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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白發魔女傳》,第一反應是演員張國榮

提到《臥虎藏龍》,最快想到的是導演李安

提到《擺渡人》,最先談及的是監製王家衛

但作為攝影師,他才是觀眾真正的眼睛

他是鮑德熹

第一個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的中國人

 

1905電影網專稿 “這是你們的作品,由你們來操作。”採訪伊始,鮑德熹坐在一旁,拿起身邊的電影雜誌閱讀,但時不時又關切著這一旁的攝影調光工作。

 

沒過一會,鮑老師的“職業病”似乎就犯了,提醒我們的攝影師,“這個燈的色調會不會(讓畫面)太黃,要不要關掉?”



眼前的鮑德熹和傳聞中一般,認真、專業、和藹,對每個採訪都不會有任何懈怠。

 

其實,他很早就開始催促這次採訪的相關提綱。到了現場,他的傾訴欲讓整場採訪變成了一次聊天。像極了一位前輩要將過去的見聞,滔滔不絕地告訴後輩,希望後生能通通消化。

 

畢竟,早前千禧年初期,當他從茱莉婭·羅伯茨的手中接過小金人那一刹那,外界對他的定位便從著名攝影師到華人攝影大師,進行了標簽替換。可在此之前,他早已是四屆香港金像獎最佳攝影的得主。



和鮑德熹同期的香港攝影師中,除了他,最被人知曉的便是杜可風和黃嶽泰。杜可風的風格很明顯,而且他幾乎隻拍作者性強的藝術片;黃嶽泰可謂是香港攝影界的宗師級人物,技法老到;鮑德熹則被公認喜歡突出電影整體的造型感,影調非常鮮明。

 

不過,他如今自己坦言,“20年前,我可能會追求一些畫面的美感。但近20年來,我們的電影目的還是要講故事。所以,在攝影美感方面,我已經放棄了一些自己所為的喜愛。

 

有遺憾,更有失敗經歷

 

回看這近20年中,鮑德熹最被觀眾認知的電影便是《臥虎藏龍》和《如果·愛》。尤其《臥虎藏龍》中綠色的文人情調,讓他成為全球最矚目的攝影師,之後更是身價暴漲,黃嶽泰早期就曾透露,華語電影攝影中最貴的不是我,而是鮑德熹。

 

即使獲得了那麽多獎項認可,但他每次回頭看過去的作品時,都依舊覺得,“每一次都有遺憾。”每每有作品結束之後,鮑德熹總會認為每個鏡頭都還可以呈現得更完美,而不是單純地“自戀”認為這個還不錯。甚至是電影《臥虎藏龍》,鮑德熹也有極大的遺憾。



“電影是用膠片拍的,沒辦法把底片掃描成4K。”由於當時的技術和成本問題,“所以當時影院看到的《臥虎藏龍》,畫面只有實景75%的品質”。縱使如今影片已經發行了4K版藍光碟,但依舊始終無法填補他對這部影片在大銀幕上的缺憾。


鮑德熹和李安在片場


“我和李安導演溝通過,但是他認為電影在歷史上已經完成了任務,他不想再做了。


相反,在和王家衛的合作,王導則表示電影是100年的,“不要讓自己留遺憾”。

 

攝影優則導,是鮑德熹的一種工作常態。他把自己的遺憾工作落腳在了攝影上,但是沒想到,失敗成了過去導演工作的注腳。

 

“在導演的時候,沒有抓住核心,不懂得如何去搞好這個劇本。同時,也不懂得如何去處理好戲劇和人物的關係。”


《鍾馗伏妖》工作照


獲得奧斯卡的第二年,他便執導了電影《天脈傳奇》,當然這已經是他執導的第三部作品了。2015年春節上映的《鍾馗伏魔》中,他更是一人擔四職:監製、總導演、攝影指導、特效總監



《鍾馗伏魔》的票房和口碑都不盡理想,早在上映前夕,鮑德熹就曾用“臨危受命”四字形容了那次的工作。電影最早是葉偉信導演,他退出之後,接棒的是趙天宇。但是合作到最後,鮑德熹的title變成了“總導演”。



這次採訪中,我們再次聊到過去那些執導的作品時,鮑德熹顯得格外豁達,“之前做過幾次導演,其實都不是我自己主動要拍的題材。”

 

雖然把自己幾次的導演經歷定義為“失敗”,但鮑德熹並沒有因此放棄導演之路,同時讓他看得越來越透徹,“今後再做導演,必須首選自己想要的題材;然後,自己必須去把導演和攝影兩個職位徹底分開,這或許對於我以後而言,會是一個重大的考驗。



當天,他也透露了自己接下來的新片會是一部自己真心喜歡的題材,更強調這個題材“和每個中國人都有關係”。

 

攝影反對絕對美麗,要有內容支撐

 

當下,觀眾雖然更關注劇情發展、更多談及演員的演技,但實際上,並沒有忽略攝影這一專業維度。時不時能在一些電影的評論中,看到大家提及“攝影極佳”、“影樓攝影”、“電視電影風格”……等說辭。這次難得的專訪中,自然不會落下,現場請教鮑德熹老師專業看法的機會。

 

除了平日拍戲,他一直關注著電影行業中的變化,不僅在微博上安利各色電影,還自己開公眾號,將心得化作文字,向更多的人傳達。對於電影的攝影藝術,鮑老師看得比誰都重。


微博安利《巨齒鯊》


早在2017年6月,他就曾在自己的個人公眾號上撰文,《電影“攝影指導”,你們在幹什麽?》,苛責如今很多“攝影指導”自己不打燈,“甚至也不量光,每天坐在監視器前,在導演旁邊指手畫腳”,呼籲這些同行應該有所反思,這樣的態度是難以拍出好電影的。



那都不叫電影攝影,最多是婚紗攝影”,一談及市場上多數青春題材電影中的“攝影特色”,鮑德熹無奈的歎了口氣。“主人公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有幾個鏡頭你可以把它搞得很漂亮,但不是整個電影。我不是反對美麗,但是美麗是需要有內容去支撐的。”


在短短的採訪中,鮑老師不止一次強調 “內容”二字。即使作為攝影師,“攝影是需要通過我們的光線、鏡頭運動來描述故事。”

 

除了“影樓攝影”之外,他同樣注意到了近來年多被詬病的“電視電影”問題。

 

萬萬沒想到,對於現在些許電影成片的“電影感”弱化的現狀,鮑老師反而並沒有過多的苛責。相反,他明白這類電影較多出於年輕導演之手,而他們“從小都是看電視劇為主,那些潛移默化有很大的影響”,更是強調新導演“要先學大師們怎麽拍電影,學會動用視覺來講故事”。

 

在近年的電影攝影經歷中,他特別提到了連續被金馬、金像提名最佳攝影的電影《擺渡人》,“王家衛希望電影拍成一個童話故事。所以當時,我們盡量不要正常的白天的光。就算是白天,你都不能把它當做是正常的日光來拍攝,所以最後,白天我們反而要打很多燈,從而營造出一個黃昏或者早上的效果。



大家都好高騖遠,我只是小學生心態

 

鮑德熹出身於電影世家,是香港著名電影藝術家鮑方先生的兒子。姐姐是香港知名演員鮑起靜,姐夫方平也是大名鼎鼎的電影監製,其監製的作品《老港正傳》,原型之一就是鮑方一家。



中學時期,鮑德熹北上去了廣州學習。為了接觸到純粹的傳統文化,放棄了高級的華僑中學,近而選擇了一所普通中學就讀。加上父親鮑方是左派愛國藝人,打小家中官方語言便是國語,所以鮑德熹至今講了一口標準的國語。

 

鮑德熹24歲才正式回港,當時在大姐任職的中國銀行香港分行做了兩年出納。擔任出納期間,他閑著沒事,看了超過兩百部的好萊塢電影。有一天,突然和父親提出要出國學電影。相比其他人,鮑德熹是幸運的,他並沒有受到家中長輩的各方阻礙,相反得到了父親的各種支持,甚至為了他高昂的學費,不惜復出拍攝了無線劇《京華春夢》。


鮑德熹和姐姐鮑起靜


27歲之前,我根本都不懂攝影。”直到在美國念書之後,讓他更全面的學習到了電影各方面的知識技能。


1982年,31歲的鮑德熹從美國回港,執導了電影《爵士駕到》,票房成績並不理想。但在整個拍攝過程中,一直在幫忙的姐夫方平,反而看中了他的攝影才華,便在86年,推薦了他為電影《喜寶》擔任攝影工作。


《喜寶》電影劇照


或許是自己過去的經歷,讓他更明白,“不要每個人只想著做導演”,其實一個人的才華可以在電影的其它崗位上展現。“大家現在都好高騖遠,每個人都隻學導演或者演員,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去掉這種浮躁的心,然後不斷學習,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就是及格的,其實沒有及格的,你永遠在學習當中進步,我也永遠只是小學生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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