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過遠山 | 遙望著帝國大廈的孔子學院

作者介紹

胡臻，教授、主任中醫師、碩士生導師，國家首屆優秀中醫臨床人才，浙江省名中醫、溫州市名中醫。溫州醫科大學期刊社社長，歷任溫州醫科大學國際教育學院首任院長、中國援助納米比亞醫療隊首任隊長。泰國東方大學孔子學院首任中方院長。出版《Clinical Reasoning in Chinese Medicine》、《中醫氣化理論與實踐》、《總統府裡的中國醫生》等八部專著。

《雁過遠山》介紹

十年前當教育國際化浪潮席捲而來，孔子學院如雨後春筍在全球落地之時，溫州醫科大學猶如奮力搏擊的時代弄潮兒，先後成立了國際教育學院，泰國東方大學孔子學院和美國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學院孔子學院，讓溫州醫科大學成為吸引外國留學生和醫學文化國際推廣的一顆新星。書中作者以一位親歷者的角度，記錄了十年來發生在我們身邊，以及異國他鄉的那些鮮為人知的生動故事。這些故事反映了當代中華學子對理想的渴望和事業的執著，也體現了溫州熱土賦予溫醫人獨有的開拓精神。

第一次入境美國

4月28日飛機徐徐降落美國紐約國際機場，在空中小姐的"再見"聲中我離開了機艙,這是我第一次來到美利堅共和國，照理說應該要有一些激動或是興奮之類的心情,可我一點也沒有,我跟著人流向前走著。我這次到紐約來是要去美國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學院，來商討成立孔子學院的事宜，由於瞿校長去美國另一個地方還有一個會議，所以我們就分頭行動，這樣我就獨自一人踏進了美國。

我進入大廳在長長的隊伍後面等著入關,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一位出入境的官員指定我到了一隊人群後等待辦理入關手續，前面約有7-8個人在等著入關，我想應該很快就能輪到我了，可是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過去一人,接著又是好長時間一動不動,我發現我旁邊的窗口很快就過去一人又一人，心裡納悶這個美國佬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這樣拖延時間。我身邊的人只是面面相噓，大家都不敢吱聲。由於初來乍到，我覺得美國應該是一個很文明的國度。我也就規規矩矩地等著，不敢造次。終於在我等待了近1個小時，該是輪到我的時候，只見前面的辦公檯後面的出入境官員把大手一揮，對著那位指定我們在這裡等候的官員說:"移走他們。」說完就立刻起身走人了。

我看見我周圍的人四處散去而去，到了其他的窗口繼續排隊,我站在原地，心裡覺得有一點不甘情願，同時我覺得也不該這樣隨意離開，應該要有一個說法，因為我到這個窗口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指定我來的。讓我們等了這麼久時間，就這樣一揮手，讓人家走開，這讓我感覺到這位美國的出入境官員的態度太無理，也太傲慢，辦事拖拉，故意刁難。想到這裡我挺了挺胸膛，向剛才指定我們來的官員揮揮手，示意他過來一下，見他走近後我問他：「我是根據你的指定在這裡排隊等候，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這人隻說了一聲移走他們就走掉了，請問我該往哪裡移？」我講完了這句話後站在那裡看他們的反應，我看見周圍的幾個出入境工作人員都在看著我，臉上露出了很尷尬的神情，站在我面前的這位官員一直對我說「抱歉，請稍等，請稍等。」

隨後重新給我安排了另一窗口，不倒十分鐘就辦好了一切入關手續。在我離開櫃檯時，這位出入境官員微笑著對我說：「祝你好運！」我就這樣順利地進入了美國。

這時我看見邁克早已在機場的出口處向我揮手。也算是老朋友相見了，因為這是我第三次見到邁克了，大家都非常開心，在入境時的不快一下子被沖得無影無蹤了。

胡臻入境美國

托起紐約的房市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床，其實這一夜我一直都沒合眼。美國與中國有11個小時時間差，也就是說紐約的晚上正好是中國的白天。

我沿著法拉順的主大道一直前行。清晨的街道上是一片的寧靜，馬路上偶爾有一輛小車開過，發出「呼呼」的響聲。這時有兩位年輕的姑娘從我身旁經過，她們在交談著什麼，我發現她們是用溫州話在交談。我以為我聽錯了，我加快了步伐跟上去聽她們的談話，沒錯她們就是在說溫州話。沒多久她們進了一家大商場。我抬頭望去在商場的上面是紅色的「溫州商城」四個大字。原來這是一家溫州人開的超市。

由於時間太早，超市還沒開始營業，我就繼續前行。離開超市，大約走了10分鐘，我發現對面是一個公園。進入公園後我發現裡邊有許多人在晨練。有走路的，有跑步的，也有在跳舞的。沿著公園的主乾道我向前走著，我來到一棵大樹下面，這裡正好是一片空地，便放手打起了太極拳。我在樹底下輕輕地移動著肢體，微風徐來，一陣陣花香撲面而來。這就是帝國都市的早晨，我與這裡的老人一樣盡情享受著太平洋彼岸的清新。

這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批亞裔老人在前面的一個廣場上也打著太極拳。不知道他們來自什麼國家。我發現來這裡晨練的老人基本上都是黃種亞裔，很少有白人和黑人進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感覺溫州公園裡晨練的老人與他們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們的體型一般都不高大，但也不肥胖。當我走近他們的時候，發現他們竟然講著溫州話。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溫州人？」我講著溫州話，走進了談話的人群。

「你是剛到美國的嗎？」站在我面前的一位身穿蘭色西服的老人，看見我進來，就微笑地問我：「從溫州什麼地方來？」

當得知我是來自溫州醫科大學的醫師後，老人很熱心地對我說：「來美國發展好了，溫州有好幾個醫生在這裡做得都很好。」

然後他向我介紹了溫州人在紐約的情況。隨著中美交流的的增多，越來越多的溫州人來到了紐約，目前大約有十萬多溫州人生活在整個紐約的各個領域。其中不乏商界的大佬，也有學術方面的精英，在美國影響很大。特別是這幾年，大批溫州老闆來到紐約到處購買房地產，一下子把紐約的房地產搞得非常紅火。老人很自豪地說：「是溫州人托起了紐約的房市。」

記得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賴斯說過這樣的話：沒有哪一個雙邊關係比美中關係更為意義重大，當美中兩國合作的時候，這個世界更加安全，人民更加繁榮。她說：「當美中兩國能夠共同努力對付世界上看起來最棘手的挑戰時，我們更為強大。」

院長人選的考量

當邁克把我接到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學院時己是早上10點多鐘。聽說瞿校長已經到了紐約，正在向學院過來。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學院位處曼哈頓中心區繁華地段，距美國時代廣場僅三四百米距離，帝國大廈就位於其前方，以其視光學創新型研究享譽全球。

上午10點半，瞿校長準時來到，看著他那滿臉的疲憊就知道他已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我們的碰頭會在視光學院院長黑斯的辦公室裡舉行，主要就是黑斯和瞿校長的碰頭。他倆愉快地交談著，雙方就溫州醫科大學聯合紐約州立大學在美國紐約曼哈頓創辦孔子學院達成了初步共識，特別商討了孔子學院建設的啟動方案，雙方都希望在漢語教學、中國文化推廣等方面開展多方面合作，特別是就如何立足兩家醫學院校的雄厚資源優勢，開展中國醫學文化的推廣與服務。

在會談的最後，涉及到中美方院長的人選。有關中方院長的推薦問題倒是不大。主要是美方院長的人選，黑斯院長最初的想法是選一位中國人做美方院長，這樣便於與中方溝通。正當大家都在猶豫之際，瞿校長問我有什麼看法。考慮到將來的長期合作和在美國工作的順利開展，我講出了我的想法：美方院長最好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要對中國友好，熱愛中國文化，二是要地道的美國人，熟悉美國國情，了解美國法律等。我提出這兩條是考慮到建立孔子學院的目的就是推廣漢語和中國文化，所以對中國的友好和熱愛中國文化是基本的要求，但是我們的孔子學院是建在美國，如何讓孔子學院在美國健康地發展，就必須根據美國國情和依照美國的法律程序來開展工作，只有這樣才能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爭論。

我把這兩點提出後，黑斯院長和瞿佳校長都覺得有道理，瞿校長還做了補充說:「一定要了解紐約州立大學的教育教學管理體系。」

後來事實證明當初的這些想法對後來孔子學院的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特別是有個別學校拿法律和意識形態等說事要退出續辦孔子學院的時候，美國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孔子學院就沒有這些問題的出現，因為我們的教學活動完全符合美國的辦學要求來開展。

最後黑斯院長正式提出：「我看這人選就是邁克了，」黑斯看著瞿校長和我接著說：「他熱愛中國文化，又深知美國人的價值觀。」想不到這樣重要的事情就這樣輕鬆地搞定了。

胡臻在美國紐約州立大學與孔子學院院長邁克，屠麗麗在一起

拜會駐美彭大使

下午2點鐘，我們如約來到了位於紐約市曼哈頓12馬路520號的中國駐紐約的總領館。今天是 5月1日，是國際勞動節，又是周末，通常中國駐外使領館也都是休假的時間，我們試著聯繫了紐約總領館，當總領館工作人員得知我們是來自溫州醫科大學的代表團後，很快就通知我們下午可以過去拜會彭克玉大使。

我們來到總領館後，出來迎接我們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他是艾方林參贊。見我們一下來了四人，有兩位還是外國朋友，感到稍有意外，原來以為我們只是國內的代表團，不會有外國人參加。他用手提機很快就聯繫到了彭大使後把我們引了進去總領館，然後把我們帶到了會客大廳。大廳的地上鋪著黃色的羊毛地毯，四周放著皮製的沙發。大廳的中央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型的中國山水畫。

當我們進入大廳的時候只見一位年近花甲的男人也向我們走來，不時地說著「歡迎，歡迎。」這位就是彭克玉大使。彭克玉大使，1950年9月生出生於京山縣楊集鄉雙墩村，17歲考入武漢大學外語系，畢業後分配到外交部工作。2007年10月調任中國駐紐約總領事館總領事，是一位資深外交官。

彭克玉大使在聽取瞿佳校長和黑斯院長彙報後，對兩校在促進中美文化交流中所做的努力表示感謝，肯定了兩校提出的有關籌建孔子學院的理念與特色，並表示將會大力支持兩校向中國政府有關部門申報孔子學院。

彭大使的熱情表態猶如一陣春風，大家的心都變得暖洋洋的。這次會談雖然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效果卻是非常的好。有大使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國內漢辦的認可，紐約州立大學視光學院的孔子學院獲批應該是指日可待了。

告別了彭大使，在回校的車上，我發現瞿佳校長和黑斯院長都非常的開心。黑斯院長一路上不斷地誇瞿校長的工作能力超強，口中一直念念有詞地說著：「一個電話，擺平了一切問題。」

有人說男人到老還像是一個小男孩，雖然在我面前的兩位，都已過了50歲，我的學長、老師，國際學術界的傑出學者，而且一位來自中國，一位來自美國，此時確實像一對快樂的小童生，盡情陶醉在共同完成了一件傑作之中。此刻他倆的這種表情還讓我體會到了人與人的交往，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什麼語言、國籍、年齡都不會成為建立友誼的障礙。同時也使我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就是中美關係，這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時代，雖然彼此有著百般差異，諸多矛盾，但是合作已成為這個時代賦予這兩個大國共同的責任，擯棄零和遊戲，謀求共同發展已成為兩國合作共舞的主旋律。

瞿佳校長在紐約總領館拜訪彭克玉大使

遙望著帝國大廈

當我再次來到紐約的時候已是2010年的10月27日，這次是來參加溫州醫科大學聯合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建立的孔子學院在美揭牌儀式，這是溫州醫科大學與國外合作創辦的第二所孔子學院。孔子學院將設立在曼哈頓中心區的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孔子學院將結合兩校優勢特色學科，開展眼視光、中醫藥、中國語言文化、提供中國教育、文化信息諮詢等領域的合作與辦學。充分利用好這個平台，將會進一步拓寬合作領域，在更多學科合作上實現全球化，加強國際間的交流，為推進兩校的長遠發展和促進兩國友誼做出更多的貢獻。

揭牌儀式盛況空前，中國駐紐約總領事彭克玉、駐聯合國總部翻譯和編輯司中文處處長徐亞南，以及紐約僑界代表、商會人士和溫州同鄉會代表等出席揭牌儀式。同時，紐約市長辦公室官員也前來祝賀。

「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溫州醫科大學向一直以來支持孔子學院建設的中美兩國教育部門、國家漢辦、孔子學院總部、以及兩校師生表示衷心感謝。」瞿佳在揭牌儀式上熱情洋溢，用英語致辭說：「尤其我要向大衛黑斯院長表示感謝，正是大衛黑斯院長的不懈努力才有今天孔子學院的盛大揭牌，正是他的不斷追求，才有今天溫州醫科大學低視力及視覺康復中心的成功建立。本著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原則，兩校在科研、教學、文化交流等多個領域實現了廣泛且深入的合作，此次在紐約州立大學共建孔子學院更是兩校合作的一個里程碑。」

「我相信這所孔子學院將會成為兩校教育和文化交流的橋樑，成為紐約及周邊地區民眾學習中文、了解中國文化、加深兩國醫學交流的平台，最重要的是，它將成為增進中美兩國人民友誼的紐帶。」在一陣接著一陣的鼓掌聲中瞿校長結束了自己的講話。

為促進中華文化教學、加強美國與中國的交流與合作，2009年11月，國家漢辦正式批準溫州醫科大學與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在紐約共同建設孔子學院，這是溫醫繼泰國東方大學之後在海外建設的第二所孔子學院。2010年5月31日，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孔子學院理事會第一次會議在溫醫召開，商討孔子學院辦學的規劃和具體事宜。根據會議結果，溫州醫科大學院長瞿佳擔任理事會中方理事長，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院長大衛·黑斯擔任外方理事長，溫州醫科大學眼視光學院屠理理教授和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邁克爾·海貝格博士分別擔任孔子學院中方和外方院長。

為慶祝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孔子學院隆重揭牌，現場還以舉辦中醫、眼視光學、中國文化講座，以及中國民歌音樂會的形式開展了各項文化交流活動。我的另一個任務就是做一個有關中醫的報告，我報告的題目是《二十一世紀的中醫展望》。我從醫學面臨的困境出發，揭示出中醫的文化優勢和實踐優勢，結合自己近十年來在中醫國際化推廣方面的探索，力求展現中醫獨特的魅力，我的報告引起了聽眾的極大興趣。我在大家熱烈的討論中結束了報告。

進入美國大講堂

這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三月，今天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孔子學院格外熱鬧。我要在這裡為當地師生講授中醫知識，並向紐約地區的中醫針灸專業人士、執業醫生以及對中醫感興趣的醫務工作者重點介紹有關中西醫結合治療糖尿病領域的體會和經驗。這是我應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與美國中醫藥針灸學會聯合邀請，第三次踏上紐約。

以中醫文化為主題的系列講座活動共計受益的聽眾300餘人，提供健康諮詢50餘人，提供免費臨床義診30餘人。其中，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與美國中醫藥針灸學會聯合舉辦的中醫專題講座，還被全美針灸師資格考試委員會(NCCAOM)授予7個繼續教育學分。

為什麼要把中醫引入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孔子學院，我與院長大衛·黑斯做過多次的交流。中醫做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凝聚著人類祖先的智慧，是世界文明的隗寶。引入美國不存在政治上的意識形態之爭。在技術上易於推廣，經濟成本小，能解決實際問題，對美國醫保體系的改革有著積極的推進意義。記得2006年4月，溫州醫科大學聯合泰國東方大學創辦了浙江省屬院校在海外的第一所孔子學院——泰國東方大學孔子學院，除了傳統的漢語言文化教學外，溫醫首創以中醫教學為主的孔子學院，被稱為「用溫州人精神催生了中國第一所中醫孔子學院」，受到泰國人民的青睞和歡迎。揭牌時泰國詩琳通公主親臨現場主持儀式。這不僅符合中國推廣孔子學院的辦學宗旨，從整體上弘揚中華文化，也符合所在國的利益，推進醫療的進步和社會的和諧。

具體來說這樣可以更好地發揮溫州醫科大學與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眼視光學院的資源優勢，將醫學文化引入孔子學院，既弘揚傳統漢文化中的醫學文化在內的優秀祖國傳統文化，又展示中國深厚的文化基礎，為美國當地民眾進一步了解中醫和中國傳統文化起到了推進作用。

但是在如何引入的技術層面上，我們要依照美國的國情，遵守美國的法律來推進我們的工作，所以我們與美國中醫藥針灸學會聯合，獲得全美針灸師資格考試委員會(NCCAOM)授予繼續教育學分,因為現在美國針灸師行業日益規範，已取得行醫執照的針灸師每年仍需參加相關的培訓，取得一定學分才能繼續行醫。這樣使得我們所辦的項目得到美國政府、行業協會以及法律的保護，避免了別有用心的誹謗和攻擊。

我還是喜歡賴斯說過的一句話：「我們的成功不必是一個零和遊戲。在我們努力縮小分歧領域的時候，我們能夠擴展我們的合作。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我們的人民以及全世界的人民都從中受益。」

溫州醫學院將孔子學院辦到紐約曼哈頓中心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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