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除膽囊意外「復活」！體檢行業需「體檢」

護士冒充醫生、血液丟掉不檢照給正常結果……近日一家體檢機構負責人對體檢亂象的爆料，引發公眾熱議。

近年來，隨著人們對健康問題愈加重視，體檢行業的市場需求呈爆髮式增長。與此同時，誤檢錯檢頻發、自己不做體檢靠當「中盤」賺回扣等亂象，讓人大跌眼鏡。

切除膽囊意外「復活」

奇葩檢查暴露行業漏洞

記者調查發現，在體檢產業蓬勃發展的同時，各種體檢亂象花樣繁多，層出不窮。

海南的韓先生最近遇到了一件讓他哭笑不得的事：2016年7月，韓先生在海口市人民醫院做了膽囊切除手術，但2016年12月、2018年9月先後兩次在海口某民營體檢中心體檢時，檢查報告均顯示「膽囊大小形態正常，壁不厚，腔內未見明顯異常回聲」。

對此，該體檢中心回應稱，這主要是因為體檢系統有紕漏，磁條需更新換代。對於這種解釋，海口某三甲醫院放射科醫師表示，體檢系統出現問題的可能性較小，很可能是操作失誤。

無獨有偶，在海南省海口市另一家醫院體檢中心，做過膽囊微創切除術的郭先生也曾被檢查出膽囊正常，令他啼笑皆非。

「體檢中心工作人員在電話中對工作出錯致歉，提出免費給我的一位家人做次體檢作為補償。」郭先生說。

2018年，多家連鎖體檢機構和醫院體檢中心被爆出錯檢、誤診等問題。其中，今年7月底，美年大健康體檢中心下屬機構廣州美年富海門診部被曝存在使用「冒牌」醫生等問題。廣州市天河區衛計局對此調查認為，該體檢機構部分超音波檢查報告未經醫生審核，由其他醫生「冒名」發出，並責令整改。

套餐分項收費明細不清

「中盤」成潛規則

今年10月底，國家衛生健康委發布的《關於進一步加強健康體檢機構管理促進健康體檢行業規範有序發展的通知》要求，「健康體檢機構應當明確本機構開展的健康體檢服務項目和價格並進行公示，採用套餐、打包等方式收費時應當明確分項收費明細。」

記者走訪多家體檢中心發現，一些體檢中心並沒有將套餐分項價格明細進行公示，部分機構僅在院內做了項目價格表，而套餐項目的單項價格仍讓消費者摸不著頭腦。記者在位於北京市西城區的一家體檢中心看到，接待前台一側的牆上張貼了各項目單價表，而在各類體檢套餐的宣傳冊中並未看到價格明細。該體檢機構人員對此答覆說：「這個看不了，想看價格明細可以去前台邊上查。」

一些體檢中心還推出打一折的「誘惑」套餐價格。「我們還在沿用『五一』的優惠活動，這款原價7000元的套餐現在只要699元，差不多打1折。」美年大健康北京宣武門分院一工作人員推薦說。這份套餐的檢查項目大大小小超過了45項，其中包含多項腫瘤篩查項目和抑癌基因檢測項目，「超低」折扣讓人對檢測品質產生懷疑。該工作人員對此解釋道，這款是特價。

部分體檢中心當「二傳手」賺回扣，且樂此不疲。業內人士反映，一些國有大型醫院和醫學類院校的體檢中心知名度高、業務量大、底子厚，有的還有財政支持，生存狀況相對較好。相對而言，民營體檢機構處於劣勢，因為民營企業都是自己投資、運營，經營場所租金、員工工資等都自行負擔，生存艱難。有些醫學院校的體檢中心工作人員就利用這一優勢當起了「中盤」，自己不做體檢，而是把「送上門」的單子轉手給其他缺乏客源的體檢中心，並從中賺取大量回扣。

價格戰亂象擾亂市場

要監管也要自律

體檢亂象的背後，是行業內無序競爭的價格戰。

海南省一家體檢機構負責人介紹，有些體檢機構把價格壓得很低，差不多兩折、三折，根本沒利潤，其中有的體檢機構就會為了生存下去進行造假，這種無序競爭很令人擔憂，價格戰把市場打亂了，最終受害的是消費者。

比如同樣的檢測項目，價格懸殊竟然達10倍以上。記者在北京一家體檢中心走訪過程中，工作人員向記者推薦了煙酒代謝基因檢測6項，現價300元。而同樣的檢測項目在杭州軍緣健康管理有限公司官網上，市場價標為3800元，現價1980元。

當問及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價時，杭州軍緣健康管理有限公司一名工作人員解釋說：「這個不大好解釋清楚，主要是因為基因檢測都是跟外面機構合作的項目，管道不同，檢測機構不一樣。」

「為吸引更多客戶，部分體檢中心還會推出一些國家未批準的檢查項目，有些檢查項目對臨床沒有參考價值，檢查結果連很多醫院的醫生都不了解，」業內人士吳先生說，「體檢應該是一件被嚴肅對待的醫學行為，不能一味地追求經濟效益。」

為了體檢行業有序發展，受訪的多名體檢機構負責人建議通過政府監管部門、體檢機構行業協會等多方共同約束價格戰亂象。一方面，要對造假的體檢中心加大查處力度，另一方面，也需要加強行業自律，一些地方的體檢行業目前連行業協會都沒有，比較鬆散，呼籲儘快成立體檢機構行業協會，共同制定相關行業自律的規範約定。

新華社記者王軍鋒、程士華、朱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