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36氪「未來汽車日報」（微信公眾號ID：auto-time），作者：王妍。
作者 | 王妍
編輯 | 吳岩
“即將回國”的口號喊了兩年多，賈躍亭終於給出了新的時間表：待破產重組完成後，他將回國推動FF中美雙主場戰略。
美國東部時間12月6日上午10點，在美國司法部下設的債務信託受託人辦公室主持和見證下，已卸任法拉第未來（FaradayFuture，以下簡稱FF）CEO的職位賈躍亭在特拉華州出席債權人聽證會。坐在他對面的，是不遠萬裡從中國趕來的20位債權人。
FF方面稱，FF將是賈躍亭徹底還清債務的希望所在，債權人對FF91的認可和高度評價增強了賈躍亭的信心。賈躍亭也在聽證會上表示，將認真考慮FF91在中美兩地大規模量產。只是對於遲到5年的FF91來說，誠意滿滿的回歸，能換來多強的競爭力面對競爭慘烈的市場，仍是個未知數。
辭任CEO後，賈躍亭曾多次強調，將義無反顧地走上還債之路，但其言論虛實仍是債權人心中難解的結。如今，押上FF的未來，新的破產重組計劃能否讓賈躍亭重新贏得時間和信任？
賈躍亭生活兩點一線
等待兩年的債權人，終於有機會和賈躍亭“對簿公堂”。
接近FF的知情人士告訴未來汽車日報（ID：auto-time），聽證會氣氛比此前的債權人大會更和緩，“估計好多債權人都理解了老賈的不容易”。這得益於不久前，11月26日，深居簡出的賈躍亭在FF美國總部，用長達9個小時的溝通會“招待”了來自20家債權機構的35位債權人及律師代表。
賈躍亭和債權人在美國洛杉磯總部見面 來源：FF官方
在本次聽證會上，針對債權人提出的問題，賈躍亭表示，他早在2017年就跟中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之一開始討論過還債信託。今年年中左右，他正式和美國律所討論個人破產重組計劃。因為“沒有錢”，他暫時還沒有向自己的破產重組團隊支付報酬，未來將利用專項貸款來付款。
據參加聽證會的債權人透露，現場關於賈躍亭的個人資產問題成為了討論的焦點，尤其是賈躍亭在2014年成立後轉讓給第三方的OceanView公司，受到了信託受託人和債權人的多次提問。
賈躍亭解釋稱，自己並沒有隱匿資產。2014年和2015年，他曾在洛杉磯PalosVerdes購買過幾處房產，但在FF資金鏈陷入危機之後，上述房產已被反覆抵押給貸款公司，用於支持FF公司運營。
賈躍亭個人債務處理小組相關人士表示，賈躍亭已經決定把目前擁有的全部資產在方案獲批後轉入債權人信託，OceanView公司已在2017年轉讓給第三方。由於此前多次向貸款公司抵押貸款，該公司在轉讓前資產幾乎為零，目前僅為賈躍亭和FF高管臨時住所的出租方。
關於外界普遍傳言的賈躍亭在美國的“豪宅”和奢華生活，賈躍亭也作出了解釋。
賈躍亭在美國租住的別墅 來源：網絡
此前，賈躍亭在破產申請中稱，他原本價值890萬美元的洛杉磯豪宅早已在2017年易手，目前只是以每月3.2萬美元的價格租住，但是那座700多平米的海邊別墅，仍然讓債權人們心中有不少疑慮。
有關個人生活花銷，賈躍亭在聽證會上表示，除工作相關的部分油費、商務招待費等由FF報銷之外，其余個人生活費用均由其個人和家人承擔。一位跟隨賈躍亭造車多年的FF高管透露，賈躍亭平時生活非常簡單，基本上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穿的衣服都是兩三年前買的，中午經常在公司吃便當。
此外，賈躍亭還表示，將聽取部分債權人建議，認真考慮FF91在中美兩地大規模量產。這也是FF首次提出FF91將在中國大規模量產計劃。
FF何去何從
“還需要8.5億美金。”這是賈躍亭對FF量產翻身的最新估算。
作為國內第一批新造車公司，FF的研發已經花費了近5年時間，前後投資近160億元，要實現量產的“臨門一腳”，還需要新的投資人助推。但要讓新的投資人堅定信心，還需要賈躍亭證明自己能夠徹底解決債務問題。
“還沒有書面的承諾，但是已經有了很好的進展，我提交破產重組之後，這些談判都暫停了，投資人也在等待我個人破產重組的完成。”賈躍亭在聽證會上表示。
另一方面，FF的發展又是賈躍亭徹底還清債務的希望所在。上一次和債權人見面，賈躍亭帶著債權人參觀公司、體驗FF91預量產車，請FF高管出面介紹公司最新進展，試圖贏得對方的信任。
接近FF的知情人士表示，很多債權人原本對賈躍亭持質疑態度，但在試乘並了解FF91後態度有所轉變，希望這款車能盡快面世。“這款車出來，大家的債務肯定沒問題了。”
一位張姓債權人表示，FF91產品力很強，甚至“比特斯拉ModelX高一個檔次，在市場上很難有同類產品與之競爭”。“如果FF91實現中美兩地大規模量產並實現成本下降，預計FF91的售價不會比ModelX高多少，全球銷量有可能超過特斯拉ModelS和ModelX總和，繼而帶動FF整體估值的增長，這將有利於債務早日得到清償。”
這位債權人還表示，“中國是全球最大且增長最快的汽車市場，FF91是全球唯一領先特斯拉一個時代的產品，這在投資領域，如果不是因為賈躍亭的歷史債務問題，算是稀缺的標的了。”
FF美國總部測試實驗室 來源：FF官方
不久前推出的合夥人計劃，也成為FF融資計劃的關鍵一環。
在債權人大會上和聽證會後，賈躍亭反覆跟債權人強調，在提交個人破產重組申請之前，他對自己所持有的40%左右的FF股權及其收益權的分配做了細致測算：即將轉入債權人信託的FF股權擁有特殊股份收益權，該部分股權的總收益額遠遠超過FF全球合夥人將獲得的收益，預計佔到他原有所持FF股權收益額的七、八成左右。
賈躍亭表示，儘管這兩年因為資金問題減緩了FF91的量產進程，但FF核心團隊不斷對FF91進行產品技術迭代和進化，“確保FF91至今依然在全球智能汽車領域遙遙領先”。
不可否認，FF91的確曾得到過業內人士認可。一位曾去美國考察過FF91的投資人評價稱，他認為FF總體上還是一個比較靠譜的項目。另一位接近賈躍亭的投資人也曾判斷：“如果FF能在2019年初初實現第一批量產下線，應該還有向好的可能。”但實際情況是，即將奔向2020年的FF並未如期量產。
FF第一次全球供應商峰會 來源：FF官方
11月26日，新任CEO畢福康給出了時間表，最新量產時間被定在2021年，但具體量產哪個車型還是個未知數。他還表示，FF不靠賣車賺錢，而是像當年賈躍亭為樂視所規劃的，主要是互聯網生態，靠擴展服務賺錢。
這聽起來並不是個清晰明朗的未來。但對於此時與賈躍亭坐在同一艘船上債權人來說，除了相信他，似乎別無選擇。
以下為賈躍亭債權人聽證會部分摘要實錄：
信託受託人：請問LeHolding是一家什麽公司？都有哪些資產？
賈躍亭：LeHolding是樂視非上市體系的公司，由於它的資產處於凍結狀態，而且此前大部分資產都被拍賣了，還有一些資產正在拍賣當中。樂視控股旗下所有跟我相關的公司已經在披露文件第113頁全部列出了。
信託受託人：WestCoastInc.這家公司持有SmartKing（FaradayFuture）的一些股權對麽？這部分8.62億美金的估值是怎麽來的？
賈躍亭：這個價值是由三部分的權益構成，一個是WestCoastInc.持有Pacific公司的20%的股份，也就是間接持有SmartKing的6.16%股份，第二個價值是WestCoastInc.還有一個特殊的權益，Pacific當有了收益之後，還有8億多的優先分配權，還有一個10%的特殊分配權。這三個價值加起來，根據當時恆大投資時的估值，算出來8億多的估值。
2017年底到2018年初，恆大投資FF時候做的估值32億美金左右。
信託受託人：請介紹下FF公司。
賈躍亭：主要做下一代智能互聯網汽車的研發、銷售和運營。
信託受託人：現在是否已經收到了投資人關於8.5億美金投資的承諾？
賈躍亭：還沒有書面的承諾，但是已經有了很好的進展，我提交破產重組之後，這些談判都暫停了，投資人也在等待我個人破產重組的完成。
信託受託人：FF這家公司還沒有產品量產，還需要8.5億美金？
賈躍亭：對的。
信託受託人：請介紹下OceanView公司及這家公司名下的房產，還有美國另一家電動車初創企業Lucid的股權問題。
賈躍亭：OceanView是2014年我成立的公司，並且分別在2014年和2015年在洛杉磯PalosVerdes市購買過幾處房產，當時主要是兩個目的：一個是我個人的居住，另外一個是FF的外地的高管居住，是吸引人才的目的。在FF資金鏈陷入危機之後，OceanView資產被反覆抵押向貸款公司貸款，並輸血FF以支持公司運營。該公司也已經於2017年被第三方接手，目前並不屬於我的資產了，我只是相關房產的承租方。
Lucid是樂視控股以公司名義投資的公司，我個人此前就沒有處理權，而且目前Lucid股權也已經轉讓給了第三方公司，目前我個人並不持有該公司任何股權。
信託受託人：你現在被FF雇傭，職務是CPUO，之前是CEO對麽？什麽時候辭去的CEO職務。
賈躍亭：大概三個月之前辭去的CEO職務，兩年多以前我只是FF投資者，並沒有加盟FF。
信託受託人：你是什麽時候第一次見律師討論個人破產重組方案的？
賈躍亭：跟破產重組相關的其實是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2017年左右，我跟中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之一開始討論過還債信託；第二階段是今年年中左右，正式跟美國律所談個人破產重組。
信託受託人：我在披露文件中發現了一個FFGlobalPartner的實體，你並沒有從中獲得收益，對麽？
賈躍亭：沒有。關於FF全球合夥人相關細節我們有一個相關清單，可以隨後提供。
債權人代表：LeSour之前購買了Lucid的股票，你是否知道Lucid此前叫Atieva?
賈躍亭：是的，知道，當時大概購買了百分之十幾。
債權人代表：是否有別的實體幫你持有Lucid股份？
賈躍亭：沒有。
債權人代表：是否LeSour持有的Lucid的股份，是否在轉讓的時候，通過第三方讓你享受權益？
賈躍亭：沒有。（注：賈躍亭債務處理小組表示LeSour持有的資產絕大部分已經用於抵樂視控股債務。）
債權人代表：賈先生，您說的關於破產重組團隊，這些人是誰雇傭的？
賈躍亭：這是我雇傭的，兼職的團隊。現在還沒有付他們報酬，因為沒有錢。未來會用貸款（注：破產重組有專項的貸款）來付他們。現在免費做，之後再付款。
債權人代表：關於用ChaoyingDeng住址來登記公司信息的相關問題？是否知道她通過這個地址購買OceanView的房子?
賈躍亭破產重組律師：您說的OceanView是什麽意思？
債權人代表：就是一處海景房，不是那個公司OceanView。
賈躍亭：知道，不過是通過媒體報導知道的。
債權人代表：你知道ChaoyingDeng這一處幾個月前買的房子的售價麽？
賈躍亭：不知道，這是她幫自己家人買的房產，我不知道相關細節。
債權人代表：關於顧穎瓊爆料你個人設有7500萬美金左右的不可撤銷信託，你如何回應？
賈躍亭：這已經由美國法院判定顧穎瓊造謠，顧也已經給予我相應賠償和道歉，並且法院判定他不得再次造謠。所以這是徹徹底底的虛假消息。
債權人代表：我是代表懶財的律師，為何11月25日FF公司總部舉辦的債權人會議懶財並沒有收到邀請。
賈躍亭：因為懶財的實際控制方為韜蘊資本，韜蘊的實際控制人溫曉東拿走了我們累計投入了40多億的易到用車，分文未付，這些與韜蘊資本之間的財務法律糾紛還未解決，因此我和團隊認為不適合邀請。
債權人代表：您之前提到如果破產重組完成，就要回國推動FF中美雙主場策略，是這樣麽？
賈躍亭：是的。
賈躍亭最後表示：再一次對債權人表示歉意，由於我的債務危機問題，給債權人帶來了困擾。我想跟大家同步一下FF的一些相關進展，根據一些債權人的建議，我和FF團隊將認真考慮FF91在中、美兩地大規模量產，這也是我們首次提出FF91在中國大規模量產計劃。希望所有債權人和我們一起推動項目的實施。我們非常有信心FF做成，真正還清大家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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