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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之苦》:其實我們都羞於說愛


一、

為了生計奔波了半輩子的平田周造退休了,忙碌了大半輩子的男人,一閑下來卻覺得無所適從,每天就是去公園裡遛狗,和老友打打高爾夫,然後去居酒屋喝酒,順便和美麗的老闆娘佳代打趣一番。

某一天,周造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照舊把褲子和襪子脫在了地上,今天是妻子富子的生日,可他卻忘記了,猛然之間想起來問妻子要什麼禮物,他已經好幾年沒給妻子送過禮物了,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禮物不可以太貴。

妻子好像就在等他說這句話,聽罷轉頭從抽屜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不貴,一件只要450日元的東西。」

而當周造看到離婚的字樣的時候,酒瞬時就醒了大半。逆來順受了大半輩子的妻子現在要離婚,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所以他真的很難以置信。

第二天早上醒來,周造發現妻子竟然還是沒有改變主意,所以他的心情變的很糟糕,他很委屈,為了這個家奔忙了半輩子,老了卻要被自己的妻子拋棄了。

這個時候嫁出去的女兒因為和丈夫鬧矛盾,哭著喊著要和丈夫離婚,就要被妻子拋棄的周造卻沒有站在女兒的這一邊,只是說那就離吧。

心情煩躁的周造又去了佳代的居酒屋,對著漂亮的老闆娘大吐苦水:「 單身赴任時我都沒有這麼寂寞,回到總公司後我勤奮工作,拚命賺錢養家,對我哪裡不滿嗎,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啊。」

但是這次佳代卻站在了富子的這一邊:「沒做過壞事不足以說明你是一個好丈夫啊,重要是的太太能否感受到平田先生對她的愛呢。愛,這種感覺,傳達給她很重要。」

因為同為女人,所以才知道愛這種東西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工作了半輩子的周造退休之後無所事事,遛狗喝酒。為了家庭操勞了半輩子的富子卻開始學習寫作,在言情小說當中寄託自己的感情:「一個雨聲淅瀝的夜晚,真知子為丈夫舉行了守夜儀式,真知子從長年累月的看護中解放,她坐在喪主席上,似乎鬆了一口氣,同時又陷入了深思......」

她在期待著浪漫,而這種浪漫是已經結婚四十五年的丈夫所給予不了自己的。

「愛不愛的,那是什麼東西。」周造真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老頭。

二、

母親提出的離婚讓孩子們也感覺到了不安,這個普通的東京家庭這段日子,又平靜不了了。

長子幸之助要去給孩子加油助威,但是老婆卻告訴他今天要開家庭會議,他是長子,所以理所應當的要留下來。

當他很遺憾的對兒子說自己去不了的時候,卻聽到了兒子高興的歡呼的聲音,那個時候幸之助感覺到了生氣。他沒有辦法過去,兒子應該失望才對啊。

女兒和女婿也來了,父母的事情讓他們兩個這次也沒有心情鬧離婚了。

小兒子也帶未婚妻來了,這個鋼琴調音師,總是很努力的做家庭不和諧聲音的調解。

女婿一直都覺得一定是因為父親出軌了,甚至找了私家偵探跟蹤周造,但是兒女們在問及母親想離婚的理由時,卻又都不能被這個理由說服:「我開始嫌棄你們的父親。」

「一早起就在洗手間裡面大聲地呼嚕呼嚕漱口,一邊洗臉一邊擤鼻涕,然後噗一聲放個屁,一回到家,就把褲子脫在地上,襪子到處亂扔,在外邊喝酒,一喝就喝到半夜,回來了,就直衝著我打嗝,睡著了,那酒味就更大了,用完洗手間也不蓋蓋,濺得到處都是。新婚的時候覺得是男子氣概的表現,到了今天都變得難以忍受。如果說過去體諒丈夫養家的艱辛,擔心子女的成長,如今也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了。」

這是母親給出的理由,但是孩子們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卻都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如果這就是理由的話,那麼他們覺得父母是離不了婚的。

「那爸爸以後你就把褲子和襪子疊好給媽媽,這樣行了吧?」幸之助很自信的說出了這個解決方案,他以為這件事情,是可以這麼輕易的就解決的。

只有同為家庭主婦的大兒媳婦是真的理解富子的行為。

三、

女婿忍不住的提醒富子,她沒有工作能力,沒有存款,也沒有住的地方,如果離婚了該如何生活呢?這是做家庭主婦的可悲,為一個家操勞了半輩子,但是當自己想要追求一些自己所期待的自由的時候,卻連可以安身立命的錢都沒有。

還好富子這次是有準備的。弟弟的版稅可以供她生活,她準備凈身出戶,然後和寫作室的朋友一起去過一種浪漫的詩意的生活。

做習慣了女強人的女兒不能理解母親,只有同為家庭主婦的大兒媳才可以理解婆婆晚年渴望做自己的心情。被繁冗的家務所綁架的女人,日復一日的把自己的生活圈子縮小到這個家庭,甚至還會成為丈夫或孩子的出氣筒。

所以,當認為自己該盡的義務都已經盡到了,當子女都已經長大成人之後,也想著,餘生當中,有那麼一些時間,是真的為了自己而活的。

「兩個優雅的老人一起生活該多好啊。」

周造把自己的火氣發在了女婿的身上,說他是吃軟飯的,女婿一生氣便把他摸佳代的手的照片拿了出來,這可真的氣壞了周造,所以老頭暈過去了。

孩子們都手忙腳亂,只有要離婚的老婆眼裡是真的害怕和擔心。

接起了孫子的電話,在聽到孫子對哥哥球賽的直播之後,離婚的心意似乎在動搖了,她可以追求自由,她也可以放下被自己嫌棄的丈夫,但是她卻無法放下自己的這個大家庭,放不下她的孫子。

四、

周造在聽到妻子要和他離婚之後,他總是在說自己真的沒有做錯過什麼,但他最大的錯誤就像是妻子說出的那句離婚理由:「我知道他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也不容易,可我伺候了他一輩子,他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跟我說過。」

其實啊,活了一輩子,有時候最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那幾句話而已啊。

感情這種事情,哪裡能用錯不錯來衡量呢,他一直都在為了這個家而奔忙著,但是卻從來沒有對妻子說過謝謝,說過我愛你,說一句你辛苦了,甚至於,結婚四十五年,連妻子的生日都記不住。

在周造看來啊,結婚就是為了搭夥過日子,把孩子養大成人,而後平平安安的把這一生過罷。

周造最終還是醒來了,老頭還是依舊每天早上遛狗,小兒子要結婚了,要從這個家裡搬出去了,不知道調音師走了之後,這個家庭是不是又會多一些的吵鬧。

小兒媳婦跟他說,很多的話是要說出來的,很多的感情也是需要表達出來的,不對媽媽說,媽媽又怎麼能知道呢。

可他還是一副臭屁傲嬌的樣子,催促著兒子他們快走。

但是晚上回到房間之後,這個倔強的老頭終於開了口:「能跟你在一起太好了 我是這麼想的 thankyou」這或許不是一句多麼動聽的情話,但卻是伺候了他半輩子的老婆一直以來都在等的一句話。、

即使是剛結婚時候的愛情已經消磨殆盡,但是一起生活的相濡以沫還是讓兩個人沒有那麼輕易的隨便分開。一句謝謝,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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