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強：睡夢中的埃斯梅裡奧 弗拉門戈之熊熊烈火

他名叫克里斯蒂安·埃斯梅裡奧。他才15歲。這個周四的夜晚，一天訓練的疲勞，讓他低頭就枕後，迅速入睡。

埃斯梅裡奧有一個甜美的夢。他剛剛被巴西U17國家隊征召，他在夢中暢想自己參加U17世界杯的場景，暢想已經開始瞄上他的歐洲球探，會如何考評他的表現，暢想他未來進入弗拉門戈一隊、巴西國家隊的美妙……

少年沉浸在自己甜美的夢裡，再也沒能醒來。

弗拉門戈俱樂部訓練基地，著名的“鷹巢”（Ninho do Urubu），在2月7日晚間突發火災，10名於此集訓住宿的少年罹難。這是巴西足球史上的一大悲劇，也是世界足球的一大悲劇。弗拉門戈俱樂部這支少年隊，25人集訓住宿於基地，12人逃學生，3人被送至醫院急救，10人喪生。埃斯梅裡奧就是其中一位。

弗拉門戈是巴西最有名的俱樂部，也是裡約眾多巴西足球豪門中，最受人尊敬的一家。在裡約流行一種說法：“所有人出生時，都是弗拉門戈球迷，之後有些人開始墮落……”這種極其自負和自信的說法，就是弗拉門戈俱樂部的文化呈現。1895年，弗拉門戈剛成立時，是一個劃船俱樂部——這當然屬於裡約上流社會子弟，之後幾年才逐漸接受了足球運動。在20世紀30年代，巴西社會文化發生巨大變遷，桑巴和足球，成為社會主流文化構成時，弗拉門戈也由高高在上的貴族運動俱樂部，轉變成了人民大眾俱樂部：他們簽下了當時巴西最為出色的三位黑人球員，從而實現了俱樂部品牌轉變。

高傲和自信，這樣的氣質從未從弗拉門戈消失，但親民和足球熱情以及想象力，也從未斷絕。結合起極為優秀的成績，和裡約這座巨大的城市，弗拉門戈早就以巴西第一俱樂部聞名於世，即便俱樂部全稱仍然是Clube de Regatas do Flamengo，足球隊只是這個體育俱樂部的一個組成部分。

這場火災，對俱樂部乃至巴西足球，都將形成巨大打擊，會引發更多人對巴西職業足球運營現狀的憂慮和深入調查——在財力上，弗拉門戈經過糟糕經營的90年代後，已經恢復為巴西收入最高的足球俱樂部，這個訓練基地，就是弗拉門戈將要進行投資改造的項目。

根據裡約媒體報導，火災發生前幾天，裡約有過暴雨，造成城區多片停電。基地的電路狀況，肯定在暴雨中受到了影響。火災的原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調查結案，但大雨之後形成的電路短路，很可能是深夜基地的儲物區被引燃的原因。

這一出悲劇，已經引起巴西全社會的關注。在過去80多年，弗拉門戈都是足球王國裡最鮮明的足球旗幟。2014世界杯後，球隊開始啟用馬拉卡納為主場，上座率一直都是巴甲最高。看似高傲的弗拉門戈，被勞工階層引為驕傲，也被黑人等少數族裔人群，引為自己的俱樂部，“禿鷲”的綽號，就是以一種種族歧視的舊俗語，來折射出弗拉門戈的反種族歧視立場。訓練基地，當然也被稱之為“鷹巢”。

這個俱樂部向來以自己的青訓體系聞名，10位少年的罹難，雖然不能確定他們是否都能成才，但這樣的夢魘，令弗拉門戈球迷痛徹心扉。偉大的濟科，就是這個基地培養出來的超級巨星，1981年，濟科帶領弗拉門戈在豐田杯3比0打敗利物浦，是弗拉門戈成為俱樂部世界冠軍的巔峰時刻。

羅納爾多從小就是弗拉門戈球迷，只是當他頭角崢嶸時，弗拉門戈處在最糟糕的財務狀況中。如今情況略有好轉，但盧卡斯·帕奎塔和維尼修斯這樣的才俊，還是早早被賣到AC米蘭和皇家馬德裡等歐洲豪門。

帕奎塔和維尼修斯都在社交媒體上，表達著他們對俱樂部災難的痛心。帕奎塔說他終生不忘，基地那座緊靠宿舍區的小橋。他在此受訓時，母親經常來送他，每次都是送到小橋前。“我將你帶到這裡，”母親總會說，“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

睡夢中的埃斯梅裡奧，是否也在夢憶著母親類似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