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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第一豪奴發跡史,其中藏著賈府的一個秘密

《紅樓夢》中的賈府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即年高有德的奴才要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體面。賴家便是其中之一,其顯赫程度已非尋常富貴人家可比。

賴家的體面:賴家賴嬤嬤有兩個兒子,賴大和賴二(來升),賴大是榮國府的大管家,來升是寧國府的大管家。在修建大觀園的時候,有這樣一句話:賈政不慣於俗務,隻憑賈赦、賈珍、賈璉、賴大、來升、林之孝、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幾人安插擺布。其中賴大和來升的名字緊跟在賈璉的後面,可見其地位尊貴,是除了主子之外的第一等仆人。

賴嬤嬤到賈府來做客,賈母都禮讓有加,李紈、王熙鳳等主子侍立在側,而賴嬤嬤卻坐在小杌子上。王熙鳳要懲治兩個犯錯的婆子,賴嬤嬤說了兩句情,王熙鳳立馬放人。可見其體面和受尊重的程度。

賴家的財富:賴家掌管著整個賈府的經濟事務,其財富地位也非同小可。王熙鳳過生日,賈母想了個湊份子的主意,賴大之母見李紈等少奶奶出十二兩,便說道:“少奶奶們十二兩,我們自然也該矮一等了。”賈母聽說,道:“這使不得。你們雖該矮一等,我知道你們這幾個都是財主,分位雖低,錢卻比他們多。“旁邊有批語:驚魂奪魄隻此一句。

賈探春說賴家的花園還沒有大觀園的一半大。但是你想一想,大觀園是為了接待元妃省親,按照皇家規格和氣派建設的,賴家作為一個世代為奴的身份,其家裡的花園子竟然有賈府大觀園的一半大,是相當豪華了。難怪王熙鳳笑說賴嬤嬤,家去一樣的廳堂樓廈,自然也是老封君一樣的。

賴家的發跡:作為奴才無論怎樣體面,怎樣富庶,畢竟頭上有一個“奴才”的印記,如果能夠為官做宰,才算徹底翻身得解放,實現從奴才才到主子的逆襲。賴家的福德就落在了其孫子輩賴尚榮頭上,捐了州縣官,即將上任。賴嬤嬤說:“哥哥兒,你別說你是官兒了,橫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歲,雖然是人家的奴才......你不安分守己,盡忠報國,孝敬主子,隻怕天也不容你。”

賴嬤嬤這番話有多少洋洋自得,也有多少苦盡甘來的況味:

第一層意思是說賴尚榮雖然是奴才的後代,但享盡了福澤,其成長過程和賈寶玉等公子哥沒什麽區別。“也是公子哥兒似的讀書認字,也是丫頭、老婆、奶子捧鳳凰似的,長了這麽大”,“從小兒三災八難,花的銀子也照樣打出你這麽個銀人兒來了”。

第二層意思主要是感謝主子的恩典。因為賴嬤嬤是和賈母等人說的這番話,作為世代為賈府奴才的賴家,自然最該感謝的就是賈府的恩典。賴嬤嬤的三言兩語說明了賴尚榮的人生履歷和發跡過程:

“雖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來”,“放你出來”大概就是脫離奴籍的意思。

“到二十歲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許你捐個前程在身上。”到二十歲,賴尚榮捐了個前程,就像賈璉捐了個同知,賈蓉捐了個龍禁尉一樣,也就是說獲得了做官的資格。

“如今樂了十年,不知怎麽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選了出來。州縣官兒雖小,事情卻大,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到了三十歲,終於選出來真正的做了州縣官,身為一方的父母官了。“弄神弄鬼”“求了主子”自然其中也有很多的錢權交易,紐帶關係,就毋須多言了。

第三層意思就是勸誡孫子不要忘了本,不要忘了自己的奴才出身,不往忘了自己父輩、父輩的辛苦打拚。“你那裡知道那奴才兩字是怎麽寫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爺爺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惱,熬了兩三輩子,好容易掙出你這麽個東西來”。“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饑挨餓的要多少?你一個奴才秧子,仔細折了福!”可以反觀賈府的奴才焦大的話,當初跟了太爺出生入死。而賴嬤嬤的丈夫,賴尚榮的祖父應該是和賈代善、賈代化一輩的奴才,而賴嬤嬤上一輩,應該和焦大一樣是跟著太爺打天下的人,這就是賴嬤嬤所言“也不知道你爺爺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惱,熬了兩三輩子”的含義。

“正根正苗的忍饑挨餓的要多少”也道出了當時的社會背景。清代實行八旗制度,八旗分為八旗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是清代旗人的社會生活軍事組織形式,也是清代的根本制度。他們當初跟著努爾哈赤、皇太極征戰四方,建立了統一政權,享受著尊貴的地位和優渥的待遇。八旗子弟號稱“鐵杆莊家”,他們生下來就什麽都不用做,享受著國家分配的土地和房產,想當官可以世襲、舉薦、捐納,不用像漢人一樣層層選拔通過科舉取仕。然而與清政權相始終的八旗制度,在國朝定鼎之初是清王朝取勝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是在後期也促使清王朝最終走向了衰敗沒落之路。八旗子弟的規模越來越龐大,就向社會的蛀蟲一樣,不事農耕,坐享其成,清政府越來越難以支持這樣龐大的支出,於是乾隆以後制定漢軍八旗出旗為民的政策。而滿蒙旗人也有嚴格的規定,不得經商、不得做手工業、不得私營土地、不得出賣勞動力、不得從藝為伶,這些規定嚴重限制了旗人自謀生路的途徑,使他們幾乎完全依靠朝廷的救濟過活。這也許就是賴嬤嬤所說的“正根正苗的忍饑挨餓”的原因。

通過賴家以及賴尚榮的經歷,我們仿佛看到了賈府昔日是如何發達起來的。賴尚榮,從音意來看有依賴皇上的恩賜獲得榮光。《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祖上便是包衣出身,也就是皇家的奴才,而任何偉大作家的作品都難免融入作者自身的生活經歷。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複始。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今天的賴家的發跡便映射著昔日的賈家的興起,而明天的賈家的衰落一樣會成為很多仕族大宦跌落神壇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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