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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火箭的人:跨越半個中國目送胖五升空 是愛好也是一樁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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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重點

文| AI財經社 吳傲寒

編輯| 張碩

安久就這樣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文昌,對她來說,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海濱城市。有生二十多年的首次造訪,卻顯得十分倉促,“衣服什麽的都沒換,身上髒的要死”。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遙遠的沙漠追逐彗星。從內蒙阿拉善到海南文昌,幾千公里路程,汽車換飛機、再換回汽車,幾經輾轉,幾乎跨越了大半個中國,最後來到這個名為“龍樓”的小鎮,只為了與一個朋友的初見。

同為星空攝影師的Tea-tia也在同一天趕到,這名來自北京的95後辣媽,三個月前剛剛生下一個可愛的兒子,此時還在哺乳期。她留下幾天的母乳,由弟弟陪伴著,同樣經過了一路顛簸。

相比安久,Tea-tia早在幾個月前就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租相機、借鏡頭、托人踩點,預訂房間,她常常會幻想此時的情形,甚至早就在心中籌劃好了見面的地點。一到下榻的酒店,儘管遇到了很多舊友故人,她卻顧不上閑聊寒暄,布置相機、校正角度、調整焦距……一直忙半夜才淺淺睡去。

安久和Tea-tia即將初次見到的朋友,對劉峰來說卻是舊識。不過十六年來,每次相見依舊會令人心潮澎湃。劉峰同樣也熟悉文昌,此次前來可謂輕車熟路,為了會友,他再次啟用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凌晨3點,大海和這座城市都還沒有醒來,而劉峰卻隻身悄悄摸上了樓頂,“貓”在鹹濕的海風裡,在下一個造訪者出現之前,他還要繼續“貓”上六個小時。

天蒙蒙亮起來,幾公里之外,長征五號遙四運載火箭(人們親切的稱其為“胖五”)靜靜地矗立在文昌衛星發射中心——這位人們翹首以盼的朋友,將要開啟一次遠行。

7月22日至23日,龍樓鎮接納了成千上萬名來自全國各地的陌生人,他們相貌不同、年齡不同、身份不同,卻在這裡獲得了一個共同的名字——“追火箭的人”。

在等待的夜晚,他們都沒有睡好。

01 使命

7月23日清晨6點,劉峰看到發射塔架正在打開,白色的霧氣環繞著箭身,那是在加注燃料,此時距離點火發射還有六個多小時。

在民航系統工作的囚青早早就來到了一片觀看火箭發視角射最佳的海灘,卻不像其他等待的人一樣下海嬉戲,從小在海邊長大的他早已對大海的一切習以為常。

不過在昨天夜裡,他也曾在這片海灘上漫步良久,等待著那顆6000年一遇的彗星,可是雲晦天陰,終究沒能遇到這位天外來客。所幸“胖五”就在眼前,他將注定“不虛此行”。

“胖五”的誕生,見證了中國航天在世紀之交的成功破局。20世紀90年代,儘管中國完善了已有火箭體系,但老舊的長征系列也暴露了一系列問題。隨著數次發射失利、其他航天強國技術升級、 美國通過《國際武器交易條例》,中國逐漸喪失了大部分原有的世界商業發射市場份額, 以及“世界航天界第二集團”的地位。

為了縮小差距、重獲市場,並滿足自身航天事業發展需要,2000年前後,新型火箭的論證工作被提上日程。2006年,長征五號系列火箭立項研製;2009年,其專用的發射基地“文昌航天發射場”開始建設,並於2014年竣工;2016年,第一艘“胖五”在文昌成功升空,標誌著中國運載火箭的規模實現從中型到大型的跨越。

“胖五”代表著一個全新紀元,承擔著中國航天向更深遠太空探索的使命,它不僅在天宮空間站和北斗導航系統的建設中出力甚多,還在探月三期工程及火星探測等其他深空探測任務的實施過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攝影愛好者王凱翔未能像囚青一樣親赴文昌,見證“天問一號”的發射。不過兩個月前,他卻在同一片海灘用相機記錄下了同樣令人難忘的一幕。

2020年5月5日,搭載新一代載人飛船試驗船和柔性充氣式貨物返回艙試驗艙,為中國載人空間站工程研製的長征五號B運載火箭在文昌衛星發射中心整裝待發。當天下午,王凱翔早早來到提前選中、用以拍攝的天台上,等待激動人心的時刻。

遺憾的是,點火前15分鐘,他被人從天台上趕了下來。等他狂奔到海灘時已經5點58分,距離點火還剩兩分鐘。找機位、找機位……六點鍾火箭點火升空的那一瞬間,他依然在背對著發射塔架找機位,聽見人群尖叫後立馬回頭,完全憑著“直覺”拚命按下快門……

無心插柳,他卻拍到了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幅作品:海灘、微瀾、煙霧、人群,以藍天做背景,“胖五”攜著火光奔赴征程,拖出一條微黃的尾跡。王凱翔告訴AI財經社,他有意將一片未曾留下痕跡的藍天作為留白,那代表著宇宙中還有更多的未知,有待進一步探索。

將人類的“眼睛”送上太空,正是火箭的使命。

02 誘惑

7月23日上午10點,星空攝影師、天文科普博主戴建峰以某品牌“探火見證官”的身份來到文昌衛星發射中心,捧著相機一邊拍攝VLOG,一邊詢問在場觀眾的感受,他得到最多的答案是兩個字,“激動”。

在他的鏡頭裡,出現了一名曾在疫情暴發期間支援武漢一線的護士,對方按著自己的胸口說,“見證歷史的時刻,太激動了,(我)能有這樣的榮幸(機會)。”

因為受邀的關係,戴建峰成為本文中與“胖五”距離最近的一位見證者,不過,如果按照原來的人生軌跡,他可能永遠不會與火箭和天空結緣。

打小生活在重慶市區的戴建峰以前從未對天空產生過任何獨特的感情——那不過是灰蒙蒙的一片,偶爾會出現幾顆微不足道的亮點。

直到2011年,從事汽車工作的他偶然一次到貴州山裡旅遊,夜間和同事在農家院房間裡看電視時,猛然間看到了窗外的星星。仿佛是有無聲的呼喚,他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直至來到空無一人的地方,昂首而立,他看到了滿天星光,和在天邊閃爍的北斗。

那一刻對他的衝擊是巨大的——原來天空如此美麗,而世間還有如此之多的美好等人發現。隨後不久,戴建峰辭掉了工作,自學攝影,在西藏帶團拍攝星空,儘管每年只有幾千塊的收入,卻依舊甘之如飴。

宇宙的浩瀚、人類的渺小,僅僅是視覺上的觀感便足以給心靈足夠強烈的震撼了,由深邃處不斷迸出的、因未知而產生的原始誘惑則更加令人難以忘懷。

王凱翔對天空的興趣可以追溯至更早。8歲時,王凱翔通過一台普通的雙筒望遠鏡,將眼睛拉近至另一顆星球——火星,可是眼中浮現的僅僅是“一顆紅彤彤的東西掛在天上”。儘管“並不清楚那是什麽”,但也激發了他的好奇心,並產生了一種“樸素的嚮往”。

種子悄悄埋下,只等日後發芽。如今,天文成為他諸多興趣愛好中分量最重的一個,並令他選擇了此時正在研究的專業——北大天體物理學。他既要觀察宇宙,也要尋找宇宙的原因。

就在王凱翔第一次看到火星時,一千多公里外的北京,Tea-tia也收到了一份來自父親的禮物——一架天文望遠鏡。在一個太陽剛下山沒多久的傍晚,她將鏡頭對準了天空中唯一可見的星星——金星。因為不會對焦眼前只是一片模糊,不過由此而來對天空的興趣卻開始在她心頭孕育。

十幾年前,當北京市首次普及天文知識時,Tea-tia就第一批報名參加了學校興趣小組,在2008年還去新疆哈密實地觀看了日食,到澳大利亞留學時便正式開始了拍攝星空的生涯。如今,Tea-tia嫁給了一名航天人,在為“天問一號”製作的一則視頻中,她亮出自己的“國家航天日明信片”,並驕傲地自稱“航天家屬”。

安久對天空和未知的探索欲也生根在小時候。小學二年級時,她給外星文明寫了一封沒有地址、注定無法寄出的信,“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到我,但是我很想了解你們”。

星空上,有超過恆河沙數的星;星空下,有幾十億慢慢變老的人,和幾十億種不同的煩惱和焦慮。

安久長大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曾囿於工作和生活的困擾,直至2017年,當她在北京房山第一次親眼看到銀河、當一片閃耀的星空朝她“壓”過來時,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生命仿佛也在那一刻發生了質的改變。

這些年,很多人問安久星空到底是什麽?她每次都會回答:“星空就是希望。”

似乎每個星空拍攝者的想法都不謀而同,囚青也這樣說,“仰望星空的時候,你會發現星星是真實存在的,同時你會感激生命的美好,忘記塵世間的煩惱。”

美好總會不期而遇。許多次拍攝完成後的歸途中,戴建峰會把車停在路邊,走到空曠地帶,靜靜地望著星空,銀河、牽牛織女、仙女座,一齊湧到眼前,那一刻,“你什麽都不會想,你只會感覺愜意和幸福。”

一次遠赴新疆拍攝時,黎明時分醒來,他發現自己被一群馬圍住,當即嚇得不敢再動,可是它們並沒有傷害他,只是伸出濕潤、熱騰騰的舌頭舔他的臉、舔他的鏡頭。

危險也隨處可見。戴建峰曾經掉進過刺骨的冰窟窿,也曾在西藏被一群野狗追逐。但是,他們又都在心裡做好了某種準備。

一次在爬懸崖過程中,安久半開玩笑地對友人說,“如果我掉了下去,你記得先把我相機裡的儲存卡拿上來。”“說實話,從事攝影並不能給到我比之前工作時更多的收入,”她說,“如果(拍攝)只是對我自己有利,我可能就不會去做,但能夠影響到別人,這才是驅動我一直去做的動力。”

不久前,一位粉絲告訴安久自己被某航天機構錄取的消息,在他一度曾想放棄時,因為看到了安久拍攝的星空,才選擇堅持了下來,“我能想到,他今後一定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航天人。”

這幾年中,安久時常會收到粉絲的評論和私信,他們中有患上了抑鬱症被星空治愈的人, 也有受她影響拿起相機也加入拍攝和分享星空行列的人,在這樣的傳遞之間,“可能會影響和治愈更多的人”。

03 火星,你好

7月23日中午12時41分,戴建峰和周圍的人一齊倒數。那時的感受,是“心都在跟著顫”。

不過在幾公里外的海灘,並沒有倒計時。伴隨著一團巨型水霧,“胖五”升騰而起,大地開始顫抖起來,“就像是一次小型地震一般”。當火箭在天空拉出一道漂亮的尾跡雲,震耳的轟鳴聲一同消失在天際。每個人仿佛都呆住了,現場一片寂靜。

但是,已有一些聲音在暗中孕育,比如眼淚在眼眶中湧動的聲音,比如心頭回響的“我和我的祖國”的旋律。不知什麽時候,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人群中好像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了呐喊。囚青說,火箭發射成功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電影中我國第一顆核彈成功引爆的一幕。

相似的心路歷程,劉峰已經走過了十六年。2005年,當他第一次跟隨父母到酒泉親眼目睹火箭發射時,儘管在此之前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那刺眼的火光和巨大的轟鳴依舊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那之後,他捧著一台“簡陋”的數位相機,開始利用放假時間,以每年兩次的頻率輾轉於各個發射基地之間。讀大學時的一次暑假,劉峰隻身前往太原衛星發射中心,發射塔架被包圍在群山之中,預定時間是在半夜。

沒料到,下午忽然下起了雨,劉峰給自己挑選的拍攝地點位於半山腰,他只好提前出發,一手撐著傘,一手打著手電,在泥水裡“摸著”朝山上爬,平常只需兩個小時的路程他足足走了四個小時。

那次拍攝總體來說是失敗的,當火箭刺破夜空時,劉峰這才意識到尾焰太亮而箭身過暗,鏡頭難以捕捉到令人滿意的畫面。不過,相比於結果,拍攝本身對他而言更具意義。在爬山時,儘管摔了好幾個跟頭,但他的眼睛卻一直在盯著發射塔架,在慢慢接近目標時,所有的疲憊都被拋諸腦後。

在劉峰看來,這也正是中國航天發展歷程的寫照,星空和未知就在眼前,循著呼喚,“我們就要接近它、就要探索它”。

十六年的“追火箭”生涯,劉峰曾在國內親眼看到過五六次火箭發射失敗的景象。2017年長征五號遙二火箭在文昌發射失敗後,在當時並沒有找到問題,這也導致了長征五號系列火箭的研發進程暫時停滯,中國空間站的研發建設工作也受到了影響。不過,一年半之後,問題得到解決,長征五號遙三火箭在同一座發射塔架上成功發射,並將“實踐二十號衛星”準確送入了預定軌道。

前一次的失敗和後一次的成功,劉峰都在現場得以見證,那仿佛是一輪“浴火重生”。但是,在他看來卻有些習以為常,“遇到問題就要解決問題”,科學探索本就是一個曲折艱難的過程,失敗是常見的事。就像當年在太原的那個雨夜,當他無依無靠地走在泥路上時,總是在不斷地摔跟頭,可他最後還是到達了終點。

火箭的確在時刻牽動著劉峰的心,而這種感覺在發射的前一晚尤為強烈。

有時候去山裡拍攝,經常借住在當地人提供的草棚子裡面,“老鄉知道我們喜歡火箭,會給我們拉一個插線板,隻收10塊錢的電費,相當於白給我們住。”到了晚上,劉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常常是睡不著的,眼睛盯著手機不停刷新官方動態,經常半夜爬起來走出去看一眼遠方發射塔架,儘管看不到什麽變化,但只要它還在那裡,心裡似乎就變得安穩了一些。

火箭的生命是短暫的,宛若煙花,它拿到手的是一張奔向宇宙的單行票,任務結束,生命墜落,孤獨而渺小。所以,目送它消失在天際時,王凱翔會心生不捨。而劉峰卻爽朗一笑,他知道,那代表著成功。

今年7月,人類進入火星探測最佳“窗口期”,不僅中國發射“天問一號”,阿聯酋和美國也先後發射“希望號”和“毅力號”火星探測器。因為美國航天局NASA的一個活動,明年2月,戴建峰的姓名將隨“毅力號”一同降落在火星的傑澤羅隕石坑,據說,那裡是尋找火星生命跡象的理想地點。

04 背後的江湖

少為人知的是,當人們仰望天空時,一個巨大的市場也在悄然展開。

早在王凱翔觀看日全食的2009年,那場天文盛宴就收獲了巨大的商業價值。據媒體報導,當時有數量龐大的旅客湧入長江流域觀看日全食,單單是由廣州奔赴上海、杭州、蘇州等“華東五市”“追日”的人數就超過了3000人,這使得當地的酒店入住率提升了約三成。據彼時滬上旅行社數據,當年共有12000多名日本遊客通過該旅行社入境欣賞完日食之後,多數遊客還在上海市內旅遊或在長三角觀光,平均每人消費都在1.5萬元以上。

隨著天空的日益寶貴和天文知識的普及,各種業態也逐漸被催生而出。

近兩年,天文直播成為社交媒體和相關視頻平台上的熱門話題。據BBC報導,曾有超過4300萬人在 Facebook上通過自媒體“Unilad”和“Viral USA”觀看過從國際空間站拍攝的地球直播。

在國內視頻平台B站上,相關直播也極為火熱。有數據機構以工作日的晚23點為觀察節點,發現有5萬左右的B站用戶分散在約20個直播間觀看此類直播。科技區知名UP主“Zelo-Balance”運營著一個名為“從國際空間站俯瞰地球,靜謐藍星守護者”的天文直播間,相關數據顯示,從6月17日到7月16日短短一個月間,該直播間就增加了2.5萬關注者。

2018年1月底,152年一遇的“超級藍月月全食”現身夜空,一個互聯網平台在北京、雲南、新疆、成都和廣州開通五路信號一起直播,最高峰時有4000萬人同時在線觀看。

以天文和星空為主題的定製旅遊產品,也正成為旅遊產業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一名“定製旅遊”從業者告訴AI財經社,他所在的旅行公司從2018年開始,每年都會推出10款左右“星空旅遊”主題產品,這為他們每年的營收帶來了近30%的增幅,並且每款產品推出後都會“供不應求”。另據攜程此前發布的《2019天文旅行報告》顯示,在過去的一年內搜索預訂國內外天文旅遊相關產品的旅遊者人數增加了60%。

幾年前,作為天文觀測“聖地”的智利就已發布了“2016—2025天文旅遊發展路線圖”。日本的美星町、葡萄牙的阿爾克瓦等多個地方,都依靠星空從原本最貧窮的村鎮變成了如今全球排名前十的星空旅遊勝地。2019年11月,寧夏中衛市沙坡頭景區投資8700萬元,以“沙漠和星空”為主題、以“躺在床上數星星”為設計概念打造了“沙漠星星酒店”項目,並正式開啟了“星空旅遊”新業態。

但是,能夠身臨其境感受星空的人畢竟是少數。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雖不能至,心嚮往之,職業“追星人”的使命就體現了出來:他們追尋、拍攝、分享,仿佛是將域外的福音帶回都市文明,貢獻給螢幕前一雙雙饑渴的眼睛。

不過,在這份浪漫和冒險並存的職業背後,也隱藏著一個江湖。

在這個江湖裡,既有剛入行的新人只能靠投稿賺得幾百幾千元而入不敷出,卻也有流量龐大的頭部大V可以在單次品牌推廣活動中獲得數十萬元的純收入;既有人通過平台機構引流而迅速走紅,也有人不甘一直被對方抽成而“過河拆橋”。

幾年前,兩個知名頭部攝影師共同參加一次活動時還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可是當其中一方出現負面時,另一方馬上就站到了對立面,雙方在微博上撕的不可開交。有關各種動機,一名了解內情的人士稱,“做的更大的一方感覺到來自對方的威脅,借題發揮,趁機打壓佔了很大的成分。”

正如任何一個行業,競爭資源也早已成為這個圈子心照不宣的事實,“一份十幾萬的廣告擺在面前,不是你就是他,你說要不要搶?“一位圈內人士告訴AI財經社,“怎麽搶?主要還是靠流量。”而流量怎麽來?打造人設、製造話題、蹭熱度、買粉……網紅圈常見的套路在這裡也屢見不鮮。

不過,資源和作品,孰輕孰重?一名攝影師對AI財經社回憶稱,之前他與一名“作品不行、一心出名”的同行一起拍攝,可是剛擺好相機,對方就直接跑開參加另一項活動了,原因是那裡“資源更多”。

商業世界裡的敘事,只是故事的一角。隨著星空褪下、火箭消失,回到城市後,身處當今的社會評價體系中,沒人能真正做到“遺世獨立”,這無可厚非。多位職業攝影師在受訪中對於商業上的考慮並不諱言,但真正驅動他們將身體拋入一個個“絕境”的,還是背後的熱愛。

因為熱愛,所以珍惜。象徵文明的燈光和象徵自然的星光構成了世間兩極,當前者壓過後者,人類似乎只是少了一個安放夢境的地方,卻會威脅其他生物的生命。

戴建峰告訴AI財經社,按照自然規律,繁殖季節時,雌海龜會將卵產在海灘上,當小海龜破殼而出後會遊回到海裡,灑在海面上的月光就是它們的指引。但是因為人造光源太亮,讓它們誤以為城市才是“家”的方向,最後只能死在海灘上。

從2015年結識王曉華(在追尋星空和保護星空的路上,他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後,戴建峰就開始利用自己的職業和影響力推動中國暗夜保護事業。如今,在無數“同人”的努力之下,中國設立了五個暗夜保護區,在文明和自然的兩極之間尋找更好的平衡。

正如將人類的“好奇”與“天問”送去宇宙是火箭的使命一樣,保護觸目所及的天空,則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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