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的喜與憂 與蘋果捆綁的諸多挑戰

時值炎熱盛夏，富士康卻迎來“及時雨”。

7月23日，媒體報導稱，”華為加單富士康擴線”。具體來說，富士康深圳龍華、觀瀾苑區二季度產值同比增長12%，6月份單月產值同比增長4%；尤其是國內H品牌客戶上半年攝影頭及模組產值同比增長94%，5~6月份整機及機構件產量同比增長15%。富士康相關人士在接受《中國經營報》記者採訪時確認該消息屬實。

受該消息影響，富士康旗下A股上市公司工業富聯（601138.SH）7月23日和24日分別收漲1.47%、5.07%，H股上市公司富智康集團（02038.SH）分別收漲1.20%、2.38%。

7月25日，記者從華為相關人士處獲悉，由於“華為事件”發酵過程中，偉創力曾經扣壓華為總價值大約7億元的生產物料及設備一個多月，因此華為已經將偉創力從供應鏈體系中剔除，而且偉創力的產能已經由富士康和比亞迪承接。

受華為確認消息影響，工業富聯7月25日又上漲2.68%，富智康盤中一度暴漲31.40%，最終收漲22.09%。記者測算得知，工業富聯三天時間從12.25元/股上漲至13.41元/股，漲幅達到9.47%；富智康從0.83港元/股上漲至1.05港元/股，漲幅達到26.5%。

據不完全統計，富士康旗下在中國內地、中國台灣、中國香港和日本的上市多達二十幾家。其中，蘋果手機組裝業務是放在富士康手中，非蘋果手機組裝業務在富智康，網絡/電信設備以及手機部件業務在工業富聯。

來自華為的利好消息

公開資料顯示，華為曾經於2018年12月舉行“2018華為核心供應商大會”。就在此次大會上，華為首次對外公布2018年全球92家核心供應商名單。這份名單顯示，富士康和比亞迪是“金牌供應商”，偉創力是“最佳交付獎”獲得者。

其中，總部位於中國台灣的富士康主要為華為代工手機和平板電腦。創立於美國、總部位於新加坡的偉創力主要為華為基地台、接入網/企業網、旗艦手機以及LTE移動手機等提供組裝業務。總部位於中國內地的比亞迪是華為全系列手機一體化解決方案供應商，包括提供電池、充電器等零組件，也包括整機組裝等業務。

按照彭博社分析數據，在2018財年第三財季，偉創力大約從華為處獲得約24億元的營業收入，在華為33家美國供應商中是獲利最多的。偉創力從華為處獲得的營收約佔其總營收的5%左右。

但2019年5月16日華為被美國商務部列入“實體清單”以後，2019年5月17日偉創力就宣布停止與華為的合作。此後，華為提出要拉走放在偉創力珠海工廠大約價值4億元的物料和設備，以及放在偉創力海外工廠的3億元物料和設備的時候，偉創力方面聲稱，依據美國出口管制的相關法律法規，這些物料和設備不能被放行。一直到6月中旬，經過十幾輪談判，這些物料和設備才被運至與華為不相關的第三方公司。

在此背景下，華為相關人士向記者確認，華為已將偉創力從自己的供應鏈體系中剔除，目前這些產能由富士康和比亞迪兩家公司承接。也就是說，華為每年大約24億元的代工訂單，現在轉移到富士康和比亞迪手中了。

在5月16日被列入“實體清單”之後，華為創始人任正非曾於5月21日接受國內二十多家媒體採訪。這次採訪之前的5月20日，本報記者曾經到華為位於深圳的生產基地參觀。在參觀過程中，記者了解到，華為所有型號的旗艦手機最初都是在自己的生產基地量產，但鑒於華為自有生產基地的產能有限（每月產能大約在220萬台），第一批手機出來以後華為陸續將產能釋放給自己的供應商。

公開資料顯示，華為手機2018年全球出貨量2.08億台。今年初，業內一度盛傳，華為手機2019年出貨量目標為2.5億~2.6億台。由於5月份美國開始“斷供”，在6月中旬的採訪中，任正非曾經預測華為手機未來兩年將減產30%。但鑒於華為手機當前的發展形勢，任正非近日在接受外媒採訪時修正了自己的判斷——華為手機今年預計出貨2.7億台。對於承接了偉創力產能的富士康和比亞迪來說，這無疑是利好消息。

與蘋果捆綁的諸多挑戰

對於富士康來說，“華為加單”固然是利好，但並不能打消市場對富士康的所有憂慮。

眾所周知，蘋果和富士康一直存在較為特殊的合作關係。公開資料顯示，蘋果創始人賈伯斯於2007年帶著第一代iPhone與富士康創始人郭台銘見面，當時，賈伯斯將市面上的手機分為iPhone和其他手機，時至今日iPhone代工業務仍然保留在富士康，而其他手機及零組件代工業務則放在富智康及工業富聯等公司。在長達十餘年的合作過程中，人們一提到富士康，就會首先想到其蘋果代工廠的身份。

與蘋果的合作，一方面提高了富士康的品牌知名度，也擴大了富士康的業務規模。統計數據顯示，從2007年第一代iPhone至今，在12年時間裡蘋果一共推出了21款手機，累計銷量已超過15億部。這些蘋果手機中的大多數，都是由富士康生產製造的。

另一方面，也讓富士康的業績表現受製於iPhone的市場表現。根據IDC的統計數據，iPhone全球出貨量2015年達到頂峰、為2.315億台，但2016年、2017年、2018年，iPhone全球出貨量已降至2.154億台、2.158億台、2.088億台。而根據IDC發布的2019年第一季度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統計報告，該季度iPhone全球出貨量3640萬台，同比下降30.2%。

iPhone表現不力對富士康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今年初，業界盛傳，自2018年10月以來，作為蘋果最大的供應商，僅富士康位於鄭州的iPhone工廠就陸續裁減數萬名員工。《中國經營報》也曾於2019年3月4日刊發題為《富士康“晴雨表”：“iPhone之城”遇冷》的報導，披露富士康工廠裁員的情況。

到2019年5月，富士康集團極為罕見地通過中國台灣證券交易所發出一份公告，稱“最近隨著市場的變化，一家客戶的訂單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然而，在合並了訂單流的所有起伏變化之後，該客戶訂單變化的影響應該是有限的”。當時的相關報導稱，針對某家客戶的訂單變化單獨發布股市公告，這在富士康集團歷史上極為罕見。正因為此，儘管富士康在公告中沒有明確指出這家大客戶的名字，但業界普遍認為指的就是蘋果iPhone訂單減少的情況。

但鑒於和蘋果極為特殊的合作關係，在iPhone全球表現不力的情況下，富士康仍然不得不為蘋果站隊、與蘋果捆綁。比如，在中國手機廠商日益崛起、蘋果在中國節節敗退的背景下，為了因應蘋果將市場重心轉向印度及東南亞市場的戰略變化，富士康去年開始投資3.56億美元擴建其位於印度泰米爾納德的代工廠。原本，富士康位於印度的工廠隻負責生產舊款蘋果手機，現在工廠擴建以後，2019年富士康已打算在印度為蘋果生產新的iPhone手機。

根據《華爾街日報》相關報導，富士康董事會提名人、半導體業務負責人劉揚偉在2019年6月11日舉行的投資者大會上已經明確表示，蘋果公司若需要遷移生產線，富士康有能力應對，富士康“能夠根據客戶需求在其他地方提供生產線”。

但近日相關報導顯示，因為印度工人拒絕加班等諸多問題，富士康在印度“水土不服”；儘管蘋果公司要求富士康2019年8月起在印度組裝今年最新款的iPhone，但據稱初期月產能僅僅能達到25萬部。而該消息並未得到官方確認，富士康相關人士對記者說，不回應市場傳言。

國內智能手機供應鏈人士對記者說，儘管國內用工成本依然上升，但“世界工廠”中國依然是最適合富士康的生產基地。一方面是由於在中國有最成熟的供應鏈、最廣闊的市場，另一方面也因為中國有最勤勞、最熟練的工人，富士康在中國的工廠能24小時開工，在其他國家未必能如此，富士康印度工廠的現狀就是明證。另外，富士康在中國綜合成本應該比較低，以富士康去年承諾在美國威斯康星州建設的液晶面板工廠為例，美國員工平均年薪據稱將達5.4萬美元（大約人民幣36.4萬元），相當於國內工廠的5~10倍，這也是該項目目前擱淺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