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於新周刊(ID:new-weekly)
作者:曹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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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潮洶湧的北京乘坐高鐵出發
最快只要一個小時出頭
就能到達河北省的省會石家莊
長久以來,這座城市能被人記住的元素
除了不太符合省會身份的名字
大概就是高居全國前列的霧霾濃度了
可在2010年以後,隨著一張專輯發布
越來越多的文藝青年
開始留意起這座不起眼的工業城市
人民商場、八角櫃台
師大附中、藥廠……
逐一打卡這些城市的角落
就像是一場朝聖,而這一切
都源於一支常駐石家莊的搖滾樂隊
「萬能青年旅店」
和他們傳唱度最高的一首歌:
《殺死那個石家莊人》
石家莊的名字,隨著這首歌一起
在無數人的耳機裡響起
反覆循環,繼而被深深銘記
不經意間
石家莊也躋身中國搖滾之都
而在這背後
是這座城市乃至整個河北省
幾十年如一日
默默無聞、無人問津的無奈
展開中國地圖
這種沒有存在感的省份
佔據了很大一部分面積
當北上廣深、新一線、國家中心城市等名字
輪番轟炸我們的眼睛和耳朵時
還有很多人在報出家鄉的名字之前
就已經預感到對方迷茫的眼神
熱門省份的人常常抱怨
慕名而來的外鄉人太多
但他們永遠不懂
自己的家鄉不為人知是一種怎樣的憂傷
/霧霾籠罩石家莊火車站月台,籠罩即將離開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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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vs山西/
說起省份存在感低
河北人先有一肚子苦水要吐
明明環繞著北京和天津兩大直轄市
偏偏進出京津的人們永遠
記不起腳下踩過的這塊土地叫河北
其實,河北作為一個省份形象模糊
恰恰和北京天津的存在有著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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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雲、昌平、大興
雖然從這些郊區向首都北京的中心進發
還要跋山涉水
但當地居民的身份證號碼開頭
畢竟是金燦燦的「110」
彰顯著北京人的身份
現在還有多少人知道
時間向前推六十年
這些可都是河北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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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隸屬於河北省通縣專區的昌平
率先劃歸北京市管轄
兩年後,原本歸河北省管轄的大興和密雲
也相繼劃入北京
1967年,彼時的河北省省會天津
更是直接變成了直轄市
伴隨京津擴張,河北「日漸消瘦」
省內的各個城市對於河北
這一概念的認同感也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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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喜歡跟在北京天津身後
合稱「京津唐」
張家口也乘著冬奧會的東風和北京親近
夾在北京天津中間的廊坊
作為北京的「睡城」
更是盼著哪一天被哪個直轄市收編
反觀作為省城的「國際莊」偏居河北西部
輻射範圍遠遠達不到整個河北省
/河北廊坊燕郊,很多北京的上班族
住在這裡,每天兩地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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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是河北都覺得沒有存在感
隔壁的山西只能更委屈了
提到山西,你會想到哪些事物?
小煤窯,煤老闆,刀削面
碰上有點文化的
可能還會說出壺口瀑布和平遙古城
那麽最近幾年山西
都因為什麽進入你的視線呢?
想來想去,也許只剩下官場地震了
不算東部也不算西部
不靠邊境也沒有多民族的風情
經濟不發達但還沒墊底
人口也沒有多到外出務工大省的地步
山西幾乎佔全了小透明省份的各個特質
如果河北人還在糾結隔壁的北京太耀眼
那山西無時無刻不在感慨
自己離北京太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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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相比於和東邊的河北比慘
山西人更羨慕的是西邊的陝西
因為在國語水準普遍不高的廣大南方地區
你和別人念出「山西」兩字時
對方很大概率會會心一笑:
「我去過你們省
兵馬俑和羊肉泡饃對不對!」
/山西陝西傻傻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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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vs寧夏/
很多時候,省份存在感低
並不是省內沒有突出的城市
而恰恰是省城太亮眼
弱化了省份的概念
比如武漢之於湖北
成都之於四川
蘭州之於甘肅
也許是從低苦艾樂隊
那首《蘭州蘭州》開始
這座被黃河穿城而過的城市
也有了網紅屬性
正宗蘭州拉麵
黃河上的中山橋
民謠裡的一支蘭州煙
再加上獨自矗立在大西北的蘭州大學
整個城市有一種粗糲悲涼的美感
/黃河邊的蘭州/
相較之下,甘肅作為一個省
反而很少被人們提起
細長的形狀讓各個部分之間的聯繫很弱
東南部的隴南和西北部靠近新疆的敦煌
光車程就要1600公里,比京滬線還要漫長
對於很多中國人來說,蘭州之外的甘肅
可能就是想象中的一片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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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甘肅攬在懷裡的寧夏
更是連特別著名的城市都找不出一個
賀蘭山下的銀川
是多少人中學時代每次背誦省會和首府時
都要卡殼的那一個
你要是實在對寧夏沒什麽概念
低頭看看保溫杯裡的枸杞
就想起來了
/寧夏是重要的枸杞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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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vs廣西/
西面的雲南擁有文藝的大理
還有西雙版納的熱帶風光
北面的四川和重慶麻辣崛起
憑著美食和經濟發展速度
成了最炙手可熱的地區之一
東面的湖南和廣東也不用說
都是熱搜榜的常客
作為「難兄難弟」的貴州和廣西
成為西南大地上的存在感窪地
貴州為什麽存在感低?
想來想去最大的原因還是窮
「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兩銀」
這麽多年被提到最多的
還是黃果樹瀑布
命運轉折點遵義
以及爽爽的貴陽
不過在2016年,外地人到貴州的景點
又添了一個被稱為「天眼」的
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
最近,又加上了一個世界遺產梵淨山
也許這是貴州加速發展的象徵
/世界最大射電望遠鏡
(直徑500米)——中國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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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南邊的廣西,則是首府偏弱的代表
西南邊境上的廣西本就出鏡率不高
每次進入全國人民視野的
不是山清水秀的桂林
就是荔枝加狗肉的玉林
要麽是傳銷成名的北海
或者是流放柳宗元的柳州
很少是首府南寧
可在廣西內部
南寧還是很多人心向往之的大城市
至少那一碗老友粉
是再美的漓江山水都無法取代的
在這裡說南寧沒有存在感
一定會被人當成笑話
/在南寧,幾乎每家老友粉店都是顧客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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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蒙古vs吉林/
要說內蒙古沒名氣,一定有人不服:
誰身邊沒有親朋去內蒙古旅遊?
但要說內蒙古的印象被窄化了
你應該會同意
東西橫亙三千公里
作為中國最大的省級行政區之一
內蒙古全是一派「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
人人喝羊奶,家家住蒙古包,你信嗎?
如果談到一個省份,只有刻板印象
而忽略了背後多元的地域文化
那麽這種認知無疑是偏見
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無知
關於這一點
東莞人一定憋了一肚子話要說
對內蒙古如此
對隔壁的東三省也是如此
/鄂爾多斯無人入住的「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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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下的流行文化裡
東北風格絕對算一大流派
從春晚舞台到直播秀場
東三省人士從不會缺席
雖然東三省很多時候
都是以一個整體出現的
但要是出了山海關
黑吉遼三個省可是分得明明白白
哈爾濱人一張嘴
沈陽人就聽出來是北面的老鐵
大連人的海蠣子口音更是一枝獨秀
相比之下
夾在中間的吉林和省會長春
光芒就黯淡許多
每年去東北玩的關內人
要麽直奔冰城哈爾濱,享受俄式風情
要麽去沈陽看球,大連看海
就算去趟長白山
也幾乎忘了它就在吉林
這麽多年的延邊冷面和延邊燒烤
全國人民都白吃了
/吃了那麽多冷面,還是沒記住延邊在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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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vs安徽/
抱怨存在感低就像哭窮
不管是不是真的
大家都願意出來喊兩嗓子
但要說江西存在感不高
應該沒什麽人反對
如果此刻你身邊恰好坐著一個非江西人
你可以讓他試著列出
江西十一個地級市中的兩個
對方多半說不上來
還很可能冒出一句:
「原來江西是一個省啊?」
要論省會城市
南昌雖然經濟發展沒那麽出色
但是誰在歷史課上沒學過南昌起義?
要論名勝,南邊的井岡山
北邊的廬山、鄱陽湖、滕王閣、景德鎮
全是近乎於國民景區的存在
要論名人
陶淵明、王安石、朱熹、湯顯祖
也全都是地地道道的江西人
/不識廬山真面目,更不識江西/
其中撫州人王安石
乾脆自號「臨川先生」
把地名放進名字
身體力行地為家鄉做宣傳
幾百年後
同為老表的湯顯祖把幾部作品打包
也合稱「臨川四夢」
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牡丹亭》
可是結果大家都看到了
中國人記住了王安石
記住了《牡丹亭》
記住了景德鎮的瓷器
記住了廬山上的風雲
卻獨獨對江西省缺乏概念
儘管為中國文化貢獻了
這樣多的歷史名人、文化符號
但是人們潛意識裡
還是很少把它們和「江西省」的概念
聯繫在一起
/《牡丹亭》成了網紅劇目
可是太多人忘了它誕生於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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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江西周圍的
廣東、湖南、湖北、福建、浙江
個個都有話題度,唯獨江西在被遺忘
其實這種說法不完全對
因為江西北面的安徽
也自帶隱身屬性
同樣是不東不西的地理位置
和不貧不富的自身特質
讓安徽上熱搜榜比汪峰還難
合肥領銜下的
淮南、蚌埠、滁州、安慶等等
哪一個城市不是歷史悠久?
可要是出了安徽
又有多少人對這些名字有概念?
其中最慘的莫過於六安市
恨不能告訴全國人民
自己叫「六(lù)安」
不像南邊的徽州
名字改成黃山市
隨隨便便就名滿天下了
/2017年,有人提議黃山市複名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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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生活在農村的作家劉亮程
在《一個人的村莊》裡寫道:
許多年之後你再看,騎快馬飛奔的人和坐在牛背上慢悠悠趕路的人,一樣老態龍鍾回到村莊裡,他們衰老的速度是一樣的。時間才不管誰跑得多快多慢呢。
對人和對地域,時間都是公平的
此刻,擠在大城市地鐵裡的
多數中國人的家鄉
經濟數據沒那麽亮眼
地理位置沒那麽重要
可能還沒通高鐵、建機場
更沒有人去搶那裡的戶口和房子
他們甚至羞於向人報出它沒有存在感的名字
但是老話說得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誰又知道下一個
走紅和騰飛的省份是哪一個呢?
本文來自新周刊微信公眾號。《新周刊》創刊於1996年8月18日,以“中國最新銳的生活方式周刊”為定位,享有傳媒界"話題策源地"的美譽。關注新周刊公眾號(id:new-weekly),每天了解最新銳的話題和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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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君換了新尾巴,喪寶有話跟你說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