境災難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