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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士尼真人版電影《花木蘭》預告片一發布就刷屏了。
除了攻氣十足的劉亦菲,那個妝容濃烈表情生動,念叨著「嫻靜、淑雅、沉著、守禮」的媒婆,也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她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就憑她的名字:鄭佩佩。
《花木蘭》不是鄭佩佩和劉亦菲第一次合作。15年前風靡的《仙劍奇俠傳》中,趙靈兒的姥姥就是她。
鄭佩佩今年73歲了,皺紋叢生,面相卻依然很甜。看她眉眼彎彎的笑意,很難想像她吃過那麼多苦。
鄭佩佩從小在上海長大,小妹妹剛出生第一年,母親就帶著三個小點的孩子遷居香港,隻留下鄭佩佩和保姆相依為命。她15歲的時候,母親才把她接到香港。
1963年,鄭佩佩17歲。從邵氏旗下的南國實驗劇團畢業,迎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機會,與當紅影星林黛配戲。
從配角到主角,沒幾年鄭佩佩就成了邵氏力捧的小花旦。
20歲時,鄭佩佩被選中演《大醉俠》裡的金燕子。這部如今男生女生們感到陌生的電影,在當時卻意義非凡,被封為新派武俠電影的開山之作。
鄭佩佩從小跳舞,功底特別好,加上好身材,動作乾淨利落,有行雲流水的嫵媚,又有寒劍出鞘的凌厲。
經此一役,鄭佩佩成了邵氏第一代的女打星。她演了很多俠女角色,把它打成了自己的一張大王牌,被當時報紙封為「武俠影后」。
鄭佩佩孝順、顧家,賺了錢首先不是犒賞自己,而是給母親和弟弟妹妹補貼家用。
當時男影星陳鴻烈和嶽華都熱烈追求鄭佩佩,她選擇了嶽華。
嶽華氣質儒雅,長著一張好人的臉,也有溫和的性格,很受女孩子喜歡,其中一位重磅迷妹就是亦舒。
亦舒早在給邵氏《香港影畫》寫專欄時就認識鄭佩佩了。這個極聰慧極孤傲的才女,大半輩子也沒表現過對哪個同性的嫉妒,唯獨除了鄭佩佩。
原本兩個女孩關係還不錯,嫉妒之火熊熊燃起的原因,當然是嶽華。
嶽華與鄭佩佩戀愛5年,感情不大穩定,亦舒正好趁機長驅直入。有時嶽華開車鄭佩佩坐車,亦舒也不避諱地坐進來。
看似大大咧咧的隨意,實則是勢在必得的野心。
三個人經常一起玩,回家的時候,亦舒說自己有夜盲症,非要嶽華送上樓不可。
人在二十幾歲很輕易就會陷入戀愛,只有一半是真的身心相悅,另一半來自曖昧撩人的氣氛。這是多巴胺的功勞。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嶽華和亦舒好上了,隨之與鄭佩佩分手。
亦舒這一役如願以償,勝利者的喜悅卻並沒有品嚐太久。後來嶽華在《志雲飯局》中自曝往事,成了一段著名舊聞:兩人同居後,亦舒還是耿耿於懷。偶然看見報紙上一篇寫嶽華和鄭佩佩過去戀情的文章,她氣得抓起剪刀把嶽華的西裝剪成一條條。還有一次,她把一把水果刀插在嶽華宿捨的床上,正好是心口位置,夠恐怖的。
嶽華不是個饒舌的人,這一番真材實料的吐槽想必也是忍了太久。
不滿日漸累積,但直接摧毀這段感情的導火索卻出現在婚後。遠在美國的鄭佩佩給嶽華寫了封信,說了些家長裡短和瑣碎鬱悶。
這封信被亦舒發現了,她再次暴怒,衝動之下向媒體公開了信的內容,引得鄭佩佩丈夫大為光火。
嶽華也很生氣,向亦舒提離婚,亦舒竟不顧自尊跪下求他別走。嶽華嘆氣說:「你傷害人家太犀利了,不可以。」
從這些糾葛可以看出兩點:一是嶽華分手後仍對鄭佩佩十分在意,二是鄭佩佩的婚後生活並不美滿。
鄭佩佩與丈夫原文通的相識,毫無浪漫可言。
「我媽到他家打麻將輸了錢,於是打電話給我,叫我去送錢給他,結果把自己女兒送掉了。」多年後與楊紫瓊、惠英紅一起接受魯豫採訪時,她調侃著說。
丈夫原文通比她大11歲,是一個富商,父親是邵氏電影在台灣的代理商。
原文通和鄭佩佩所有追求者都不一樣,從不說甜言蜜語,也不肯順著她的意思。
鄭佩佩年輕氣盛,或許是愛慕者們水蜜桃般的話聽多了,偏偏被這奇異果似的性格牢牢吸引。
她接受了原文通的求婚,撂下正值巔峰期的事業,跟隨丈夫去美國,全心照顧家庭。
鄭佩佩的選擇讓人驚詫,但我並不覺得難以理解。
童年飽受過與父母親人分離的女孩,生存能力更強,但內心深處強烈的補償欲又會讓她格外依戀家的溫暖,對愛情的定義就等於築巢成家、長相廝守——她們信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也就不難理解,果敢與隱忍,灑脫與負重,現代與傳統,看似矛盾地並存於鄭佩佩身上。
美國這一去就是近20年。
鄭佩佩婚後沒多久就懷孕了,第一胎是女兒,但公婆強烈要求她生個男孩出來。
「我當時對生育有一種不正確的想法,覺得丈夫是單傳,我既然做他的太太就有這個義務……我把生育當成一個工作了。」
她8次懷孕4次流產,包括一次很兇險的宮外孕。終於在接連生下三個女兒之後有了兒子。
懷這個兒子時,需要用長針抽羊水檢測。連續三次都抽不出來,醫生問鄭佩佩:你丈夫為什麼不來?你有沒有丈夫?
第四次丈夫終於陪她去了,但一見那根駭人的長針要戳進肚子裡——還不是他自己的肚子,這個男人就嚇暈倒了。
除了生育的苦痛之外,鄭佩佩婚後幾乎成了鋼鐵女超人+喪偶式育兒的綜合體。
「我一定趕在前夫收工之前回家。他一回到家,飯菜一定是好好擺在飯桌上的了。孩子們的事情更從來都沒有麻煩過他,任何事他只需開口,我就會當聖旨一樣……」最誇張的是,坐月子時除了照顧自己的寶寶,她還要照顧小姑子的孩子。
多年之後,好友蔡瀾先生談起鄭佩佩時感嘆:「在美國那些年,只知道她頂下一家人的生活,沒聽過她先生做點什麼。」
那麼她是經濟上靠丈夫養活了?並不是。她協助丈夫打理生意,管店鋪、做房地產,還主持了電視節目《佩佩時間》。很多工作事務,是她接送孩子途中處理的。那麼多年,她幾乎沒有休息過。
然而就是這樣丈夫仍不滿意,嫌她太高調,不符合自己對賢妻的要求。
婚姻中,有種男人是「深井體質」——你對他再好,也是投石入深井,沒有回應,沒有止境。他用他深淵般的凝視,摧毀一個女人因為愛而付出的熱情。
這樣的「深井男」,管他身份地位有錢沒錢,都不會回贈溫暖。
鄭佩佩在育兒、家務之間耗盡了精力,生意必定受影響,結果做節目虧了十幾萬美元,最難的時候婚姻也走到了盡頭。終於在1989年,43歲的鄭佩佩凈身出戶離婚。
她走的彎路,既是自身經歷決定,也受製於當時女性的整體思想局限,把結婚生子當作二三十歲的必選項。
鄭佩佩的前半生,為母親、為弟妹、為丈夫、為子女,唯獨不為自己而活。
鏡花水月一場,她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再回香港,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江湖不再是原來的江湖,圈子也不再是原來的圈子。
她離開太久,新一代觀眾已經不認識她,就像從一趟飛馳的列車上中途離席,再想追上去該有多難。
1993年,鄭佩佩接了《唐伯虎點秋香》,雖是配角,但薑還是老的辣,哪怕不認識的人也會覺得這個婦人不簡單。
她演母親,演祖母,演老辣神秘的江湖壞女人,作為配角既不喧賓奪主又不泯然眾人,總能呈現出專屬於這個人的特質。
《臥虎藏龍》裡,電影史上三代女俠同時出現,玉嬌龍和俞秀蓮也沒能遮擋住她這隻碧眼老狐狸的光芒。
就在70歲的時候,鄭佩佩還參演了賴聲川的話劇《在那遙遠的星球,一粒沙》,又在新的舞台打開了自己的另一扇門。
鄭佩佩在香港沒買房子,租房而住。過了那麼多年在家住豪宅、出門有司機的所謂「闊太太」生活,卻疲憊失望像金絲籠中的囚鳥,她更覺得金錢房產是身外之物,自在舒心最難求。
2015年接受鳳凰網《非常道》採訪時,鄭佩佩透露已經預訂好了老年公寓,以便將來度過最後的時光,還和朋友一起填了遺體捐贈卡。她不願意麻煩子女們,儘管她們如今在圈內發展都不錯,且孝順知禮。她隻執著於自己想做的事。
「平時我不會打,我老輸。只有在戲裡面,我永遠都是贏,永遠都是英雄。」她隨意的兩句話,倒像前半生的白描:經常「輸」,經常隱忍承受,唯獨在戲裡永遠不敗。
再優秀的女人也選錯過路,那又怎麼樣呢?不糾結不回頭,在你認為值得的路上步履別停,餘生少荒廢一天也是賺到。
參考資料:
《為生兒子懷孕8次流產4次的神顏影后,卻靠「颯」讓半個娛樂圈大佬臣服!》來源:微信公眾號「新氧」 作者:迷死氧 2019-07-11
《「俠女」鄭佩佩憶破產離婚往事》 來源:新京報 作者:吳立湘2014-05-12
《鳳凰網·非常道》鄭佩佩專訪 2015-09-01
《鄭佩佩:人生七十可回首,半生漂泊,一生無悔》 來源:微信公眾號「拾文化」 作者:晴朗 2017-09-22
來源 | 紫宸,靈魂有香氣的女子簽約作者。資深編輯、新聞評論員,專註研究中國女性情感與社會心理。(ID:pajiemihua),歡迎關注。
註:本文配圖選自鄭佩佩相關圖片。本平台所使用的圖片屬相關權利人所有。如有侵權問題請及時與我們聯繫處理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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