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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芷蕾成名的背後,絕不止“欲望”二字

2006年,華德學院的老師碧蓮和媚娘結伴去食堂吃飯。正值服裝系下課,第一教學樓裡湧出一群姑娘。碧蓮眼前突然一亮——一個腿長、膚白的女孩迎面走來,即使荊釵布裙,依舊不掩姿色。

“她是誰”,碧蓮問。

“她啊,我們系的學生,叫辛蕾”,媚娘答。

碧蓮嘟囔了一句:“嘖嘖嘖,這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在這兒可真是白瞎了。”

有天,碧蓮婚禮的化妝師找到她,說想參加彩妝比賽,但沒有模特,希望碧蓮能幫她在學校找個漂亮的女孩。碧蓮爽快的答應下來,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就是辛蕾的臉,於是拜託好友媚娘為化妝師引薦。

那之後,碧蓮再沒有見過辛蕾,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從學校消失,像從沒來過這裡一樣。

2010年,碧蓮在微博上看到華德學院體育老師閆坤轉發了《畫皮》的劇照,並@了一位叫辛芷蕾的藝人。有人留言問“辛芷蕾是誰”,閆老師回:“讓我驕傲的學生,在演藝圈發展。”

碧蓮恍然大悟,忙不迭拉著老公說:“老公老公,快來看,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當年我就說這姑娘不屬於這裡,果不其然,人家改了名字,去北京做明星了……”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辛芷蕾正陷入糾結,在這湛湛的光鮮之下,“苦衷”在監視者看來不值一文。

華德

哈爾濱去年冬天說來也是奇怪,該下雪的季節沒有下雪,反而是立春之後,下起了鵝毛大雪。

位於江北學院路的華德學院,覆蓋在一層靜謐的白雪之下。多日不見的日光撥開灰蒙蒙的雲層,澄澈的光芒將白雪覆蓋的一切照得雪亮,像是塗了一層白色油彩。

迎面走來一位裹著過膝羽絨服的女孩,她的五官在呼吸吐納間的白煙中若隱若現,從嘴巴、鼻孔噴出來的團團熱氣,在圍巾和睫毛上結成細密的霜花。

辛芷蕾也曾這樣在校園走過,去搭乘213路,然後在公路大橋換乘開往市區的公交,到本市繁華的地下商城,淘些看起來不那麽廉價的便宜貨。

華德學院從前是哈工大的二級院校,在辛芷蕾讀書的那個年代,這所學校在省外招生屬於本科二表,但在省內招生,放寬到本科三表和大專,生源則來自普高或職高,辛芷蕾便是從職高考上來的學生。

這所學校最誘人的地方,是畢業之後發哈工大的畢業證,學費自然不菲,每學期要一萬多。它屬於貴族學校的收費標準,可學生大多來自農村,根本繳不起高昂的學費。所以,華德學院的老師除了正常授課外,還有一項很繁重的工作——催繳學費。

碧蓮上班第一年的秋天,學生紛紛找她請假,請假的理由大都是回家殺豬、收糧之類的,碧蓮堅決不準:怎麽可以為了農活不上課呢?

後來領導找她談話,說你還年輕啊,這個假你必須得給,因為他們要幫家裡秋收,賺了錢才能繳納學費。

辛芷蕾也是被催繳的對象之一,每到這個時候她都眉黛緊顰,鬱鬱寡歡。

鶴崗

鶴崗又稱作煤城,新能源崛起之後,這座城市的經濟持續下滑,GDP在整個東三省排名倒數第四。

辛芷蕾出生在鶴崗南山區一戶平凡的家庭,她的雙親以前都在礦上工作。為了二胎能生個男娃,母親東躲西藏,最終如願以償,卻因超生繳了不少罰款。為了溫飽,母親只好把女兒托付給農村的娘家,和丈夫扛起行李外出謀生。後來,姥姥生病,不能再照顧她,而其他親戚無法真心待她,她才回到城裡,與弟弟相依為命。

缺愛的人把自尊看得比什麽都重,尤其見不得至親或自己被侮辱和欺負。她敏感、要強,但凡稍微感受到一丁點不友好,便立馬豎起渾身的刺。親戚們都不太敢招惹她,因為這孩子脾氣暴、性子虎。

“霸道”的辛芷蕾漸漸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她要為性格懦弱的弟弟出手,也要為忍氣吞聲的父母出頭。在她弟弟心裡,這個姐姐給了他兄長般的安全感。可誰來給她安全感呢?難道她跟人交手和對罵的時候不怕麽?多年後,為拍攝《長江圖》吃盡苦頭的她有感而發:人人都以為自己很矜貴、很脆弱,可問題來臨時,你還得硬著頭皮去面對。

辛芷蕾讀書成績不好,她的弟弟更是不如她。她預感到這座小城不可能再有更好的發展,而讀書有時不是為了改變命運,只是為了獲得在競爭中勝出的優勢。好在,父母沒有抱著“女孩不需要讀太多書”這種粗暴原始的價值觀,拿到華德學院服裝系的錄取通知書後,家裡想盡辦法為她湊齊了學費。

那時的辛芷蕾是這條gai最漂亮的女孩,她曾夢想有朝一日會成為模特,然而1米68的身高卻扼殺了她所有可能。當時的她只是個小城的“摩登姑娘”,沒受過多麽強烈的物質刺激,也沒有太多的貪念和欲望。她帶著落伍的時髦,來到了哈爾濱,以為這座黑龍江的省會城市,會是自己一生的歸宿。

尊嚴

沉重的學費負擔,讓這個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捉襟見肘。那時的辛芷蕾,不花到兜裡只剩幾十塊,是絕對不敢問家裡要錢的。但作為女孩,哪個不貪靚?她曾對媒體回憶,剛開學就為了買衫,花光了所有生活費,為此吃了兩個月的方便麵;她也曾在一檔節目中說,希望一日三餐都能吃上雞腿,那不僅僅是為了解饞,而是為了活得有尊嚴。

當年服裝系的老師,都知道這姑娘家境一般,但她漂亮、低調,也很自愛,沒和誰紅過臉,也從不恃美而驕。她學習成績一般,但在校期間表現不差,不僅加入了模特隊,還是健美隊的骨乾力量,代表學校去市裡參加過比賽。她與體育老師、鶴崗老鄉閆坤無話不談。在閆的心裡,辛芷蕾和劉泳成(音)一直都是華德健美隊的金童玉女。

從初中開始,辛芷蕾就是校花,但就算被很多人喜歡著,她還是會去反覆確定和試探。最後,他們都遠離了,等她回過頭去才發現,她錯過了很多。

大學期間,她第一次嘗試主動表白一個男孩,可惜那段感情沒有讓她成為更好的自己,卻給她帶來患得患失和喜怒無常。

2006年,華德學院裡的掃帚梅開得格外漂亮,仿佛是知道絢爛到了頂,往後的日子只有每況愈下……

大二那年,辛芷蕾的父親突然癱瘓在床,看遍了哈爾濱最好的醫院,但醫生已經回天乏術,一切用藥都只是維持生命。看著母親吃力的抱起身高1米8的父親,辛芷蕾的心都快碎了。家裡為了給父親治病幾乎傾盡所有,辛芷蕾拖欠的學費越來越多,學校的催繳也是越來越緊,她只能靠朋友或老師介紹一些兼職,賺些有限的生活費。

有次,經老師推薦,辛芷蕾被選去做禮儀小姐。在活動上,她被甄子丹的經紀人梁小姐看中。在與辛的攀談中,得知她沒有學過表演,梁小姐失望的離開,但她始終對這個長得像宋慧喬的女孩念念不忘。於是,又輾轉找到她,表達要與她簽約的想法。

梁小姐的規劃並不重要,在辛芷蕾對娛樂圈僅有的了解中,明星不但穿得光鮮,收入也比普通人更多,何況即使沒有工作,公司每月還給她兩千塊生活費,不至於為家用發愁。被現實打垮的辛芷蕾,既無愛,也無錢。於是她想都沒想,便與梁小姐簽下12年長約。

辛芷蕾最初想休學,可一方面她拿不出學費,一方面校方也不願再通融。無奈之下,她才選擇了退學,徹底與這座城市做個了斷。

坐在開往機場的巴士上,辛芷蕾才發現,哈爾濱的秋天是那麽美,美得令人心碎,一直以為自己是這裡的一份子,直到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從來就不曾屬於過它。

解約

初來乍到,梁小姐自然要給新人辛芷蕾一些甜頭。

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與梁朝偉拍了一部廣告片。辛芷蕾心中竊喜,想著自己第一個廣告就跟這麽大的腕兒合作,離火肯定不遠了。

那之後,辛芷蕾開始瘋狂見組,賣力的推銷自己。可這個圈子非常現實,如果不是科班出身,副導演看都不看你資料一眼。

也不是沒有非科班出身的演員,像當年的蔣欣,靠得是數量足夠多的實戰經驗,但辛芷蕾什麽都不會,為了能獲得更多試戲的機會,她在公司的安排下去中戲進修了半年。

因為曾與梁朝偉合作過,辛芷蕾的起點不低,加之公司花了不少費用培養,給她定的片酬也比其他新演員要高,這也導致她有價無市,那些年無戲可拍。在第一部電視劇《畫皮》之前,辛芷蕾兩年隻拍過《醜女無敵》等三部戲。那時的她一心只想著賺錢,但公司堅決不允許她私自接戲。這家公司有位叫尹正的藝人,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當時想找尹正拍戲,必須要搭上同公司的成毅。

沒有戲拍便意味著沒有錢賺,為了給父親看病,辛芷蕾不得不問公司借錢周轉。她當時一面懷疑自己的能力,一面安慰自己“給時間多一些時間”。

2010年,24歲的辛芷蕾見組《踏血尋梅》。她曾是這部電影的首選,那一年和導演翁子光在微博上互動頻繁。可惜因為資金問題,這部片子遲遲沒有啟動。年底,她入組《長江圖》。多年後辛芷蕾說,但凡她當時有戲可拍,都不會去拍這部條件苦、酬勞低的文藝片。

拍攝時值冬天,導演為了拍出唯美畫面,提出了很多坑人的想法,辛芷蕾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記得導演要求她沉到江下三四米再浮上來,鑽出水面時身體不能發抖、嘴唇不能紫。“那我怎麽控制得了”,可她還是默默照做;導演還要求她從江灘赤腳走向江心,淤泥裡全是小石子,走一步就戳一腳底血印,但她不敢停,“因為不能重拍,膠片特別貴”。

有些演員只是在等一個機會,機會來臨之前,他們能做的只有忘我。

在拍攝《長江圖》期間,她收到父親去世的消息……辛芷蕾面對外界的關心顯得特別“冷血”,“生老病死我看的開,只是有很多遺憾沒辦法釋懷,我會更努力讓生者活的更好!父親要走了,最後再叫一聲爸,以後再沒機會……”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欲望也不是一天膨脹起來的。

記得辛芷蕾在一檔節目上回憶:“有天父親跟我說,他特別想要一台電腦,想上QQ跟我的叔叔們聊天。因為拮據,我沒有給他買。現在他不在了,我每年只能給他燒紙電腦”;“有一年,我姥爺查出患有肝癌晚期,來北京治療。那時我特別想帶他吃一頓烤鴨,可是我剛到北京,生活費很少,只有兩千塊錢。結果那頓飯我們誰都沒有吃好,因為我姥爺知道我沒有錢,不捨得點菜。”

《王大花的革命生涯》後,為錢所困的辛芷蕾下決心與公司解約。眼瞅著她就要成為公司的搖錢樹,梁小姐自然是不肯放手。

賠償

200萬——這是梁小姐第一次提出的解約金額。她以為用錢就能讓辛芷蕾知難而退,沒想到她說,“沒問題,我出。”

梁小姐心想,她怎麽能拿得出這麽一大筆錢?背後肯定有人!於是,她又將解約金提升到800萬。辛芷蕾一聽犯了難,因為她實在拿不出這麽多。

網上都批辛芷蕾沒有契約精神,可這家公司難道不也是出爾反爾麽?

辛芷蕾當時已經失控,拒絕公司所有的安排,手機一關玩起了失蹤。時值《不可思議》的後期製作,馬上就進入宣傳期,可辛芷蕾橫鼻子豎眼的和公司死磕。很多親歷過這一段的人都不願再回憶,兩方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翻臉不認人”的辛小姐讓她們全然喪失了對這一行的熱愛。

每個人心裡都對辛芷蕾有自己的解讀:欣賞她的人,說她真性情;討厭她的人,說她沒素質。

記得一位工作人員回憶說:她的脾氣很差,有次因為工作溝通出現問題,她就在電話裡扯著嗓門喊;她的情緒很糟,有次和人在電話裡吵得很凶,她隨手就把家裡的遙控器往牆上砸……

她自己也承認:“我真的是說話不過腦子的那種人,一時情緒頂到那兒了,不會想太多。”

鬧解約那陣,辛芷蕾私自入組電視劇《如果可以這樣愛》,為劉詩詩做配。梁小姐一紙律師函發到劇組,劇組也是慫,用楊壹童替換了她。試鏡《美人魚》,卡在她和周星馳之間的還是合約……拍著拍著就被換下來的辛芷蕾抑鬱症都快犯了,她近乎要對這一行心灰意冷。

2016年,梁小姐曾發了一封針對辛芷蕾惡意違約的敬告信,她在聲明裡把辛芷蕾貶低得一無是處,還號召演藝界同仁聯合抵製。

但也有把警告當耳旁風的,比如《繡春刀2》片方,完全不怕給自己惹上麻煩。為此,梁小姐還將劇組告上法庭,索賠50萬元。最終,法院駁回了其訴訟請求。

鋒芒

2016年是辛芷蕾的轉折點。

拍畢五年的《長江圖》在這年終於上映,因為是柏林電影節投資的,演員們順理成章的去柏林走了一圈。辛芷蕾2015年成立的個人工作室也掛靠新麗,作為《如懿傳》的資方,這家公司給了她嘉妃一角作為大禮。

辛芷蕾把寶全部壓在了《如懿傳》上,可惜這部戲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上,她又苦等了兩年。

2018年,辛芷蕾小試鋒芒。

《如懿傳》的播出和宣傳,為她收割了一波流量;《我就是演員》中與舒暢的撕逼,讓她家喻戶曉;對“辛芷蕾髮型”和“高級臉”的行銷,讓她的個人形象深入人心。

從那時起,辛芷蕾一遍遍對外界表達自己的欲望,從“我想要”到“一定要”,你能明顯感受到痛苦與貪婪在她體內汩汩流淌。漸漸,她的人設貪得無厭惹人嫌。只有她的閨蜜了解她,她哪有咄咄逼人,反是顧全他人。私底下,她們都叫她“辛大媽”。

與那些眼角眉梢羞怯不自持的女演員相比,辛芷蕾這種煙視媚行的高階美女,格外讓品牌公關喜愛。雖然他們眼裡的辛芷蕾帶貨能力不強,落地活動很少找她,但她的專業在圈中有口皆碑,他們都喜歡她的平面硬照。

為了讓品牌方滿意,這張臉不能笑、不能哭,七情六欲不能上臉——30歲的辛芷蕾成功把自己活成了虛擬偶像。

男人的成功千姿百態,女人成功勢必是拚了老命闖出來的 。

事業的好轉讓辛芷蕾有了錢,給母親和弟弟購置了房產,給自己買了越野。她不再為雞腿發愁,也不再用廉價口紅。可她依然勤儉,一雙鞋、一件衫穿上三年,既是美德,也是念舊。她記得刻進骨髓的恩——2011年拍《畫皮》時,薛凱琪給過她一個禦寒的暖寶寶,她至今沒忘。當然,她也記得融入血肉的恨……

因為華德學院服裝系拿辛芷蕾做宣傳,她向學校發出了律師函。一位知情人說,辛芷蕾說自己連肄業證都不要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在華德學院上過學——

呵!她等待這個時刻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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