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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換一份工作吧……」

小清偶爾會後悔,上初中的時候為什麼沒堅持讀書。

現在,二十歲的他彷彿被命運裹挾著,有些抽不開身。他一直在努力抗爭著,好幾次都險些敗下陣來。但他一直都不曾放棄。

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塵肺病。

九年前,小清的爸爸因為塵肺病去世。當時,小清才11歲,弟弟才出生三個月。那天,小清的媽媽劉華英在醫院安頓好丈夫後,準備回家看望小兒子。剛到火車站,她就接到醫院的電話,叫她趕緊回去,她心想可能丈夫的病情惡化了。

劉華英

在醫院,丈夫挺著最後一口氣,拉著她的手,囑咐她一定要帶好孩子,「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吧!」聽到這裡,劉華英嚎啕大哭起來。可是,任她再怎麼哭,丈夫都聽不到了。

丈夫去世,生活並沒有等待劉華英從悲傷中走出來。各方面的壓力迫使她不得不繼續前進。她答應了丈夫,要把孩子帶大。每當她帶著孩子回娘家,走在曾和丈夫一起走過的路上,她都會在心底對丈夫說一遍:我會把兒子帶大,我不會丟下他們。

沒有了丈夫,種田沒有幫手,孩子太小還得有人照顧。柴米油鹽,每一樣東西都需要錢。她一咬牙,搬出了丈夫在世時留下的一部摩托車,在一張紙殼上寫上「拉客」兩個字,掛在摩托車前頭,背著三個多月的小兒子就去拉客了。

劉華英每日騎著摩托外出拉客

剛開始,別人看她一個女人還背著孩子出來拉客,都不怎麼坐她的車。那時,她一天只能掙個十塊八塊的。為了獲得顧客的信任,無論颳風下雨,無論時間多晚,只要顧客打電話來,她都會出去接生意,「這樣,才會有常客嘛!」慢慢的,她的努力有了回報,常客比較多了,她的生意才開始有所好轉,每天能掙四五十元。

儘管年紀並不是很大,但「劉華英比較顯老」,她的皮膚黝黑,眼袋很深。這些都是每日風吹日曬留下的的痕跡。不過,相比這些,安全問題讓小清一直強烈反對媽媽騎摩托車「拉客」。

劉華英遇到的最危險的一次,是在2014年正月初八。她記得清楚,當天,她共與八輛大貨車和小轎車「擦肩而過」,每一次只要她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每次從別人那裡聽到媽媽遇險或者受傷的消息,小清心裡都不是滋味:媽媽怕他擔心,便什麼都不告訴他。

劉華英每日騎著摩托外出拉客

上初中的時候,小清因為和同學的一些矛盾一擊家裡的經濟壓力而輟學。輟學之後,他到東莞在一家電子產品工廠打工。一年多之後,他得知媽媽的血壓高,擔心她在家出什麼事兒,便趕緊回了家。

之後幾年,小清在信豐縣的好幾個地方打工,但每次的工資都不高,很難為家庭帶來什麼改變。他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咬著牙把書念完,再考個大學,狀況一定比現在好很多。

劉華英則一直希望兒子能回到學校念書。「再辛苦我都不怕,只要他以後的生活好就行。」今年上半年,在劉華英的建議下,小清報了信豐縣的一所大專,選了電子信息專業。

其實,大愛清塵志願者本想讓小清去大愛清塵推薦的共濟公益(北京)教育學院讀專升本,但小清有些顧慮:劉華英有高血壓,小清去北京讀書了,倒在家就沒有人知道。

小清和媽媽

這並非沒有先例。有一次,小清碰巧回家取東西,就看見劉華英倒在地下昏迷不醒。他趕緊叫上鄰居帶媽媽去治療,劉華英才沒有生命危險。

這次選擇的學校離家近,「有什麼問題我馬上就可以回來。」小清說。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媽媽的工作問題。他一直希望媽媽可以換一份安全一點的工作。但劉華英總是擔心自己換了別的工作之後,不能像現在這樣照顧家裡,畢竟小兒子還在上小學。

小清和弟弟

在今年的母親節,小清給媽媽寫了一封信,字裡行間都是對母親的愛,說的都是母親的不容易,希望自己能夠幫母親一起扛起這個家。

給媽媽的一封信:

媽,這是一封特殊的信,也是從小長大以來,我給您的第一封信。過去,我一直不懂事,不會感恩,不體會您的苦楚,不會品嚐我們的家鄉多麼地不容易,不懂得您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到底付出了什麼,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和您發脾氣,鬧情緒,覺得您好能嘮叨,很是煩人,一直讓您操碎了心。

在爸爸生病的日子裡,需要您操心的事就更加多了,一直忙個不停,白天去醫院照顧爸爸,晚上又得趕回家照顧我和弟弟,生活上的重擔就落到您的肩膀上。在爸爸過世以後您的擔子和壓力就越發的重了,可是您從來也沒喊過苦,叫過累,咬緊牙默默地承受著這些壓力,受盡了別人無法體會的苦。還有您的工作,不管是白天、黑夜,夏天頂著風吹日曬,冬天裡淋著冰冷、刺骨的露水,好幾次因為種種原因,甚至危及到了您的安全。這些您從未有和我們提起過,我都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我勸過您好多回,讓您換一份工作。可您卻說,這份工作很好,這樣就可以方便照顧弟弟。

媽,我現在是大人了,您可以不用常常為我操心了,不用為我的學習而擔憂,我已經學會了去面對人生路上的各種困難。媽,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其實,我還有許多話講給您聽,但我現在也無法寫盡,容我在以後的日子裡一一講給您聽。

您的兒子:小清

小清一家的全家福

或許目前我們還無法找到治癒塵肺病的方法,無法讓塵肺病家庭像一般的正常家庭一樣和美、幸福,但我們至少能帶來一點點的改變——

大愛清塵推出的項目「塵肺家庭孩子想上學」,希望能夠幫助塵肺家庭的孩子籌集助學金,讓他們完成學業。教育的投資是回報最大的投資。如果有更多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我們就可以讓小清不會因為家庭壓力而輟學,幫助他完成學業,更好地反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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