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 他在水下與成龍、張藝謀、俞飛鴻合作

1905電影網專稿 “有我們在，遠程供水斷不了。”《烈火英雄》裡，歐豪飾演的消防員徐小斌為了清理水泵，奮不顧身地跳入滿是油汙與火焰的海水之中。

他奮力搶修，最後不幸犧牲的畫面，在水下攝影師的鏡頭裡，逼真而壯烈，讓不少觀眾潸然淚下。

在張藝謀的電影《影》中，“敢死隊”走水路奇襲境州城，水波湧動的光影為黑白水墨又增添了別樣“色彩”。 

《功夫瑜伽》裡，攝影師與成龍大哥一同在冷到刺骨的水中泡了數小時，才完成那段冰洞潛水脫險的戲碼。鏡頭中的水下世界靜謐綺麗，令人嚮往。

或驚心動魄，或美輪美奐，電影中讓人撫掌稱奇的水下鏡頭是如何拍攝的？水下攝影師這個鮮為觀眾所知的特殊群體又是怎樣工作的？

本期《幕後》，讓我們跟隨曾為《影》《功夫瑜伽》《烈火英雄》《涉過憤怒的海》等影片掌鏡的國內知名水下攝影師孫遜，走進鏡頭背後的“水下秘境”。

 01.每個鏡頭都是一段故事

正式從業七年，負責過不計其數的電影、電視劇、紀錄片及廣告的水下拍攝，《烈火英雄》讓孫遜一直記憶猶新。 由於影片背景是輸油管爆炸，海水裡既要有油汙、垃圾，還要有火焰。為了逼真還原海水的效果，美術和道具組用澱粉和顏料“調製”出了一塊塊粘稠的油汙，還放入了新鮮的扇貝、生蠔等各類海鮮，火焰也是真實燃燒的，這也給水下攝影團隊提出了不小的挑戰。

“攝影機、潛水設備、臉上都是一層黑色的油，簡直像礦工一樣，拍了兩天，海鮮也泡了兩天，就像一鍋海鮮湯，最後整個設備都要大清洗。但道具組真的費心了，才能有最後真實的效果。”孫遜說。在《烈火英雄》發布會上，回憶這段拍攝經歷，歐豪稱自己險些溺水，經歷了驚魂一刻。電影中呈現的是他腰間綁了一條繩子，但在實際拍攝中，下水後，人一直上浮，只能在他腳上也綁繩子，讓人在水下拉住他，再加上在冬季的室外拍攝，體力消耗很大，一度進退不能，“即便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孫遜也為歐豪的付出點讚：“演員很賣力氣，導演和工作人員都在不遺余力地去重現當時的緊張狀態...中國缺少這樣的電影，我們能參與這樣一場關鍵戲份的拍攝，從心裡感到榮幸。”如果說《烈火英雄》的關鍵詞是“苦”，那孫遜參與的“水戲”規模最大的電影，要數即將於暑期上映，曹保平執導，黃渤、周迅主演的犯罪片《涉過憤怒的海》。為了展現極端環境中的人性糾葛，影片中有長時間的海上拍攝，連水性極佳的黃渤都直呼：“史上最累”。

孫遜也深有同感，“先在外海拍，海上風浪很大，我還暈船，吐得稀裡嘩啦的，這也是我作為水下攝影師挺尷尬的一件事。然後又在水棚拍了一場大戲，黃渤老師水性是出了名的好，完成度非常高，跟周迅老師也配合得很好，再加上水下是雙機拍攝，還有車裡逃學生的戲，很期待成片的效果。” 水下拍攝既可以緊張刺激，也可以唯美浪漫，俞飛鴻主演的文藝片《在乎你》正展現了這一點。

“那部片子雖然難度不高，但鏡頭非常漂亮。當時是俞飛鴻的一段內心戲，水下鏡頭的唯美和演員的情緒契合得恰到好處，很有亞洲文藝片的氣質，是我從創作者的角度最滿意的一場戲”孫遜說。

02.累並快樂著

孫遜大學讀的是工科專業，工作卻選擇了翻譯行業，在擔任吳宇森電影《赤壁》劇組翻譯時，又因為興趣開始接觸攝影。可以說，他的職業生涯一直都在自我挑戰。

在從事影視攝影的過程中，孫遜發現，國內水下攝影團隊非常稀缺，“電影行業發展很快，工業化越來越複雜，當時有一波航拍熱，我們就想，水下這一塊也許也能做一做。”

就這樣，從一開始連游泳都不會的“旱鴨子”，到現在能在水中控制機器，閃轉騰挪的潛水達人，孫遜和團隊幾乎從零開始摸索出了一套水下攝影的方法論。

水下攝影與地上拍攝有諸多不同。尤其是野外拍攝，受氣象、水況的影響大，水上水下溝通也有困難。團隊的核心成員有三位，各司其職，缺一不可：孫遜負責水下掌機、構圖、運鏡；第二人負責在地面上監看焦點，跟地面攝影組做溝通；還有一人負責設備、協調演員、調整水下道具、服裝等。

 同時，攝影師在掌鏡的同時也要身兼多職，既要控制浮力，又要控制機器，在運動的過程中保證焦點和構圖，還要時刻注意演員的安全。很多導演不熟悉水下拍攝，前期設計的分鏡在實際拍攝中很難完成，比如受浮力影響，演員落入水中，自然而然就會往上漂，為了達到導演追求的“下沉”效果，團隊只得在水下埋好威亞點，“這樣就能反著拉，才能控制人慢慢往下。”

此外，演員的水性和體能也會影響拍攝效果。攝影師需要提前與演員約定好“上升、下沉、再拍一次”等水下手勢，還要密切關注演員的狀態。現場，主持人羅曼也換上裝備，挑戰了一段“溺水戲”拍攝，剛拍了一會兒，不僅鼻子進了水，體力也消耗了大半，親身體驗到了水下拍攝的不易。

孫遜拍攝的羅曼“溺水”畫面

孫遜坦言，這種“辛苦”是這一工種的工作常態。因為劇組往往會把水下戲放在前幾天或臨近殺青時集中拍攝，時間緊，任務重，“一般每天要拍14到16個小時，有時甚至會到20個小時。”

“你要真到現場看我們拍戲，肯定覺得特別苦，但是作為熱愛這個職業的人，我們拍起來反倒特別興奮，不覺得辛苦，也不覺得水冷，我最喜歡的就是從水裡冒上來，導演說：太棒了，要的就是這個，我就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黑湖妖譚》拍攝幕後照

在學習的過程中，孫遜經常會重溫好萊塢的經典老片，早在1954年的膠片電影《黑湖妖潭》中，先驅們就開始嘗試水下攝影，那種探索精神令他由衷敬佩。

對比之下，孫遜直言，國內團隊在技術和設備上都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他堅信，隨著國產電影工業化水準的不斷提升，流程的日趨完善，細流定將匯成江海，水下鏡頭也一定會記錄下更多精彩的中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