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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捧紅了毛寧和楊鈺瑩

陳小奇

1954 年5 月生於廣東。

1991 年與毛寧合作推出《濤聲依舊》

1992 年成立第一個中國國營唱片公司企劃部

簽約甘萍、李春波、陳明等人

捧紅“九四新生代”

成嶺南派歌手幕後重要推手

今年四月底,在首都北京保利劇院的舞台上,陳小奇經典作品演唱會正式拉開帷幕。

隨著《九九女兒紅》《灞橋柳》《三個和尚》《我不想說》《濤聲依舊》等經典歌曲的響起,陳少華、吳滌清、陳思思、張咪、楊鈺瑩等歌手悉數亮相演唱,而幕後主角陳小奇,最終在《濤聲依舊》的旋律中現身舞台。

著名詞曲作家黃沾生前曾說過一句話:大陸有陳小奇,不必到香港。

回顧中國近年來的流行音樂變遷,陳小奇確實是一個不得不提的名字——在改革開放的前沿地區,廣東當年既是經濟騰飛的重地,也是中國流行音樂第一輝煌的誕生地,而“ 陳小奇”這個名字前,常常被冠之以“廣東樂壇領軍人”、“廣州流行音樂掌門人”這樣的定語。

1992 年他率先在中國唱片總公司廣州分公司成立了企劃部,這也是中國國營唱片業的第一家專門製作簽約歌手的企劃部,掀起全國簽約歌手浪潮,此後那批簽約歌手被樂迷親切地稱為“九四新生代”。

他的寫作風格極具中國風骨,至今已有約2000 首作品問世,約200 首作品獲得各類獎項。

作為毛寧、楊鈺瑩、林萍、甘萍、李春波等眾多“嶺南派”歌手的重要幕後推手,陳小奇已成為改革開放40 年以來,中國流行音樂界不可或缺的參與者與見證人。

陳小奇和楊鈺瑩

陳小奇和毛寧

倒帶40年

?新京報:是否記得第一次和港台藝人合作的經歷?

陳小奇:最早1985 年左右,有一位香港的歌手,他的整張專輯都是我為他填詞的。後來我見到他,他還想把我的作品都買過去,署他的名字,我打死不乾。當時雖然也沒什麽版權意識,但就是覺得我寫東西憑什麽署你的名字,給我錢我也不要。

?新京報:改革開放之後,你新接觸到的哪首歌曲或作品讓你眼前一亮,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體驗?

陳小奇:第一次聽流行歌曲是鄧麗君。當時一個從香港回來的朋友帶回大喇叭錄音機和盒帶,放給大夥聽。因為我們當時聽的歌曲基本上都吼來吼去的那種,第一次聽到鄧麗君唱的這類音樂,就有一身觸電的感覺,原來歌曲可以這麽唱的,骨頭都酥了。後來我買的第一盤空白磁帶就錄了鄧麗君的歌,《小城故事》,《月亮代表我的心》等等,一共五首歌,反覆地聽,至今都印象很深刻。

?新京報:在改革開放之後,你有沒有出國看一看的想法?

陳小奇:其實我當時都要拿到美國綠卡的,但後來我推掉了。因為我想明白了,去美國幹什麽? 語言也不通,英文也不行,大學背那麽多單詞早都忘了。而且英文也不是非要學不可,外國人要好好學中文才是。

?新京報:在風雲變化的時代,你做過什麽逆流而上的事情嗎?

陳小奇:沒有,但我也不是最新潮的那種人。身邊人最早接觸到微博我就慢慢跟著別人玩起來了。微信也是看著別人開始玩,自然而然自己也跟著玩。因為我對科技不太熟悉,我可能是有高科技恐懼症的人。

?新京報:你對當下這些新的音樂風潮有所了解嗎?像電音、嘻哈等。

陳小奇:肯定有所關注,但我知道這不是屬於我們的音樂,而是年輕人的音樂。現在很多人見到我們都在埋怨,說現在的歌都不耐聽了,還是喜歡唱老歌。主要因為現在很多歌曲創作沒有考慮文化積澱或者文化厚度,社會流行什麽就寫什麽,這對整個歌壇的發展來說肯定不是好事,但這也是必須要經過的階段。

打蛇製作二胡,自學《北京的金山上》

陳小奇出生於上世紀五十年代,回憶起最初接觸音樂,他說要始於小學時代——當時陳小奇全家都住在廣東梅州,有一天父母帶著他進城買了一個紅星牌晶體管收音機,“當時一個就要七八十塊錢,已經是我父母一個月的工資,算是家中的巨額開支了。”

一到周末晚上,陳小奇就躲在被窩裡準時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周末音樂會。靠著這個收音機,他在後來接觸到了很多的音樂類型。

小學六年級時因為受到街上遊走的文藝宣傳隊的感染,陳小奇暗下決心,想組織大院裡的孩子們一起學樂器。但是當時一把二胡的市場價為五到六元錢,這對一個小學生而言,無疑是天價,“當時沒有錢,又想玩二胡,我就上山去打蛇,剝下來蛇皮做琴皮。琴弓製作要用馬尾,可是在梅州驢尾巴都撿不到,更何況馬尾巴。”

正苦惱的時候,有人告訴陳小奇,用劍麻可以代替馬尾,於是他就按照步驟,將劍麻使勁砸完之後放水裡泡,等到泡了一個星期之後,一把琴弓就出現了。

用自製的二胡,陳小奇學會了《江河水》、《北京的金山上》等曲目,升入中學後他又自組了樂隊,在裡面當樂手。

高中畢業後陳小奇進入了一家工廠擔任資料員,在工廠的六年裡,他在工作的同時也擔任著宣傳隊兼音樂隊的隊長,“這些年我一直喜歡音樂,做音樂,也說不上有多大天賦,其實就是喜歡玩而已。”陳小奇謙虛地說自己最初在音樂上的積累都靠自學,“雖然我無法和專業人士相比,但與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倒也玩得開心。”

受訪者供圖

錄錯分成“落榜生”,查分查進中山大學

恢復高考後,1978 年陳小奇成為一名大學生。但在這之前,他還曾試著報考過如今星海音樂學院的前身——廣州音樂專科學校,“但沒成功,沒人輔導呀,當年我都不知道考什麽東西,傻乎乎的。還記得第一關是考演奏樂器,我瞎玩一玩沒想到考過了,但是第二關考節奏時,全暈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次經歷讓陳小奇在正式高考前開始思考,“我決定穩妥點,能讀上書才是最重要的。最後我就選了中文系,這個比較有把握。”

當年“大學生”陳小奇考了兩年,“因為第一年語文不及格。”而第二年也十分驚險,成績出來後陳小奇查到自己272分,隻比入圍線高兩分,“當時覺得太離譜了,歷史成績才給我6.5分,但我用腳趾頭夾鋼筆答題也不止6.5分!後來我到教育局查,發現前面少了一個8字,這一科少了我80分,地理也少了我20分。”

這樣一來,陳小奇總分增加了100分,進了中山大學,“我本來還想再查來著,但一想夠了,中山大學中文系340分就夠了。”

就讀中山大學中文系期間,陳小奇經常研究詩詞歌賦。“畢業的時候同學們都想去新聞界,文學界。”也想去報社工作的他一直苦於沒有名額。

就在這時,他接到中國唱片總公司廣州分公司的通知,對方告訴他,公司需要一個戲曲編輯。“開始我猶豫,但我父親寫過好多潮劇劇本,我嶽父也寫過客家山歌劇和廣東漢劇,對戲曲都比較有感情。而且入職第二年有房子分,這個太吸引人了(笑),”就這樣,陳小奇成了一名戲曲編輯。

陳小奇在中國唱片廣州公司工作照。

首次填詞就是《濤聲依舊》,火了

在陳小奇做戲曲編輯之初,正是國外流行歌曲、港台音樂湧向內地的時候。

工作第二年,一位編輯找上了陳小奇,直言希望他幫忙填首中文歌詞,這首歌是翻唱自西班牙著名民謠《愛得羅曼史》的《我的吉他》,“我填的第一首歌就火了,”陳小奇回憶道,“後來我發現全部吉他彈唱人都在唱這首歌,而且有一天我看到中央電視台在播放一個音樂紀錄片,講一位英國留學生的故事,主題歌不就是我的這首歌嗎?但一看填詞那欄,寫的是‘佚名’,因為大家不知道你是誰啊,只能寫‘佚名’。但那時候我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隨著時代對中文詞人的需求推動,陳小奇越發覺得自己和詞曲創作這行有緣分,“那會兒一首歌詞最低在公司可以給35塊錢,在外面一般就是50塊錢,而我當時的工資也就五六十塊錢吧,這份收入很不錯了。”

後來,唱片公司裡逐漸正式滋生出了填詞行當,而陳小奇憑借著優秀的中文與音樂功底,逐漸成為其中的佼佼者。他最多一天可以填九、十首歌,一年可以填一兩百首,“有時候我在樓上填詞,歌手就在下邊錄音,填一首拿下去一首。好歹我還懂音樂,我也可以看著譜分析旋律想要傳達的內涵。而且通過填詞,我也逐漸可以把控旋律走向,填曲也就是在填詞這過程中鍛煉出來的。”

如今《濤聲依舊》已然成為陳小奇的經典代表作,而這首歌,也是他自己擔綱詞曲的前幾首創作之一,“當時我也沒有特別寫給哪位歌手,只是有一天突然看到《楓橋夜泊》,我就在想這裡面描寫的愁是什麽愁呢?可能是鄉愁,也可能是其他的愁,我就覺得,如果裝進去個愛情故事也挺好的。”他先寫出歌詞,又利用兩三個月的時間慢慢譜出了曲,“當時有一個香港的歌手想要出專輯,我就跟他的編輯說,你要就拿去,沒把它當一回事。後來他們拍了一部MV 但是沒有推廣,這首歌就這麽擱置了。”

直到1991 年陳小奇與毛寧相識,想起了這首壓箱底的《濤聲依舊》,“於是我就讓毛寧錄了一版,一錄大家都挺滿意,就拿著這版去打榜了。”在陳小奇的心中,《濤聲依舊》發行後如果能上榜一周,自己就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沒想到榜單一出來就是周榜的前十。我就想,要是能上月榜就更好了,然後月榜又上了,繼續又上了年榜,後來我不敢往下想了,結果到年終一看,居然成為年終十大金曲。”就這樣,《濤聲依舊》不僅讓毛寧一炮打響,也讓陳小奇的名字走進千萬人的心中。

簽甘萍李春波陳明“北上”掀全國簽約潮

1992 年,陳小奇率先在中國唱片總公司廣州分公司成立了企劃部,這也是中國國營唱片業第一家專門製作簽約歌手的企劃部。

他簽約的第一個歌手是甘萍,“所以甘萍一直說她的輩分很高,誰都是她的師弟,”陳小奇告訴記者,“ 第二個簽的是李春波,第三個是陳明,第四個張萌萌,就簽約了他們四個歌手。”

1993 年為了推廣好音樂,陳小奇與當時負責企宣的李廣平一起帶著這四位歌手北上舉辦歌手推薦會。第一站他們先到了上海。“當時上海那邊反應一般,因為上海對音樂的靈敏度、觸覺一般,我們都已經準備打退堂鼓了,但想著既然出來了,不行,好歹闖一下京城吧。”就這樣,六個人又坐著火車來到了北京。

陳小奇清晰地記得,1993 年6 月10 日那天,北京保利劇院的冷氣機壞著,只有風扇在轉,但現場卻熙熙攘攘來了一百多家媒體。

“這些媒體沒有一個人退場,都在認真聽我們介紹歌手,和我們對簽約歌手的理念,每位歌手也都唱了幾首歌。推薦會第二天,鋪天蓋地所有的媒體都寫了報導,大家都說這場推薦會是文化‘北伐’,廣州的歌手第一次跑到北京來了。”而就是從那之後,全國開始逐漸流行起了簽約歌手的浪潮,後來大家都親切地稱呼這些歌手為——“九四新生代”。

提起“九四新生代”,陳小奇還回憶起一個與之相關的大事件,“當時1994年,南京那邊做了一個叫‘光榮與夢想’的演唱會,那場演唱會後來就變成了南北之間的對抗,廣東四大唱片公司中唱、太平洋、新時代、白天鵝都過來了,那英也去了,老狼還問能不能把他也列入那個名單裡,”陳小奇說,“那時候做的對抗性質是很好玩的,我們一共演了兩天,第一天晚上我們廣東這幾家唱片公司全湊在一起,反覆地研究討論明天要不要換歌,怎麽排兵布陣。第二天,我記得一位廣州記者寫了一篇文章,把南北對抗的每一項都打了分,到最後的結果是廣東險勝0.1分。”

而等到第二天晚上演唱會結束開慶功宴的時候,所有歌手和工作人員都哭了,“大家全都哭得一塌糊塗,因為是第一次承受這麽重的壓力,但所有人又都很開心,而這次的音樂交流讓大家真正形成了‘九四新生代’這麽一個概念。”

策劃:娛樂新聞部、動新聞

監製:金秋 李世聰 瀏海強

統籌:何建為

編輯:田偲妮 吳奇函

采寫:新京報記者 楊暢

圖片:受訪者供圖

製圖:新京報 許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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