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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喜歡周韻,跟薑文沒關係

文 | 唐令

最近,因為《邪不壓正》的上映,周韻頻頻被人提起。不管是在電影裡的表演,還是出席各種活動場合,只有literally「驚豔」能形容她。

真的「驚」,真的「豔」。

銀幕之上,綰起長髮執槍開火的決絕,成就了關巧紅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溫婉紅顏的角色身上的倔強面;而靜坐於鍾樓頂端,遙看燒鴉片倉房火光衝天時候的沉靜,也讓人信服,這就是一個在時代榮辱洪流中不驚不怕的大女人。

銀幕以外,以夫人身份站在薑文身邊巧笑倩兮的樣子,也讓很多人驚覺,若非有作品邊很少出現在聚光燈下、一直低調行事的周韻,居然這麽美。

她通常不怎麽說話,但一聊起電影或人物,卻也是如數家珍式的侃侃而談,讓人驚歎於她對電影的了解之透徹,也難怪她對關巧紅的角色會把握如此之精準。

薑文作為導演給作品,乃至自己鏡頭下的人物,向來都會打下很深的烙印,但周韻卻能在薑文的每一部作品裡都與他的烙印相得益彰,並同時讓你深深記住這個角色身上屬於「周韻」的那部分靈魂,這跟她長久以來對表演的挖掘和打磨不可分割。

在薑文之外,周韻也總是與大導演合作,比如侯孝賢的《聶隱娘》,又或者是陳可辛監製的《十月圍城》。

接到第一部大銀幕作品《天地英雄》的時候,周韻才大二,就為了出演裡面的小尼姑覺慧,毫不猶豫地剃了光頭。

《天地英雄》

也正是因為這部戲,周韻才和薑文相識。巧合的是,周韻在中戲時的老師張仁裡,同時也是薑文當年的專業課老師,算下來,兩人其實是師兄妹。

而《十月圍城》劇本籌備十年,中間幾度換角,但只有阿純這個角色,自始至終都是周韻。當她坐窗邊對著謝霆鋒飾演的阿四淺淺一笑時,你會覺得片中整個時代的厚重都因為她而輕鬆了幾分。

陳可辛是這麽解釋堅持使用周韻的原因的——

我見過很多女孩子,都只有20 歲左右,可過了幾年就變化很大。這麽多年來,周韻是這個圈子裡少數幾個幾乎沒怎麽變化的女演員。

這種變化,並不僅僅是指容貌,而說的是周韻身上那種「處驚不變」的淡然氣質。

《十月圍城》

侯孝賢之所以選周韻演《刺客聶隱娘》,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她的這種特質。

我們都知道,侯孝賢是一個重視演員氣質多於劇本的導演,很多時候都會跟著演員走,像是《南國再見,南國》就根本都沒有劇本,而在拍《刺客聶隱娘》中周韻的戲份時,很多時候,侯孝賢都是跟著周韻的氣度走的,劇本中沒有的場景,也會跟著周韻的味道,繼續拍。

因為侯孝賢在第一次見到周韻的時候,就被她身上的氣場驚豔住了,「哇」了出來,當時他和廖慶松原本是去找薑文的,沒想到在那麽有侵略性的薑文身邊,周韻的氣場依然那麽強烈。

片中,周韻一人分飾了「兩角」。一個,是田季安的妻子田元氏;另一個,則是田元氏化身的,帶著金色面具的殺手精精兒,一心要保護自己的夫君和家庭。

在田季安知道田元氏坐鎮幕後操縱了押送途中刺殺聶鋒的陰謀時,他根本不敢對田元氏發火,只是發泄在房間裡的瓶瓶罐罐上。這是因為田元氏是個很厲害的女人,田季安根本不敢拿她怎麽樣。

而田元氏也只在丈夫離開後,走回位置上坐好,手一揮,叫奴婢們收拾,周韻不動聲色的泰然自若,讓畫面也具有了重量。

對此,侯孝賢的說法是——薑文都不敢拿她怎麽樣,田季安能拿她怎麽樣啊。

這麽些年下來,周韻的大銀幕作品並不算多,但是假如你把她飾演過的角色串聯起來,就會發現,這些形形色色的女性,構成了一系列相當有自我意義的女性。

《十月圍城》裡的阿純是一個亂世之下依然有著堅定內心的女性,她身為「大有記」照相館的照相技師,卻義無反顧地愛著不識字的車夫阿四,在她的單純的眼神裡,同樣也有著洞悉了這個時代命運的清醒。所以即便是知道阿四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她也依舊在大行動開始前,與他定下了婚約,她所忠誠的,不過只是自己的內心而已。

《十月圍城》

相比之下,《刺客聶隱娘》裡的田元氏,既是心狠手辣的殺手,更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周韻就演出了這個女人身上,身為母親和一家之主的那種守護感。

《刺客聶隱娘》

而在薑文的作品裡,你能看到周韻被發揮到極致的、身為女性的個人特質。

在《太陽照常升起》中,周韻是瘋媽,但卻又是片中內心唯一明白清醒的人。她承受來自婚戀和家庭的苦難,卻又堅持著母親的身份,並始終不停歇地,要求兒子讀著「就叫我阿廖沙吧」的信,成為兒子身份認同和自我覺醒的啟迪者。

《太陽照常升起》

薑文說,瘋媽這個角色,「她只是遠離人群,但做的都是美好的事。」

這不僅是對瘋媽的詮釋,也是對周韻的解讀。

在《讓子彈飛》裡,周韻是豔陽樓中的妓女花姐,一出場顧盼生輝,卻又能雙手拿槍,一支槍指著自己的頭,一支槍對著張麻子,只是為了想要跟著他們行濟天下,脫身青樓。

在《一步之遙》裡,她又是有著電影夢的大軍閥女兒,因為自由開放的成長環境而擁有了敢愛敢恨的真性情,那句「我就想幫他,就看不得他受委屈」,幾分任性,幾許正義,既是那個時代進步女性的寫照,也幾乎就是周韻本人的縮影。

《一步之遙》

回到正在上映的《邪不壓正》裡,周韻飾演的關巧紅,可以說是全片點睛的一個人物。

在原著中,關巧紅本來只是一個裁縫而已,成為了李天然的紅顏;而在電影裡,她變成了放小腳,一個人、一把槍,足矣報父仇的女俠。

薑文在周韻身上,安插了民國著名女俠施劍翹的前世今生。

施劍翹是施從濱的女兒,其父被孫傳芳殘忍殺害,蟄伏了十年之久,施劍翹終於在1935年11月13日槍擊了孫傳芳報了殺父之仇,張北海的原著《俠隱》裡,也提到過施劍翹這個人物。

早在《邪不壓正》前,薑文就買下了《施劍翹傳》的拍攝版權,此番在《邪不壓正》裡的這種融合,也可以說是遂了薑文多年的心願。而關巧紅這個民國女性的隱忍特質,也得以跟施劍翹這個亂世女俠的果敢結合,在周韻的身上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片中的巧紅,是一個有著自己仇恨的人,為了接近自己的仇人,她能夠做到一聲不吭,把裁縫鋪開到全北平最大,只為了有頭有臉的仇家,一定有有找上門做衣服的一天。這種化被動為主動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需要有非一般的忍耐力。

所以你會看到李天然拿槍指著她說,「你果然不只是個裁縫。」

為了能夠走得更穩,有更強的武藝傍身,她不惜忍受鑽心的疼痛和冒著殘疾的風險,成為北平第一個做手術把小腳放大的人,這種超出時代桎梏的自我意識,是貫穿了周韻飾演過的所有角色的獨立精神。

與此同時,她還是李天然的啟迪者、燈塔和引路人,是她的一句話,點醒了一直在等待復仇時機的李天然,她說——「復仇不需要讓別人相信,一個人,一把槍,足矣。」

因為,現實中的施劍翹,的確就是一人一槍完成了復仇。

所以你也會看到,李天然在她的影響下,燒掉了為禍民眾的鴉片倉庫,開啟了自己的復仇旅程。

所以廖凡會說,「周韻老師扮演的,都是奇女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巧紅既是李天然的愛人,也是他的母親。而這種混合了愛人和母性的氣質,也只有周韻,才能演繹出來。因為她的美中,是帶著母性的。

但回到電影裡來,巧紅對於復仇,卻又帶上了幾分悲憫的氣息。

當她終於見到她的仇人之時,發現對方已經是個白發蒼蒼、慈眉善目的老人,她選擇了放棄,轉而把仇恨放到更巨集觀,超出個體的家國大恨上。

這樣的私人悲憫與時代視野,也讓巧紅這個角色,擁有了《邪不壓正》中,別的角色身上都沒有的一種特質,且與周韻本身密切相連。

那就是在亂世的煙火之內,在仇恨的浸淫之下,在家國不堪的破碎之中,巧紅依然擁有一顆「完整的心」,對仇人,對愛人,對手下,對情敵,她均是不偏不倚,全心對待。

在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周韻曾經表示,她覺得自己的生活被打亂了。但是慢慢地,她重新認識到了孩子和家庭對自己的重要性,並調整好了自己的位置。對於如何在工作、家庭、個人生活中保持好平衡,她是這麽說的——「面對瑣碎的生活,要有一顆完整的心」。

做母親,做妻子,做演員,做周韻自己,她均是如此完整,也正因為這種完整,無論周韻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我們也都能感受到這種不依附於任何力量的魅力。

但作為薑文這樣獨立特行的導演的妻子,周韻也未免會被問到她和薑文之間關係平衡度的問題,對此周韻是這麽說的——

如果我是薑文的附庸者,那會很麻煩。兩個人在根上,必須是平等的。在生活上,要是互補的。這是個平衡的問題。薑文很有才華,很堅持自己,但他的性格,在某一方面會有放大,我敢說我的性格肯定比我老公完整。

完整,顯然是貫穿周韻生活,以及她飾演過的角色當中的一個核心概念。

這樣的她,只是她自己而已,所以大家喜歡她,真的跟薑文沒有什麽關係。

讓自己變得更完整,是很多人一直在追尋的課題。喜歡上周韻,則是因為,她做到了很多人都還沒有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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