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之浮萍有感: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杜甫之浮萍有感:
「漂泊猶杯酒,踟躕此驛亭。相看萬裡外,同是一浮萍。」
文天祥之浮萍有感:
「辛苦遭逢起一經,乾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王勃之浮萍有感: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
一切景語皆情語。
太多文人墨客說浮萍,詠浮萍,借浮萍「酒杯」澆自己心中塊壘。曹禺在《雷雨》裡面塑造周萍的人設,隱喻著他是周家一潭死水中的一葉浮萍,蒼白空虛。瓊瑤愛「萍」的憂遊氣質,給筆下女主角取名「綠萍」、「依萍」、「如萍」、「夢萍」,又有一絲美感。更多的是,浮萍在文學中的意向還常常代表漂泊無依的孤獨感、對生命無法自主的無奈感和浮躁感、對像水一樣提供養料的人的依賴感、無家可歸和居無定所的失落感。
北漂、上漂、廣漂、深漂、蓉漂等遊子像浮萍一樣,在外鄉無根無依持,隨波逐流,好聚好散。畢竟,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萬語千言只能化作一首《萍聚》,無人能懂兩行辛酸淚。城市中心的建設者站在城市的邊緣,農民工的孩子依然是農民工,留學生和留守兒童的數量逃不開馬太效應的魔咒並分化增長。
積極樂觀的「浮萍」唱到:「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夢已經醒來心不會害怕。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它近在心靈卻遠在天涯。我所有的一切都只為找到它,哪怕付出憂傷代價,也許再穿過一條煩惱的河流,明天就能夠到達快樂老家。」
消極悲觀的「浮萍」唱到:「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儘管有些「浮萍」活成了「打不死的小強」,有些「浮萍」自怨自艾懷才不遇,都被原生土著嫌棄和遷怒。這些外來打工族被扣上了影響「水質」的帽子。浮萍可作為餌料和固氮的益處,被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浮萍可作為清潔環保的可再生能源的潛質被置若罔聞,漠不關心;浮萍可宣散風熱,透疹,利尿消腫的才華被埋沒湮滅。
因為大多外來打工族都是合約工,沒有固定部門和編制,都是社會主義的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所以才大規模大範圍地遷移,遷徙。
企業改製引起了下崗潮,鐵飯碗變成了瓷飯碗。遍街是「下崗牌」專業滷雞蛋的幽默自嘲的叫賣聲,滿眼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的弱勢群體。然後,在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感召下,伊甸園變成了菜園子。商品愈來愈琳琅滿目,人類愈來愈奇形怪狀,蝴蝶振翅都能引起一場龍捲風。每條街道和口岸的氣流都不一樣了,水田、池沼、湖泊、靜水都蕩漾了。
於是,一圈漣漪波及另一圈漣漪。
然後,一葉浮萍影響另一葉浮萍。
後來,人們開始注意到浮萍是有用的。
《本草綱目》曰:「《本草》所用水萍,乃小浮萍,非大蘋也,陶蘇俱以大蘋注之誤矣。萍之與蘋,音雖相近,字卻不同,形亦沮別。浮萍處處池澤止水中甚多,季春始生。一葉經宿,即生數葉,葉下有微須,即其根也。一種背面皆綠者。一種面青背紫赤若血者,謂之紫萍,入葯為良。七月采之。紫背浮萍,七月采之,揀凈,以竹篩攤曬,下置水一盆映之,即易乾。」
通白點說,藥用浮萍是青萍和紫萍兩種的全草,適合在溫暖潮濕的水域中生長,繁殖力極強,七月採摘去雜質後曬乾即可。
得到的是浮萍飲片,可進一步加工成單味製劑使用。煎湯或入丸散內服;煎水熏洗或研磨調敷外用。
浮萍亦可配伍其他中藥飲片做成復方製劑,治療風熱感冒、麻疹不透、風疹瘙癢、水腫、癃閉、瘡癬、丹毒、燙傷。
就這樣,一葉浮萍參與體循環將養料送入人體各部位,被吸收入血後「歸大海」,再參與肺循環,最後再進行體循環將養料送入人體各部位。這麼一次循環過程,風水輪流轉,浮萍經過心臟四次,人生又何處不相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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