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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吳克群:網上的留言已經教我怎麽做好一個導演了

“為你寫詩,為你靜止,為你做不可能的事”,是不是讀著讀著就唱出來了?

2008年,歌曲《為你寫詩》發布,它成為吳克群歌手生涯中的第一主打;

2018年,電影《為你寫詩》上映,吳克群的導演生涯正式拉開序幕。

毫無疑問,當他做出這個決定,就意味著要承擔觀眾用審視歌手吳克群的標準,來看待導演吳克群的壓力。

採訪中,吳克群說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電影裡放《為你寫詩》這首歌。

這本不該有猶豫的決定背後,有他和吃瓜群眾的周旋,也有他不想販賣情懷的堅持。

橘子電影 X 《為你寫詩》導演吳克群

“最想回到母親離世之前的時刻”

橘子電影:什麽時候萌生了要拍攝《為你寫詩》這部電影的想法?

吳克群:5年前開始寫劇本,然後《為你寫詩》是我寫的第一個劇本。兩年前又開始重寫一個新的故事,才決定拍《為你寫詩》,因為兩年前我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就是“為你寫詩,為你靜止”,“靜止”到底是什麽?我們希望由這個電影來講述時間對所有人的意義。

橘子電影:男主角陳詩傑最吸引你的一點是什麽?

吳克群:陳詩傑是一個傻子,他會為愛傻,為自己的朋友傻,為自己的夢而傻。重點是有時候傻,傻一下子很多人都會,但傻一輩子很難,但他就是屬於願意為愛傻一輩子的那種人。

橘子電影:陳詩傑的身上有你的影子嗎?

吳克群:其實傻有很多定義,我覺得自己有一部分真的就是很傻很呆。陳詩傑會為很多事情去執著,然後堅持到底,那跟我自己其實是很貼合的,所以有一部分我不太需要演。只是說他有老年的時候跟年輕的時候,老年的時候變得很消沉,年輕的時候又很呆,然後什麽事情都很嗨。

橘子電影:《為你寫詩》有一個設定,就是主角可以回到過去重寫人生。如果你和他有同樣的機會,最想回到什麽時候?

吳克群:因為最近常問到這個問題,最想回到的話應該是我母親離開前,她離世之前是我最想回到的時刻。

橘子電影:如果真的回去了,你最想去改寫的遺憾是什麽?

吳克群:其實我只是想跟我老媽聊天,就很想很單純的跟她聊聊天。

橘子電影:你最想告訴她什麽?

吳克群:其實我想要知道她想告訴我什麽,我想要知道她想要跟我講什麽話,我很想知道,假如說不管是半小時也好,幾分鐘也好,她想跟我說什麽。

“我不想賣這種情懷”

橘子電影:《為你寫詩》的主線是愛情,你最想傳達的愛情觀是什麽?

吳克群:就是時間到底能不能夠去阻隔愛情,愛情到底能不能夠跨越時間。

橘子電影:那答案是什麽?

吳克群:答案就要在10月26日上映的《為你寫詩》裡面找,因為其實說實在的,我的答案不能用三言兩語去表達完,我覺得看完之後大家會有一個自己的感受。

橘子電影:你曾經說電影都做完了,還在猶豫要不要在電影裡放《為你寫詩》這首歌,這是為什麽?

吳克群:因為每一個人會說,《為你寫詩》這個電影一定要放《為你寫詩》這首歌,應該要放。可是對我來說,這個電影傳達的,已經不止是《為你寫詩》當初傳達的東西了,它超越了《為你寫詩》這首歌要傳達的東西。所以《為你寫詩》這個電影,它不需要響起這首歌的時候才給你那種感動,這個電影已經足夠了。所以它需要其他的歌曲、其他的音樂,來告訴大家一些新的東西,要不然大家只是衝著這個歌名來看電影,心裡想著我就是等這首歌,我不想要賣這種情懷。這一次的這首詩已經不一樣了,它有新的意義。

橘子電影:所以電影最後沒有放這首歌嗎?

吳克群:你猜。

橘子電影:那如果不放的話,你擔心粉絲會很失望嗎?

吳克群:在裡面會有其他的歌曲,可能更符合這個時間點、這個電影的歌曲,我希望有一天那個歌曲會成為下一首《為你寫詩》,希望大家能記住。

“我從凌晨十二點半走到三點半”

橘子電影:確定要做《為你寫詩》的導演之後,有沒有學習一些新的專業知識?

吳克群:我只能說,要當一個導演,真的永遠都學不完。我都拍完了,每一個部分我還在學習,還在補更多的課,學更多的東西,不管是剪輯還是攝影,然後關於顏色、聲音,有好多要學的東西。假設真的要一直拍電影,學是學不完的。

橘子電影:除了現場拍攝之外,前期籌備和後期剪輯的工作的參與度如何?哪個環節的工作對你來說最難?

吳克群:我都是從頭參與到尾,劇本的第一版從頭到尾就是我寫的,我在橫店拍戲的時候,每一天晚上寫,花了3個月把它寫完。後來我跟編劇一起,每天在會議室裡,直接把寫的東西念出來,因為直接念出來,你就會知道這個講的是不是人話。到了籌備階段,所有的東西我都有參與。一直到後期剪輯,我在剪輯房裡待了快兩個月,我和剪輯師不會熬很晚,一般是從下午一直到半夜。有一天我覺得剪輯不太順利,從剪輯室一直走回我北京的家,從凌晨十二點走到三點半,走了三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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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電影:所以對你來說剪輯的工作是最困難的?

吳克群:每一部分都很困難,每一部分的困難都不一樣。

橘子電影:如果非要挑一個,你覺得最困難的是哪個?

吳克群:寫劇本吧。因為你在寫劇本的時候,永遠會覺得自己怎麽那麽笨。因為《為你寫詩》這個故事它有穿越的情節,所以有很多東西是需要打磨、考究的。我很在乎邏輯,我很喜歡看漫威,我也很喜歡看諾蘭,所以我很在乎劇本經不經得起一些考驗。電影裡還要設定很多的細節,所以每一個細節都會互相影響。所以在寫劇本的時候,我常常做夢還在寫劇本,覺得怎麽都過不了這個檻。

橘子電影: 為什麽前期不給演員看劇本,而是選擇親自給他們講故事?

吳克群:因為其實完完整整地,好好地去看完一次劇本是需要花很長的時間的。但講故事的時候,你可以感覺到他的聲音、表情,他的臉上的光彩,眼睛的光彩,他會很直觀的掉進那個世界裡。所以像我選女主角的時候,應該有八成以上,她們最後聽完這個故事的時候都會掉淚。

橘子電影:那有例外嗎?

吳克群:我現在的女主角,她就是最大的例外,她從頭到尾都不是來試女主角的。她來試女三、女四,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該給她什麽角色,就覺得很好。後來我們就試著給她女主角的詞,她一念完詞所有人都傻眼了,後來就決定選她了,一個全新的新人。

橘子電影:《為你寫詩》中請到了很多藝人朋友來客串,邀請他們來客串的時候有發生什麽小插曲嗎?

吳克群:這個就是考驗朋友的時候了,有些朋友會推三推四的,然後問東問西的,有些朋友你跟他一講的時候,他隻問說什麽時候,什麽地點,我幫你。而且我都跟他們講,可是你一個人只會出現一幕,就是一場戲,甚至只有一個鏡頭。也有一個朋友,他拍了5天,他以為只有一個鏡頭的,結果他拍的最長,我覺得他們都很夠義氣。

“做導演之後,每一天都有新的恐懼”

橘子電影:聊起做導演這個事,你總是很提到諸如刺激感、緊張感、心跳加速這類詞。跨界做導演對你來說,算是一件為了冒險而冒險的事嗎?

吳克群:應該是這樣,應該說我覺得它可能值得我去冒這個險。因為十幾年前,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決定說,以後我們要一起拍一個電影。那十幾年後,我們完成了這個當初吹的牛。這個事讓我很想做,並不是因為它很冒險,而是我做了之後才發現它很冒險。做了之後才發現,每一天我就站在懸崖一邊,每一天都有新的恐懼。

橘子電影:你曾經說“電影對我來說是很講究氣味的行業”,你覺得自己身上有這種“氣味”了嗎?

吳克群:電影兩個小時,大家在一個黑色的盒子裡面,這裡面不管是演員、場景、配樂,一點點聲音都可能會毀掉它的氣味,它就像個夢境一樣,你被關進一個潘多拉的盒子。所以想做這個事情,你需要了解音樂,你需要了解攝影、燈光、美術,你需要了解演員,其實很困難。所以我當初講氣味的時候,第一件事情是當演員這件事,因為我覺得演員是很需要氣味的,尤其是電影演員。

橘子電影:那你是怎麽找到這種“氣味”的?

吳克群:因為從5年前之後拍的每一部戲,我都在準備當導演,我都在看。

橘子電影:那你有從哪位導演身上學到的比較多?

吳克群:玉珊姐,就是《少女時代》的導演,她在我拍攝當中,其實給我很多、很好的建議。但我真正得到一些導演養分的時候,其實就是去拍的過程,你只有去拍你才會知道。

橘子電影:做了導演之後,成就感更多一點,還是壓力更多一點?

吳克群:每一天當然壓力都蠻大的,但我目前還蠻享受大家看完時候的感受。我們做過幾次試片,我還記得牛奶,就是采潔的經紀人,她剛好來跟我看成片,看成片的時候她一直在用手機,我就在想是不好看嗎,你幹嘛一直用手機。結果燈一亮的時候,我正想問她的時候,她眼眶紅紅的看著我,然後抱著我說太好看了。我就說你剛剛不是一直玩手機嗎?她說我在幫你記重點。她跟我講,看完真的很想回到過去,去完成人生當中一些沒做的事情。我覺得《為你寫詩》至少打動她了,這很重要。

“網上的留言,其實已經教我怎麽去做好一個導演了”

橘子電影:這幾年很多藝人跨界做導演,網上的評價褒貶不一,其中不乏“做導演門檻越來越低”的聲音,你對此怎麽看?

吳克群:其實質疑別人是最輕鬆的一件事情,因為質疑別人就可以拔高自己了,那我覺得很正常的,在網絡上大家想懷疑,我會把這些懷疑都記住,他們對我是一個提醒,你不要犯這些錯。其實很多網上的留言,其實他已經教你怎麽做好一個導演了。他告訴你歌手拍電影,不要把它拍成一個120分鐘的MV,他已經告訴你,你不能夠大量的運用音樂而運用錯了,而且不要一直放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歌,他已經告訴你了。

橘子電影:所以這些留言你是會看的,而且會影響你?

吳克群:我還把它截屏,然後每天看一看,每日三省吾身。他們覺得歌手轉導演的時候不會講故事,其實不是歌手轉導演,其實很多導演也都不會講故事,講故事很難。

橘子電影:如果等《為你寫詩》上映,觀眾看完之後給出一些不好的評價,你會怎麽想?

吳克群:其實所有的評價我都得欣然接受,但是我為它付出的心思也會有人看到。而且說實在的,還沒有看到之前我都不知道大家的評價最後會怎麽樣。但我知道的是,無論大家有哪種意見,只要你放輕鬆把那個門檻先拿掉,不好看的話你罵兩聲,好看的話也許會讓你記住一輩子。說實話進戲院看戲哪需要那麽多的門檻,哪需要那麽多的心思,本來就是享受一件事,我覺得《為你寫詩》可能是一個你放輕鬆去看,最後會記住的電影。

橘子電影:不管《為你寫詩》的成績如何,未來都會繼續做導演嗎?

吳克群:不一定,我覺得導演是需要觀眾的。你覺得自己可以說故事,跟觀眾認同你的故事是不一樣,我覺得要有觀眾認同這個故事,我才有值得再拍下一部。我腦中還有,這5年之內是寫了三個電影劇本,兩個網劇的劇本。

橘子電影:這些劇本都是你一個人完成的?

吳克群:當然不是,還有很多合作的朋友們,合作的編劇,很棒的編劇。假如這部能夠有一些成績的話,我就會馬上開始做下一部。假如沒有成績的話,我就會好好開始思考,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自以為可以講故事。

橘子電影:那你怎麽定義“有成績”的標準?

吳克群:很簡單,就是大家看完之後的感受。假如看完之後大家感受好,《為你寫詩》自然會有票房的成績。假如電影經得起推敲,那就會有口碑,最近一些電影也是,不再是什麽大IP,什麽大流量。幾年前我就覺得這是騙人的,那是玩股票的人,玩金融的人在玩的事情,只是電影圈是一個很好做假象的事而已。但是我沒有要想這樣玩,所以全部用新人,可是大家說我用《為你寫詩》就是拿IP來炒啊,其實不是的,我5年前就寫這個故事了,5年前你們都還沒有在講IP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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