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重點
騰訊科技訊 多年來，人們始終就在談論，可能會有大批科技從業者離開矽谷所在的舊金山灣區，原因是那裡的生活成本過於高昂，通勤也漫長而擁堵。然而，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離開這裡就意味著要離開美國薪酬最高、最有聲望的工作。但現在有跡象表明，這種“人才外流”的場景終於成為現實。作為美國標誌性的創新中心，矽谷可能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遠程辦公正在重塑它。
科技公司往往會給予員工更多的自由，讓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員工們正在接受這種自由選擇，這構成了一場轉變的開始，這場轉變可能不僅會重塑舊金山灣區，還可能重塑這些科技員工正在建設的城市。現在下結論似乎還為時尚早，關於誰要離開以及他們要去哪裡等細節已經開始出現。
賈斯汀·湯普森(Justin Thompson)和他的配偶就面臨這樣的選擇，他們並不是唯一決定在今年夏天離開舊金山的人。在租了5年的房子後，這對夫婦決定在鳳凰城買一套三居室房子。首先，他們的房東提供每月250美元的租約縮減，以防他們在10月份結束租約，他們仍選擇了拒絕。其次，當湯普森去做牙科檢查並說這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檢查時，他的牙醫並不對此感到驚訝。在一家信息分析機構工作的湯普森說：“醫生告訴我，每天都有人做著類似的決定。”
谷歌母公司Alphabet上個月宣布，員工至少要到2021年夏季才能會回到辦公室，部分原因是為了讓他們在其他地方簽訂持續整年的租約。Facebook最近表示，其員工可能也會長時間保持遠程辦公模式。這家擁有5.2萬名員工的社交媒體巨頭預計，在接下來的十年裡，它將轉而招募地理距離更遠的員工，目前它正在招聘一名遠程工作總監。Twitter、Slake等多家公司宣布，他們的大多數員工可以永遠保持遠程工作。
6月底，總部位於加州埃默裡維爾(Emeryville)的網絡安全機構Tatil額外指示其1500名員工，他們可以完全遠程工作。從那時起，根據一位女發言人的說法，主要在Tanium總部工作的員工中，有16%已經正式要求或詢問搬遷事宜。上個月，該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奧裡昂·辛達維(Orion Hindawi)搬到了西雅圖。
Facebook首席執行官馬克·祖克柏（Mark Zuckerberg）援引一項內部調查稱，大約40%的員工一直在考慮長期遠程工作。這些員工中有四分之三表示，他們可能會調到不同的地方。Facebook拒絕透露有多少員工已正式要求搬遷。
一項由招聘機構Employed在年中對371名灣區科技員工進行的調查發現，如果雇主要求他們遠程全職工作，42%的人會轉移到成本更低的大都市。支持員工匿名討論工作的平台Blind在7月底進行的另一項調查發現，在超過3300名灣區專業人士中，有15%的人因為疫情爆發而離開了該地區，儘管尚不清楚有多少人認為他們的舉動是暫時的。在剩下的這些人中，59%的人表示，如果公司允許的話，他們可能會考慮搬遷。
雖然要衡量科技員工從灣區外流的整體情況還不太可能，但這種趨勢已經影響到了房地產價格。租金已經開始下降，這是多年來的第一次。租賃列表平台Zumper的數據顯示，與去年同期相比，舊金山7月份一居室住宅的租金中位數下降了11%。Zumper分析了大都市和其他幾個周邊地區近11000套房源的價格。在蘋果總部所在的庫比蒂諾和谷歌總部坐落的山景城，一居室公寓的租金中位數更是下降了15%以上。
Zumper首席執行官安特莫斯·喬治亞茲(Anhemos Georgiades)表示：“灣區內絕大多數技術人員將不會離開，但打算搬走的人已經足夠多，足以影響房地產市場。今年是灣區科技人員大量外流的第一年。”
房地產搜索服務公司Zillow的經濟學家約書亞·克拉克(Joshua Clark)表示，疫情已經促使全美租金上漲趨勢放緩或停滯不前，舊金山的情況尤為突出。由於該機構從2014年開始監測，大都市內的租金主要呈下降趨勢。克拉克說：“事實是，舊金山已經變得不受歡迎，這是不同尋常的。”他將這種現象歸因於舊金山的房價在疫情暴發之前就已經達到了高點。
那些即將離開灣區的人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過高的房價通常是首要原因。在2009年至2019年十年間，舊金山灣區內一套獨棟住宅的價值中位數幾乎翻了兩番，達到100萬美元左右。即使和5個不同的人在一個房間裡租一張雙層床，每月的租金也超過1300美元。
除了房租，舊金山灣區的其他消費也非常昂貴。一份芝士漢堡和薯條價值25美元，一個冰淇淋蛋卷的價格為7美元。在疫情爆發之前，精品健身房的每節課程通常要30美元。
高管和分析師們表示，科技工作者的大量離開可能會對該行業、灣區以及美國其他尋求吸引更多科技崗位的城市產生重大影響。
6年前，為了能在一家大型科技公司工作，現年30歲的蘇莉文·辛格(Surveen Singh)從休斯頓搬到舊金山。她過去每天大約花三個小時往返於鎮上的西區和她公司位於矽谷的總部之間。像許多科技員工一樣，辛格會坐在公司提供的班車上，坐在打算前往公司總部參觀的客人中繼續工作。
辛格喜歡在公司總部工作，那裡的福利包括免費餐飲、中午健身中心鍛煉和牢固的社區聯繫。然而，當新冠疫情在3月份襲擊加州時，她正在休斯頓參加一個家庭婚禮，她沒有回區。當公司宣布提供長期遠程工作機會時，辛格就要求遷往洛杉磯。她同意減薪，但確信能夠省下更多的錢，生活質量也會更高。
辛格說：“在舊金山，沒有一棟住宅看起來顯得普通。它們在任何時候都有怪異的一面，比如沒有壁櫥或洗碗機，或者沒有停車位。”像辛格一樣，很多離職的員工需要減薪。包括Facebook和Slack在內的科技公司表示，搬遷將影響員工薪酬。Twitter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公司仍在評估其政策，但它有“一種具有競爭力的本地化薪酬方案”。 然而，員工們表示，即使薪水更低，也應該能在其他地方購買更多的東西。
艾米麗·福特納(Emily Fortner)說，她和丈夫上個月在北卡羅來納州達勒姆購買的兩居室住宅，每月的抵押貸款費用比他們在伯克利租用的住宅每月租金還要低1500美元左右，而後者的面積還不到前者的一半。現年32歲的福特納在Twitter從事內容材料技術工作，她的丈夫在Fitbit工作，兩人都減薪了。然而，隨著房價的下降，他們不需要再在通勤方面花錢，也不需要為遛狗買單。北卡羅來納州的收入和總銷售稅也在下降。
福特納和丈夫曾經從舊金山的藝術品、傳統和美食場所中獲益良多。然而，他們在大都市最喜歡做的事情在最近幾個月都受到了疫情封鎖的限制，不清楚他們是否會再次舒適地參與其中。她說:“這讓我們開始思考，我們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裡？”
41歲的詹姆·孔特雷拉斯(Jaime Contrera)最近在加州的一家初創公司獲得了一份全新的工作。在灣區工作了14年，其中包括在Airbnb和Uber工作。疫情爆發後，他決定搬到離家更近的地方，在威斯康星州拉辛購買了一套兩戶複式住宅，價格為16萬美元。由於目前單身，沒有孩子，孔特雷拉斯計劃出租一層住宅。由於他是一名遠程辦公員工，所以他到威斯康星州時工資不會改變。他說：“如果你有灣區水準的工資，轉而到其他地方生活和工作，過得會像國王那樣舒適。”
在丹佛、鳳凰城和奧斯汀，近幾個月來的房地產銷售始終在加速。在全美範圍內，截至8月1日的過去12個月中，房地產中位數上升了6.6%，而在舊金山，這個數字下降了5%。
有些人離開了灣區卻並沒有走遠。薩克拉門托的房租上漲了，哪裡距離舊金山約150公里。與2019年相比，在整個金門大橋所在的馬林縣，6月份不同房產的中位數上升了5%。市場上幾乎沒有住房出售，房地產經紀人說，疫情引發了競購戰。蘇富比全球房地產公司發言人珍妮弗?法拉-菲爾金斯(Jennifer Falla-Firkins)表示:“現在這簡直太瘋狂了，我所有的消費者都非常惱火。”
Redfin的經濟學家泰勒·馬爾(Taylor Marr)表示，在整個奧克蘭的海灣大橋(Bay Bridge)，獨棟住宅的需求超過了供應。他說：“奧克蘭市場的反彈比舊金山市場強勁得多。”
36歲的勞拉·多德(Laura Dodd)是軟體開發公司Atlassian的項目主管，她當時的想法是，一年後，當她和丈夫在家鄉薩克拉門托購買一套四居室的房子時，辦公室可能會看起來完全不同。在舊金山生活了八年後，已經懷孕並已經有了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的多德女士，獲得了遠程工作的批準，為期一年。她和丈夫被擁有一所他們在舊金山買不起的房子的想法所吸引，因為他們離家更近，在日托機構不可靠的時候，他們可以自己照看孩子。
然而，多德還在對自己的賭注進行對衝。薩克拉門托的魅力之一是，如果她的同事們開始在舊金山的辦公室正常工作，她將能夠偶爾開車過來。如果離開工作場所開始損害她的職業，她準備出租他們在薩克拉門托的房子，然後再次遷移。她說：“我明白，‘向前一步’，然而，現在也許是時候冷靜下來，盡我所能讓它發揮作用。”
加州經濟持續研究中心主任史蒂芬·利維(Stephen Levy)表示，舊金山地區的居民人數最近已經開始減少。從2016年到2019年，搬出的人比搬入的人多。如果更多的科技員工逃離，交通可能會改善，住房成本可能會下降，但對已經捉襟為肘的政府來說，稅收收入也會減少，對當地企業的支出也會減少。
利維說：“除非我們建造額外的住房，否則可能會有很多人回來，抬高房價。實際上，高收入人群的缺乏使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一些研究人員表示，即便沒有那麽多科技工作者離開舊金山，也會產生連鎖反應。
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馬克·穆羅(Mark Muro)說：“我認為，即使只有5%，這也可能是一個很大的改變。”美國各地經濟可能會因為成為大公司遠程辦公員工的居住地而獲益。儘管科技巨頭自己可能會極力挽留人才，但最終他們也可能從更加分散的招聘方法中獲得優勢。穆羅說：“我認為科技公司已經意識到，他們可能缺少美國其他地區真正的創意或人才。”
事實是，科技公司可能會開始加大招聘力度，這不僅僅限於全美範圍內，而是在世界各地都是如此。這增加了科技勞動力市場被全球化顛覆的可能性，美國勞動力市場的不同部門采取了相同的做法。
穆羅說：“美國的技術員工可能會與印度、俄羅斯和斯洛文尼亞的技術員工形成很好的競爭對手。實際上，它可能會讓科技員工接觸國際專業市場，從這個意義上講，這可能會壓低他們工作的價值。”穆羅還稱，他認為矽谷不會失去其進取優勢，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創新仍將主要來自這個領域，也會有科技工作者想留在這裡。
分析和谘詢機構Future at Present Institute的創建者兼首席執行官艾米·韋布(Amy Webb)表示，吸引科技從業者的小城市，在規劃時應更多關注諸如交通增加、停車以及高收入人群聚集帶來的財富差距等問題。從積極的一面來看，即使是一小波科技移民也會意味著更大的稅源，新科技中心的增長潛力更大。韋布說：“這些人可能會永遠留在這些大型科技公司，也可能離開，進入其他公司，開始創造新事物。”
城市應該制定長期戰略計劃，這是亞馬遜尋找第二個總部時對科技員工采取的最好方式，比如向這些熱衷於為當地大學貢獻自己的時間和技術專長的人提供財產稅優惠。韋布說：“如果你恰巧做到了這一點，這就是像巴爾的摩或底特律這樣的大都市，或者決定任何不同城市的方式，這就是你長遠重建的方式。”
科技行業的一些人警告稱，不要對矽谷科技從業者大量外逃的早期跡象反應過度。Employee首席執行官梅胡爾·帕特爾(Mehul Patel)說：“在灣區人口外流問題上，一直存在這樣的因素。”他回憶說，在2000年達到頂點的互聯網泡沫破裂後，“每個人都說，‘似乎每個人都要離開，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創業。’現在，我們又回到了一兩年以前的地方。”
已經有證據表明，遠程工作的初步吸引力開始消退，擔心裁員的人可能需要推動早期生產力積極因素的影響。儘管如此，帕特爾認為疫情可能會對科技行業的招聘產生長期影響。一年多來，Employee一直試圖填補舊金山的一個產品設計師職位，但始終沒有發現合適的求職者。自那以後，該公司已經將這一職位擱置，並正在考慮來自全美各地的候選人。
25歲的安東尼·恩伯利(Anthony Emberley)在5月份辭去了Uber產品主管的工作，他曾考慮過離開舊金山休息一下，但由於他創辦了自己的個人公司，決定改變這一想法。他說：“即使這樣的移民潮正在發生，我仍然認為舊金山是最好的去處。”恩伯利與兩名室友合租了一套三居室的住宅，但他確實通過談判獲得了10%的租賃折扣。他說：“我們為我們獲得的東西感到自豪，這已經比舊金山的正常房租低多了。”
在美國人口普查局發布信息之前，要了解有多少個人在轉移，一個實際的方法是從科技公司本身下手。蘋果拒絕透露員工搬遷請求的數量，Twitter和Slack也是如此，谷歌沒有回復記者的置評請求。
對於44歲的卡羅琳·古斯(Carolyn Guss)來說，疫情加速了她實現長期堅持住在山區的夢想，她認為這件事在她8歲和10歲的孩子成為老師之前是不會發生的。她說：“我腦子裡有這樣一個概念，那就是灣區是科技世界的核心，如果你碰巧不住在這裡，你的職業可能不會真正進步。”古斯是一家軟體程序公司的銷售副總裁。
今年3月，古斯和家人驅車前往猶他州大都會公園(Park Metropolis)的共管公寓，體驗遠離疫情的感覺。他們很快意識到，他們不想離開。古斯說，通勤順暢、住房負擔更小、方便的滑雪場以及猶他州降低的稅費，都支持他們永久搬家。
古斯所在公司認可了她永久搬遷的請求，她和丈夫在大都會公園買了一套房子，其面積是他們在加州伯靈格姆擁有的房子的兩倍，價格差不多。他們的舊房子有個很小的倉庫，以至於沒有辦法把車停在裡面。而新車庫的存儲空間可以放4輛汽車。
當古斯和丈夫掛牌出售他們在加州的住所時，他們的房地產經紀人說，人們一直熱衷於購買舊金山郊外的房產。潛在消費者表達了好奇心，但有一個問題：太多人試圖在舊金山賣房。截至8月的第一周，大都市舊金山的房地產掛牌量與去年同期相比上漲了96%。（騰訊科技審校/金鹿）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