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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治愈系怪談動畫 《蟲師》是你繞不開的神作

本文作者:格調

  “即便距離第一季動畫的播出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有余,在許多動畫愛好者心目當中,《蟲師》依舊是一杯淡雅而醇厚的茗茶,讓所有觀看過這部作品的觀眾久久難以忘懷。”

  前段時間上映的《夏目友人帳 ~緣結空蟬~》喚起了許多人對於日本動畫中“妖怪”的記憶。它展現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妖怪世界,並以其清新溫馨的敘事受到了不少動畫愛好者們的喜愛。

  偏離日常的各種“怪異”總是承載著人們許多的幻想,也正因為如此,以它們為敘述對象的動畫,也一直佔據著日本動畫當中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在這個門類之下,就有一部作品是大家在討論時總也繞不開的名作,那就是漫畫家漆原友紀的作品——《蟲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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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別於2005年和2014年播放一、二兩季動畫,《蟲師》是一部別有韻味的日式怪談。即便距離第一季動畫的播出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有余,在許多動畫愛好者心目當中,它依舊是一杯淡雅而醇厚的茗茶,讓所有觀看過這部作品的觀眾久久難以忘懷。

  讓我們再來品一品這杯老茶的的韻味吧。

茗茶《蟲師》與“煮茶人”漆原友紀

  淡雅冰冷的灰,萬籟俱寂的白,千山一碧的綠,這三種色調只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蟲師》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各個角落裡,在人們不曾注意的地方,都寄宿著名為“蟲”的存在。蟲雖然類似妖怪卻並非妖怪,蟲有著千奇百怪的姿態。它們可以是竹林中的綠竹,可以是書簡上的文字,亦可以是可以用手捧起的“彩虹”,與大自然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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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擬態成了自然存在的一部分,宛如日本神道教所信仰的萬物皆有神明,駐足在故事的每一個角落。當蟲給人世間帶來煩惱的時候,名為“蟲師”的旅人便擔當起驅蟲者的存在,蟲師具有看見蟲的能力與驅趕蟲的知識。人,蟲,蟲師三者的對峙,構築出了《蟲師》的舞台。

  在這些蟲師之中,一位名為“銀古”的蟲師遊離於山河之間,他總是叼著一根快要燃盡的煙,背著一個微微發黃的木箱,穿著一身飽滿風塵的大衣,行走於各個與世隔絕的村落,在各個村落之間遇到的千姿百態的蟲,見證了被蟲所干擾的各不相同的人生,銀古永恆的旅途,這便是《蟲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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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造出這一獨特世界的,便是“煮茶人”漆原友紀。漆原友紀1974年出生於日本山口縣。山口縣位於日本本州島最西面,三面環海,是一個山水環繞的小城市。豐富的自然資源讓從小於此出生的漆原友紀對自然風景有著特別的喜好,她曾經坦言:“我最喜歡那種有人跡的深山。在原始森林中,有個炊煙嫋嫋的小屋子,再加上點耕地——能看到這樣的景色真是太幸福了!我大概迷戀這種鄉土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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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縣著名的元乃隅稲成神社

  鍾情於山水樹木的漆原友紀,在小時候曾被漫畫家安達充在其作品《Touch》中所描繪的風景所深深吸引。心生嚮往的漆原友紀此時萌生了一個期待:我是否也能畫出如此寂靜而迷人的作品呢?這在漆原友紀的心中,埋下了一顆日後走上漫畫家道路的小小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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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uch》

  從2004年發售的《漆原友紀作品集》來看,在《蟲師》出世之前,漆原友紀已畫過多篇短篇漫畫。而其中《蟲師:屋頂之宴》《蟲師:藍色音樂》兩部短篇,正是《蟲師》的原型。

  談到為何會構思出蟲師,漆原友紀說道:“最初是想嘗試畫一些可怕的東西,後來我就想到了“可怕=蟲”。但是最後我還是不想畫現實生活中的蟲,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了。似乎沒有最開始設想的那麽可怕。”

  《蟲師》在漆原友紀筆下不但並沒有那麽可怕,作品中黑白的世界更是被漆原友紀壯麗的風景染上了別致的色彩。在《蟲師》裡風景大多成為了構圖的主體,而角色只是微微一角,不同於一些以突出角色為主要賣點的作品,漆原友紀纖細古樸的景色描繪始終吸引讀者的眼球,仿佛蟲與大自然才是故事的主角,而人類只是故事中渺小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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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漆原友紀筆下的這個獨特世界的美景,仍只是《蟲師》魅力的一小部分罷了。

詩意繚繞的物哀之美

  在漆原友紀的筆下,《蟲師》當中產生了一種經過詩性升華的“物哀”之美。

  日本江戶時期國學大師本居宣長所著的《源氏物語玉小櫛》一書中對“物哀”如是所言:“不論是什麽事情,不論遇到了什麽觸動人心的事情,知道為什麽感動而實有所感,便是懂得物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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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居宣長

  日本從古到今對“物哀之美”有著癡狂般的追求,日本現代美學家大西克禮對這種追求的原因進行了論述。他認為平安時代的日本貴族社會,感性文化、審美文化很發達,而相反地,知性文化很貧弱。這反映在《源氏物語》、《枕草子》那個時代最優秀的作品中,就是相對缺乏博大精深的睿智和深刻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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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克禮的著作《幽玄·物哀·寂》

  而對感性文化與審美文化的升華則是《蟲師》最為迷人的地方。《蟲師》裡的蟲多為自然萬物的化身,便是印證了物哀所追崇的自然之意,但《蟲師》從不刻意去製造感傷的矛盾,而是從命運與自然入手闡釋著物哀之美。

  在《雨後長虹》篇中,虹郎為實現父親願望多年雲遊尋找會動的彩虹,直到最後在銀古的幫助下才發現所謂的彩虹不過只是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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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虹郎終究還能回家再看幾眼父親,而後又與銀古在山頭靜靜的欣賞著虹蟲。在這集中《蟲師》少見地沒有敘述事物背後的悲傷。雨後初晴時顯現的彩虹雖然是蟲,但它們非但沒有帶給人們多少困擾,還承載了父子兩代追尋彩虹的夢想。在跨越幾十年的追尋彩虹之旅後,虹郎最後真的只是為了實現父親的願望嗎?一切釋然與感慨,盡數言於雨後長虹之中。

  其實《蟲師》的物哀之意又何止《雨後長虹》。縱觀其小標題,蟲或是《天邊之絲》,或是《海中龍宮》,或是《棲硯之白》,或是《抱山之衣》,蟲仿佛便是大自然的使者,皆為自然萬物的具象化,《蟲師》每一份喜怒哀樂的故事都與蟲息息相關,也就與大自然息息相關。

  《蟲師》借人與自然的羈絆去闡述物哀之意,人們的取捨得失最終都會回歸到期對待自然的態度之上。對自然抱有敬畏,便是物哀之意的一種極致的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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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纖細的背後,《蟲師》所抒發的情感,又多有一絲雋永的意味。《吸露之群》篇裡虛無的救贖是一種雋永,《綠之座》篇裡祖母百年一日的守候對望亦是一種雋永,《踏草之聲》裡對隱藏深處的回憶的回眸也不失為一種雋永。

  《蟲師》裡的雋永之意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跨越了記憶,跨越了生死。情人知己或許不得相見,但其愛猶存,父母兄長或許從此離別,但其思猶存。《蟲師》的雋永寄托在思鄉之情,寄托在思親之情,寄托在思戀之情,深遠而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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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物哀之美的詮釋層面上,《蟲師》也從時間維度的角度入手去提供了另一個視角:流逝無限緩慢的時間所帶來的安定感是另一種物哀之美。其實我們不難發現在眾多治愈系作品裡很難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時間這一概念仿佛橡皮筋一樣被無限的拉長,不管是《夏目友人帳》裡永遠撕不完的友人帳,還是《奇諾之旅》裡永遠走不完的國家,這些作品淡化了時間的處理的背後,換來了在其他作品中難以得到的“安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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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之旅》

  關於“永恆”的追求其實是一個貫穿了人類文明的母題,在古希臘時期赫西俄羅德曾經在《神譜》上構想過一個關於“永恆”的享受藍圖。

“人們像神靈那樣生活著,沒有內心的悲傷,沒有勞累與憂愁。他們不會可憐的衰老,手腳永遠一樣有勁”

  在赫西俄德的構想中,流逝無限緩慢的時間所帶來的不會衰老與淡化感情所帶來的沒有悲傷,讓人們如同神靈一樣,享受著一種極致的安定與幸福。後世文藝作品對這個母題探討歷久不衰,這種安定感也似乎成為了治愈系作品一個核心的感受。就在1994年漆原友紀構思出蟲師的雛形《蟲師:藍色音樂》的同年,另一位漫畫家蘆奈野仁筆下的《橫濱購物紀行》的橫空出世也對“永恆”也進行了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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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橫濱購物紀行》裡,人類文明已經極致衰退,在隨處可見的斷壁殘垣與廢棄機械之中呈現的是一個瀕臨末日的世界,但卻絲毫沒有正面描寫壓抑,絕望,恐懼,在永遠沒有客人的咖啡屋裡,一位機器人少女等待著永遠不會回來的主人,但它卻從不曾感受到悲傷與寂寞,橫濱的人也依然肆意的生活,每天仿佛一成不變的存在,每天似乎都是愜意的輪回。

  《蟲師》亦是如此,銀古的容貌與打扮終日不變,四季的更替被邊緣化,銀古仿佛走在了莫比烏斯環上一樣,日複一日的持續著人生的旅途。

  這種不斷重複的"永恆"把壽命問題進行了邊緣化,雖然也有著獨特的物哀之美,但又顯得格外孤獨。好在《蟲師》也並非如此冰冷無情,在這看似無解輪回的格局之下,漆原友紀給出了一個破局的希望。

永恆旅途中的歸宿

  《蟲師》的故事視野初看之下都是形色各異的人與蟲之中,而看似並無銀古多少筆墨,實則不然。

  銀古之於《蟲師》,既是說書人,也是書中之人。銀古宛如過客穿梭於每個人的生命之中,終日流蕩而不曾留下多少眷戀,也鮮有過多干涉。仔細回憶,銀古每一次驅蟲,幾乎只是在關鍵時刻一言點醒夢中人,隨後便默默的旁觀或伴隨著他們的行動。冥冥之中傳遞著“知天易,逆天難”的理念。人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前進,不應由他人過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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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古太過孤獨,吸引蟲的體質使他不能在一處停留。難以結下羈絆的銀古宛如脫離人世間的上帝,見證著人世間的森羅萬象。其實這也是許多旅途片的共同特點——角色只是承擔著觀眾的“眼睛”,在茫茫人海中完成了生命體驗與歷史記錄。

  但在這個過程中,在漆原友紀筆下逐漸進行形象補完的銀古,卻開始有了情感的需求。於是在旅途片所隱藏的另一個主題便躍然而出,這便是“歸宿”。

  歸宿似乎永遠是絕大多數旅途片最終都繞不開的話題,且近乎與孤獨綁定,即使是喜好流蕩之人,總也需要一個能夠停駐的地方歇息。歸宿可以是一個物理空間,也可以是某個人與事物,它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寄托的具象化。在歸宿的主題裡面,角色完成著內化的情感補完。

  在《少女終末旅行》中,千戶和尤莉一直駕馭著一輛坦克而終日旅行在文明已經被毀滅的世界裡,在這個生存意義已經被淡化的世界觀之下,千戶與尤莉的日常就是漫無目的地在去探索著被毀滅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那輛土製坦克正是她們了歸宿——角色在坦克裡面進行著交談與休息,對二人的關係與互動進行著補足,對外部的信息進行消化,同時其物理空間隔絕所帶來的封閉性營造出舒適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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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猶如永恆的人生旅途中,歸宿則是這個輪回的休息站與終點站。

  回到《蟲師》。在偶爾零散穿插的幾個故事之中,銀古也逐漸產生了一些羈絆。倘若說在《眇之魚》篇所出現的銀古的恩人奴伊開啟了銀古的旅途,《抱山之衣》的化野給予了銀古旅途上的幫助,那麽在《筆之海》篇則把《蟲師》裡歸宿一詞進行了完美的詮釋。

  《筆之海》篇的故事十分與眾不同。故事的視角鮮有地回到了銀古身上,且故事並非旅行。銀古回到了一個熟悉而安心的地方,名為淡幽的少女身體裡封印著強大的蟲,為了使蟲沉睡,她必須日複一日的記錄著蟲的故事,並且這股力量使她的腿無法行動,因此終日困在屋子之中,聽著銀古敘述外面的世界,是淡幽僅有的樂趣,對著淡幽敘述蟲的故事,是銀古少有的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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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筆之海》的最後,銀古與淡幽在風中淡淡的對話,煥發著《蟲師》最溫馨的氣息

  銀古:腳好了之後,有什麽想乾的嗎
  淡幽:好想和你一起旅行,想看看你講述的蟲
  淡幽:開玩笑啦,到時候我也肯定變成老太婆了
  銀古:可以哦,如果我能活到那一天的話
  淡幽:肯定能活著的
  銀古:不,搞不好明天就會被蟲吃了
  淡幽:即便如此,你也肯定能活著
  …………

  互相傾訴,半開玩笑,《筆之海》一改《蟲師》多數悲哀冷漠的基調。淡幽理解銀古,願意陪著銀古旅行,願意傾聽銀古的內心。她的出現對銀古孤獨的旅途進行了一個破局。在《筆之海》中,銀古與淡幽的互動完成了銀古情感補完與人際交涉的內化,從而淡幽成為了銀古內心的一個歸宿。

  片刻之後無言的沉默與悠揚的音樂,繚繞著無盡的詩意,《筆之海》通過訴說著最美麗的告白,為銀古的孤獨畫上了一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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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在筆者曾經觀看《蟲師》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在思考“這個故事到底想要表達什麽”“銀古最終又會何去何從”之類的問題,仿佛一直帶著上帝視角去審視這部作品。直到有一天偶然看到的漆原友紀訪談裡說的一句話:

  “人類實際上是很渺小的,我希望人類不要總是擺出一副很偉大的樣子。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理想而已。”

  筆者突然便意識到了自己過於功利的心態。《蟲師》正是一碗重在享受品味過程的茗茶,而非為了填飽肚子的佳肴。倘若以求得一些啟迪的心態去審視這個作品,便很難感受到漆原友紀的匠心所在。

  只有當我們猶如銀古一般,既是故事的監視者,又同時能沉浸到故事當中,懷有無盡遐想空間,才能品味到《蟲師》所帶來的極致的寂靜含蓄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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