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陳宇曦 實習生 陳昕雨
因為輸掉一場商標權官司，來自日本的知名生活品牌“無印良品”，以後在中國只能叫MUJI了？有點危言聳聽。
近日，有網絡消息稱，北京棉田紡織品有限公司日前起訴日本無印良品母公司株式會社良品計畫，以及其中國分公司無印良品（上海）商業有限公司侵犯其商標權，並勝訴。這意味著，日本無印良品未來在中國銷售的產品或只能標示“MUJI”。
株式會社良品計畫稱，該公司在中國已經在大部分商品類別上注冊了“無印良品”商標，且35類商標已經在中國被認定為馳名商品，即使上述判決生效，判決的對象也是僅針對北京棉田方所享有的24類商標，日本無印良品可以繼續使用已經擁有的各類別商品服務上的“無印良品”商標權。簡單地說，消費者不必擔心日本無印良品在中國完全失掉“無印良品”的稱號。
《商標法》第五十六條規定：注冊商標的專用權，以核準注冊的商標和核定使用的商品為限。所謂第24類商品，覆蓋的商品種類包括織物、布、毛巾、床罩等。
商標局網站上“無印良品”商標的申請注冊情況，株式會社良品計劃在大部分品類中申請了無印良品商標，而北京棉田紡織品公司則在第24類產品中申請了無印良品商標
舊案牽出 “無印良品”商標權爭議
那麽，日本無印良品為何在中國沒能獲得第24類商品完整“無印良品”的商標權呢？這還要追溯到十多年前——當時日本無印良品未正式進入中國市場。
2000年4月6日，海南南華實業貿易公司在第24類商品上，向商標局提出注冊申請“無印良品”文字商標。2001年4 月28日，經商標局初步審定並公告，核定使用商品為“棉織品、毛巾、毛巾被、浴巾、枕巾、地巾、床單、枕套、被子、被罩、蓋墊、坐墊罩”等商品。
隨後，日本無印良品公司（即株式會社良品計畫）提出異議，並經過多輪訴訟，但最終並未能動搖南華實業拿到部分“無印良品”商標權的局面。
2004年8月2日，南華實業還將其持有的第24類商品上的無印良品商標權，轉讓給了北京棉田紡織品有限公司，這一轉讓也獲得了商標經商標局核準。
而日本無印良品公司（即株式會社良品計畫），直到2005年才正式進入中國大陸市場，全資投資成立了無印良品（上海）商業有限公司，在上海開設了中國大陸第一家“無印良品MUJI”門市。
株式會社良品計畫稱，該公司曾於2001年對上述24類“無印良品”提出異議，之後為了取回原創的24類“無印良品”商標，與棉田公司進行了長期的法律訴訟，但此訴訟於2012年被最高人民法院駁回，現在正在進行其他行政訴訟（3年不使用撤銷訴訟）。
株式會社良品計畫方面稱：“在中國，我方現在擁有國際分類的1類~45類“無印良品”商標。但是，在24類大部分商品上的商標已經被北京棉田方注冊，我司僅在24類的窗簾等部分商品上擁有商標。另外，18類、29類、30類商標中，我方也有一部分未能完整注冊。這些將通過3年不使用取消訴訟，申請無效等方式，努力取回我方權利。”
但在缺少第24類商品“無印良品”商標權的情況下，生產相關產品時，日本無印良品製作的商品吊牌等需要去掉“MUJI 無印良品”中的“無印良品”。
株式會社良品計畫方面告訴澎湃新聞記者，近日引發軒然大波的判決資訊，實際上是2017年12月由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作出的判決，起因正是日本無印良品在中國銷售的第24類商品中，部分商品標識錯誤使用了“無印良品”。以此為由，北京棉田方面及其子公司北京無印向株式會社良品計畫及MUJI上海提出的訴訟。
北京棉田列舉的侵權產品包括無印良品MUJI 官方旗艦店下被子寢具類產品中有商品名為“無印良品MUJI羊毛可洗床褥”，以及實體店中購買的毛毯等商品標簽上也有“無印良品”字樣。
對此，株式會社良品計畫解釋稱，是因為去除作業未能全部徹底完成，並非故意在24類商品的標識上使用“無印良品”。
“對此，我方也將更加嚴格管控，以保證去除作業徹底完成。” 株式會社良品計畫稱，對於天貓旗艦店上銷售的24類商品，通過技術調整，也不再顯示“無印良品”。
最終，法院判決的結果是支持了北京棉田方面提出的部分訴訟請求，要求日本無印良品方面停止侵權行為並進行賠償。株式會社良品計劃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已經於2018年1月26日提出上訴，現在正在二審階段。
金煒霞律師稱，如果知名商標被“搶注”，通常可以采取以下幾項措施：如果被搶注商標處於初審公告期，可依據《商標法》第三十三條向商標局提出異議；如果被搶注商標已核準注冊，可依據《商標法》四十五條在該商標注冊後五年時間內向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無效申請；如果被搶注商標屬於馳名商標，提出無效申請的時間沒有限制；如果被搶注商標在注冊後長期沒有進行使用，可依據《商標法》四十九條以“連續三年停止使用”為由向商標局提出撤銷申請；在采取上述幾種措施的同時或者單獨進行商標的購買或許可談判，實際操作中可以通過第三方進行。
“本身‘無印良品’是我司前身西友公司在1980年創造的臆造詞，我司擁有其權利。我方將盡最大努力取回。”株式會社良品計畫方面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
中國的“無印良品”：已在多個省市開開店，店鋪形象酷似日本無印良品
那麽，目前持有第24類商品“無印良品”商標的北京棉田公司，又是家什麽公司呢？
工商資料顯示，北京棉田紡織品有限公司注冊於2000年7月27日，法定代表人為馬濤，注冊資本1100萬元，馬濤和徐靖分別持有公司50%的股權。北京棉田紡織品有限公司還出資設立了北京無印良品投資有限公司、北京無印良品家居用品有限公司和北京良品企劃科技有限公司三家公司。
不過，單從北京棉田的店鋪裝潢等方面看，與日本無印良品非常相似，網友直言其有“山寨”之嫌。
目前，北京棉田公司已經開出了不少“無印良品”旗號的實體店以及網店，主要銷售的是第24類商品下的毛巾、床上用品等。
大眾點評上網友上傳的“無印良品北京樂多港店”的照片
金煒霞律師介紹，採用相似的裝修風格、產品設計則存在可能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即經營者不得實施下列混淆行為，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繫，包括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
對此，株式會社良品計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最近在中國各地相繼開設了使用和該公司一樣的MUJI紅色和字體“無印良品”門頭的店鋪，已經確認的已經有近30家店面，這些店鋪的經營實體雖不一致，但都是得到了擁有24類“無印良品”商標的北京棉田方及北京無印公司許可的店鋪，“我方對此已經采取了法律行動，今後也將繼續付諸行動。”
網店方面，如果消費者在天貓上搜索“無印良品”，會出現兩個搜索結果：分別是隸屬於株式會社良品計畫旗下無印良品（上海）商業有限公司的“無印良品MUJI官方旗艦店” ，以及北京棉田旗下北京無印良品投資有限公司的“無印良品旗艦店”。
天貓上的兩家“無印良品”
北京棉田旗下北京無印良品投資有限公司運營的“無印良品旗艦店”曾在2015年10月1日發布聲明，稱“2005年某零售店進入中國市場後，在相關產品上大量違規使用無印良品商標，並曲解其意進行宣傳，給廣大消費者帶來很大誤導和誤解，對‘無印良品’品牌帶來極其惡劣的負面影響。”
被問及和“無印良品MUJI官方旗艦店”和“無印良品旗艦店”的區別時，“無印良品旗艦店”的客服答覆澎湃新聞記者稱，“不是一家店鋪。我們是北京無印良品投資有限公司官方直營的天貓店鋪，本店所售產品均為無印良品正品。”
與日本無印良品“撞臉”，不僅僅體現在實體店鋪的裝修風格上，北京棉田旗下的北京無印良品公司還曾試圖將“MUJI”作為英文名，此舉遭到了日本無印良品的起訴。
本期見習編輯 周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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