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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悲傷》邁向10億,“哭片”拯救寒市的存在合理嗎?

又有一匹新的黑馬誕生了,而大部分人都沒想到會是這部台灣電影。

《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以下簡稱《比悲傷》)截至發稿,貓眼預測票房10.35億元人民幣,而該片的預測票房曾一度高至13.44億元。

《比悲傷》上映8天,根據燈塔專業版數據顯示,影片票房已達5.82億元,排片佔比從首日的11.5%升至45%,位居同期上映影片的首位。在上映第4天時,單日票房仍高達1.39億元,超過《驚奇隊長》當日票房近1億元。即使在3月18日,周一工作日,該片單日也收獲了1.02億元票房。而且,《比悲傷》的票房還在持續發酵中。

這意味著《比悲傷》已經打破《我的少女時代》所保持的3.59億元中國大陸引進的台灣電影最高票房紀錄。

黃茂昌也對《比悲傷》取得的票房成績感到意外。黃茂昌是《再見瓦城》《郊區的鳥》的監製、《路邊野餐》《八月》的台灣發行人、《第一次的離別》聯合監製。他告訴壹娛觀察,他最初知道該片時是在台灣金馬獎上,當時這部片子尚未在台灣上映,他只聽說這部影片非常感人。“從參演的明星、從故事類型都不是一個特別原創的故事,某種程度上它還是一個翻拍。所以,當時在台灣(不知道票房會如何),更不要說引進到大陸了。是真的沒有想到。”

這部由中國台灣地區製作,改編自韓國同名電影的純愛電影在3月14日悄然上映,本應該迅速淡出觀眾視野的《比悲傷》,此時風頭已經完全碾壓了漫威的《驚奇隊長》。

此前大多分析認為,在3月是漫威首部女性英雄電影《驚奇隊長》一家獨大,其他“愛情、青春”電影夾縫求生長的局面,《比悲傷》的凌空出世不禁讓人大跌眼鏡。而從燈塔專業版閱聽人佔比構成可見,該片女性觀眾佔比71.2%。

面對《比悲傷》票房的高歌猛進,我們不禁思考,中國女性觀眾到底鍾愛哪一類影片?“哭片”在中國女性觀眾面前到底有著怎樣的號召力?未來又會引起怎樣的市場變化?

女性市場:“情感”釋放面前“女權”不care?

提到女性市場,或者說女性觀眾的偏好,通常人們會認為像《驚奇隊長》這樣展現女性力量、獨立的影片,在市場上似乎更有“女人緣”。

《驚奇隊長》是好萊塢大製作的商業電影,上映之初即打出漫威首位女性導演以及首位女性超級英雄的宣傳標簽,用來引起女性觀眾的注意。儘管導演安娜·波頓一再否認這是一部女權主義電影,但《驚奇隊長》從影片本身講述的是以女性為主角拯救世界的故事來看,全片向觀眾們傳達這樣一種思想:拯救世界,女人一樣能做到。而“驚奇隊長”的經典語錄之一就是:“我用不著你來定義。”

壹娛觀察在“《驚奇隊長》後,好萊塢蔚然成風的女導演執掌‘超級英雄大片’何解?”一文中,則詳細闡述了好萊塢近年嘗試在更多超級英雄電影中啟用女性導演,寄希望女性導演能夠給超級電影帶來更多的“新鮮感”,也希望能夠借此吸引更多的女性觀眾走進電影院,而好萊塢女性電影人積極響應這一市場現象,用實際行動推進,女性電影人在北美業界地位提升這一現象和背後的原因。

顯然,像《驚奇隊長》這樣的以女性為主角的超級英雄電影,同時也由女性執導的超級英雄電影對好萊塢女性電影人,常年受男性視角“統治”下的好萊塢大片,都產生了非同一般的影響,當然,這一變化反應在電影上,也同樣具有一定的劃時代意義。

但這深一層的意義,在中國大陸表現得並沒有那麽強烈。根據燈塔專業版顯示,《驚奇隊長》的閱聽人性別佔比,女性觀眾僅佔47.4%,影片遠未帶來上述的市場效應,甚至因為各種原因,《驚奇隊長》失去了過往漫威電影的在票房上的“統治力”。雖然票房尚可,但影片並沒有給整個3月帶來持續的票房加持。

從女性閱聽人佔比上,首部女性超級英雄電影《神奇女俠》也與《驚奇隊長》類似,其女性閱聽人佔比只有51.3%。再往前回顧,具有代表性的“女權主義”好萊塢大片如《星際大戰外傳:俠盜一號》,女性閱聽人佔比僅45.9%,《饑餓遊戲3:嘲笑鳥上》女性閱聽人佔比41.9%。

如果說,這些都是“動作、科幻、冒險”,具有廣泛男性觀眾基礎的電影,是中國女性觀眾群不喜愛的類型,那麽2017年偏文藝的《三塊廣告牌》上映時,女性閱聽人佔比雖然提升到53.9%,但並未達到業界所共識的女性觀眾在一部電影之中平均佔比達到55%的比例。

不過,細心的觀眾或許會發現一部同樣帶有女權主義元素的電影,女性閱聽人佔比卻高達61.9%,那就是《摔跤吧!爸爸》。根據燈塔專業版顯示,該片女性閱聽人佔比61.8%,男性閱聽人佔比僅有38.2%。

《摔跤吧!爸爸》與《比悲傷》有一個共同性,那就是同為“哭片”。《比悲傷》哭愛情,《摔跤吧!爸爸》哭親情。兩部影片都是有著“情感共鳴”,可以給觀眾帶來“情感宣泄”的影片。

這時再來看同樣哭愛情的《比悲傷》和《前任3:再見前任》(以下簡稱《前任3》),兩者皆為愛情片,前者女性閱聽人佔比72.1%,後者女性閱聽人佔比64.2%。這兩部影片與那些所謂的女權電影相比,但從女性閱聽人佔比上看,就高下立現。

那麽我們不禁產生疑問,在中國這樣女性地位日漸提升,女性追求平等、獨立的社會大環境下,為什麽中國女性觀眾更癡迷於能夠產生“情感共鳴”的“哭片”,對在好萊塢可以引起女性觀眾極大共鳴和青睞的女權元素影片反而表現平平呢?

除《比悲傷》之外,考慮到曾經在票房和女性閱聽人佔比上都表現突出的《前任3》,我們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在眾多影片類型中,中國女性觀眾似乎更青睞於“純愛向”、“哭片”這樣的愛情電影。

誰更“愛哭”?怎麽找到這群“愛哭”的人?

那麽,被中國女性觀眾所鍾愛的“哭片”一般具有哪些特徵?這些“哭片”身上又隱藏著怎樣的問題?

壹娛觀察整理了近年引起社會廣泛熱議並且收獲高額票房的三部“哭片”《比悲傷》《前任3》《後來的我們》的閱聽人人群基本資料做分析。

通過表格我們可以發現,純愛“哭片”的有著明顯的人群和地域特點。閱聽人性別佔比上,女性佔據了絕對優勢。《比悲傷》女性佔比達到71.2%,《前任3》女性佔比達到64.2%,《後來的我們》女性佔比62.2%。

在年齡層上,20-24歲是這三部影片的主力觀影人群,《後來的我們》佔到30%以上,《比悲傷》和《前任3》都高達40%以上。

在地域分布方面,二四線成為主要人群分布,三部影片的二線城市觀眾都佔到了38%以上,四線城市佔比都在25%以上。而活躍省份這三部影片毫無例外都是廣東、浙江、江蘇。

其中最有趣的數據就是購物類型偏好。因為女性佔比佔據了絕大部分,所以這三部影片的閱聽人人群的購物偏好佔比較大的都是女裝/女士精品。

對這些“哭片”特徵進行總結,我們發現25歲以下二三四線女性是這類“哭片”最主要的閱聽人群體,同時這部分人群也是通常認為的中國主流電影消費群體之一。

影片上映至今,我們不難概括出《比悲傷》成功的主要原因。精準定位了女性觀眾為核心的目標閱聽人偏好,影片完整“複製”了“韓國哭片”,“癌症、虐戀、生死離別”的創作套路,“催淚、悲傷、硬核愛情”是影片核心賣點。在宣發上,通過運用與《比悲傷》強烈“情感共鳴”的氣質相匹配和目標閱聽人偏好吻合的行銷手段。在渠道上,同樣選擇了時下在年輕人群中滲透較高的短視頻,通過讓《比悲傷》在龐大短視頻用戶群體中形成熱門話題,實現了極高的關注度和熱度。

其中《比悲傷》電影主題曲《有一種悲傷》成為“抖音”上新的洗腦視頻製作素材。#看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要帶紙巾,#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看哭了等話題登上抖音熱搜榜。#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話題已獲得了6億次播放。這些目前閱聽人的定位以及巧妙運用“抖音”的行銷手段與《前任3》的成功又是何其的相似。

而這波操作甚至可以成為“哭片”的一大宣發“案例”。首先選擇一部具有強烈情感共鳴的愛情題材故事。再拋出一則具有情感共鳴的話題,繼續打造出一首朗朗上口的主題曲,從而形成一個“抖音爆款”。或許就已經能創作一部票房成功的“哭片”。

某位電影行業資深觀察者告訴壹娛觀察,抖音平台與這類“哭片”影片極其契合,因為“哭片”更具有話題度。雖然已經到了口碑時代,但是這種電影行銷對於票房的增長依舊有著極大的影響。

黃茂昌也對壹娛觀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從《前任3》到《比悲傷》都在講愛情的不圓滿,而黃茂昌發現,在抖音上,那種呐喊式的、不圓滿的,其實都獲得比較多的共鳴。“我想這種語境在大陸是比較明顯的。”

黃茂昌解釋道,在台灣,看這種類型電影的,不見得是自己曾經有過類似經歷的。此外,某種程度上,過去會認為這類影片更吸引小鎮青年,其實在某一些類型上,在大陸會普遍性放大,不會局限在某一個人群裡面。“關於愛情這件事,是挫折也好,不圓滿也好,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在大陸的生活的語境、觀影的語境上,是比較寬廣的,不是只限於某一個族群。”黃茂昌補充道。

除此之外,在該片的閱聽人年齡層這一點上,台灣地區有明顯不同。據黃茂昌介紹,《比悲傷》在台灣上映時,吸引的觀眾群主要是以高中生為主的年輕人群,某些地區的影院還出現了初中生為主要觀影群體的現象。

之所以如此,黃茂昌認為,對於中學生來說,對這種戲劇性的、放大性的情感的是有一定共鳴的。“一些情節的設計,是放大式的、戲劇式的,是很韓國式的。人跟人的關係、所發生的故事,是很韓劇式的。這類設計比較討好非成熟性觀眾。”

“哭片”兩極分化背後內容創作的深思

雖然《比悲傷》目前取得了令人驚喜的票房成績,但隱藏在其後的一些問題同樣需要引起我們的重視。

首先,評分上呈現了明顯的兩極分化。

在以一二線城市為主要群體的豆瓣評分是不及格的,而在二三四城市為主要群體的淘票票評分,卻是超高分數。這種現象在“哭片”中存在著極高的同性,如《比悲傷》豆瓣評分4.9,淘票票8.1分。《前任3》豆瓣評分5.5,淘票票8.7分。《後來的我們》豆瓣評分5.9,淘票票7.8分。

這種評分在《比悲傷》一片上更為明顯。某位電影行業資深觀察者認為,《比悲傷》可能是口碑最低的黑馬影片,在以淘票票為代表的票務平台的評分中,一分率“偏高”。這表明影片的內容已經有讓觀眾極為不適的地方。這種現象會隨著票房增高,持續發酵。

其次,影片的內容還是那麽的重要嗎?

《比悲傷》在社交平台多被形容為“狗血、三觀不正、劇情崩塌、粗陋的翻拍”,這一情況或許會隨著影片的上映被不斷放大。但至少目前,這些負面標簽依舊阻止不了女性觀眾購票的熱情,一睹“年度催淚大戲”的真容。由此,我們不禁產生疑問:是不是像“哭片”這類影片,可以吸引觀眾走進電影院的決定性因素,是一個能夠帶來情感共鳴的話題性內容,在這個大前提下,內容是否經得起推敲,故事是否合情合理,反而不是那麽地重要。

作為一部愛情片,在好萊塢大片攻勢下,實現逆轉,本就值得關注。如果這部影片還是一部“哭片”,在社交平台上被打上各種“負面標簽”的情況下,仍然可以拿下超過票房,且勢頭強勁,就不得不令人驚歎之餘,好好“深挖”一下其背後成功的原因。

從《比悲傷》看,這部影片最為明顯的是其主打女性市場的特徵,精準的定位,準確地抓取了這部分女性閱聽人的訴求,在內容之外,佐以恰當的宣發推廣方式,才可以讓這麽一部影片,逆風而行,取得意想不到的票房成績。這部影片的成功,也讓我們看到了女性市場的潛力,更窺到了女性閱聽人群體的偏好的部分特徵。而“哭片”這一特殊的影片風格,也讓我們看到了其極強的市場號召力。

哭本身是情感的一部分,笑也是情感的一部分。笑要笑到心坎裡,哭也要哭到心坎裡。在黃茂昌看來,“哭片”不好寫,“笑片”也不好寫。人生有些錯過的,遺憾的,這些打到你的心坎裡,取得一些共鳴,它本來就是電影的一部分,人生的一部分。如果為了這個去找,去拍一個不完美的結局,未必會這麽做。“就是為了觀眾哭,我覺得未必會這麽寫。”

但黃茂昌卻認為,(從《比悲傷》看)觀眾可以接受更走心的片子了。

黃茂昌告訴壹娛觀察,現在的(創作)更多的是找回一種真實的情感。真實的情感可能不是寫實上的,可能在類型上更多元的,也有包含穿越的,也有包含真實故事改編的,奇幻、科幻類型也可能有。“我覺得這種人和人之間情感的某一刻的真實的瞬間,其實是現在不可忽視的。”

在電影的內容創作上,黃茂昌認為,以往的不真實的、戲劇性的、特別“灑狗血”的,讓觀眾看到生命中沒有經歷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管你今天是在大城市,還是在小城市,人們希望看到的是一種更多的代入感、共鳴性,但這種代入感和共鳴性還要回歸到一種比較寫實的面貌。

“未來是不是‘哭片’(數量會增多),我覺得未必。但要哭也好、笑也好、勵志也好、小人物要逆襲也好,接下來偏向現實題材的共鳴性會是我們大家更關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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