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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讓音樂節變成了電音與泥巴的party

蘇打綠有一首很多人都聽過的歌,歌詞中唱道:“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

大雨的積水越來越深,水面把整個城市倒映,讓人想要個擁抱。

今年夏天,台風三次擦肩上海。而全國,有些地方發了大水。雨在不同場景裡,帶有完全不同的情緒。

我們請八月每日書的學員寫了寫他們有關大雨的回憶,故事裡有山川湖海,也有廚房與愛。今天的兩條推送,都是他們在下雨天的獨家記憶。

你呢?你跟大雨有過什麽樣的交手?

拇指姑娘:母親帶自己冒雨去醫院

那場大雨,可能是我記憶中最大的一場大雨,也可能是我記憶裡最早的一個片段。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夏日的深夜,以前到我根本不記得當時的自己到底有多小,我突然生病,大概是高燒不退。因為生病難受,我一直在哭,時而聲嘶力竭,時而斷斷續續。父親當時出差不在家,只有彼時還很年輕的母親一個人在家裡照顧我。母親用了各種她能想到的辦法都不能讓我有絲毫好轉,最後她簡單地收拾了東西,將渾身滾燙的我背在了她自己的背上,用嬰兒背帶綁繩簡單地將我固定了一下,隨即疾步出了門。

深夜裡本是黑漆漆的夜空,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大雨斜打過來,瞬間打濕了母親的下半身的褲襪。母親撐起黑色大傘,盡量遮住趴在她背上的我,頂著風雨向外走去。

當年的普通人家,沒有私家車,半夜幾乎也沒有公車可乘,更不要提乘坐計程車的可能。母親背著我,一手托著我的小小的身體努力讓我不要下滑不要被繩子勒得難受,一手努力地撐著大傘為我擋住迎面而來的風雨,在大雨裡一步步地向醫院走去。

趴在母親纖弱的背上,我聽到母親的呼吸聲開始慢慢變得不均勻而粗重,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傳到我的耳邊,仿佛比雷聲還要響亮。

因為是頂著風雨在走,母親的腳步略有些趔趄,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每走幾步,她就會喚幾聲我的名字,聽到我渾噩的回應她才會暫停呼喚。

當我們終於走到醫院的時候,母親的上衣被汗水浸透,下身褲襪則被雨水濕透。而我,除了被母親背上的汗水浸濕了前胸的衣服,身上的衣服依然很乾爽。

後來的很多很多年,我再也沒有遇到過比那天夜裡更大的大雨。

劉小熙:關於生孩子的故事,伴隨著大雨

“所以,你想好了沒,我們哪天回去?”老公有些小心翼翼地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有些鼻酸,不知如何作答,便扭過頭去。

窗外,密密的大雨正不斷地從天上泄下來,聲音賊大,讓我想起小時候每周二下午打開電視機,伴隨著雪花狀螢幕出現的惱人電流聲。深藍色的夜空裡,偶爾幾道閃電,把對面樓照亮得如同在白日裡,甚至能看清牆面上的白色冷氣機機。

小城的夏天,以高溫和暴雨聞名。但這一年很奇怪,連續快三十多天都三十八九度,中間一滴雨都沒有,差點以為自己到了火焰山!天天躲在冷氣機房裡不敢出門,有些內疚,自責不應該選擇在最熱的時候帶著才兩個月大的寶寶跋涉千里回到家鄉。在家待了快兩個月後,老公趁著國慶節過來,準備接我和寶寶回去。

說來也奇怪,他到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總下暴雨。

“想好了嗎?”看我沒有回答,老公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轉過頭看著他說。

回去後,尚未完全恢復的身體,扎心的婆媳關係,還有沉重的育兒負擔,這些都只能自己面對。

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呀。

“過兩天國慶假期就要結束了,我得趕緊訂票呀。而且我爸媽也想著我能夠帶著寶寶回一趟我老家……”末了,老公小聲地補了這句話。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委屈瞬間籠罩了我,視線也模糊了起來。我張了張嘴,但喉嚨卻哽住了,只好歎了口氣。

他見證了我生產的過程,親歷了我月子期間的無助,到最後,卻還是在所謂人言和我之間選擇了前者。

我耷拉著腦袋,不再看他,心裡開始悔恨當初離開家鄉的決定。

鋁合金的雨棚被雨水砸得更響了,與此同時,空中不時傳來一陣轟隆的雷聲,像是要竭力打破此時沉默的尷尬。

“你不要多想,主要原因不是他們啦。你們總在這邊待著,我也很想念呀。”

“那你為什麽不選擇來南方?”下意識地,我脫口而出!

看,又回到了這個無解的問題。爭執過無數次,無法說服彼此,曾經差點因此分手,最終以我妥協北上“圓滿”結局。只是此刻,開始懷疑,所謂的圓滿,是誰的?雨還未停,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最終,還是只能帶著寶寶和老公回到北方。走的那天早晨,雨終於小了些。媽媽和妹妹送我們到了機場,轉身的時候,我淚如雨下。我知道,有些問題,可能永遠無解。但生活,只能繼續。

小彬:打傘

幾年前我還在校園的時候,是不喜歡打傘的。

廣州是一個平原,這裡的雨下得爽快利落,如果不是台風影響,一般來說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停下來。不像在山區的家鄉,雨雲飄了進去就悶著出不來,連續幾個禮拜的陰雨天都是正常事兒。

那時候不喜歡打傘,原因有兩個:一是短柄傘容易被我遺忘掉,往往是去教學區的時候下雨,回去又是晴天,不久我的傘便出現在圖書館的失物招領處;二是我的確很享受在雨天騎自行車的感覺,雨水細細密密地打在身上,感覺自己好像嵌入了雨景裡面。特別是在打完一場乒乓球後,雨水能衝淡身上讓人討厭的汗味,回宿舍用熱水衝一下,會有說不出的舒坦。

如果是下暴雨,那麽就更加不用傘了。除非趕去教學樓上課,我根本沒有出門的必要。在宿舍區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這自然不用說。若是在教學區,我就躲進圖書館裡避一避,等待一段時間,雨勢自然會小。那時候,便又可以體驗一番雨中漫步的樂趣。

但工作後,傘變成了一個必要的東西。我在出租屋裡放一把,在公司裡也放一把,生怕雨天沒得用。不像在校園裡的我行我素,工作後會更加注意形象一些:早上出門前要將皮鞋都擦亮,將衣服熨燙,把昨晚睡覺壓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收拾好,再檢查一下鏡子中的自己是否還有看不順眼的地方。再也不會像讀書時候那樣,去雨簾裡面走一遭,渾身濕漉漉地出現在朋友面前了。

小步與大仙:台風天

在東南沿海,每年夏季的大雨很少與台風無關的。台風天裡,課是要停的,無論是之前做學生還是現在當老師,對停課一事總是喜聞樂見。

以前我老愛在刮大風下大雨的時候犯牙疼,望著窗外陰風呼號的狼籍和瓢潑大雨的肆虐,被牙疼牽扯著神經,難免產生與世隔絕的悲涼。

以我有限的經驗看來,牙疼是一種十分陰險的病,它像“寒毒掌”一樣摧人於無形,它讓當事人時刻不能忽略其存在,又使旁人根本無從了解這一痛苦——弄不好他們會認為你無病呻吟。最糟糕的是,從來沒有聽說牙疼可以請假的,因此,如果你咬牙上班(上學)也絕對不會因為帶病堅守崗位而受到表彰。

台風天給我帶來的可不止是停課的小歡喜和牙疼的大痛苦,在這些具體的意義以外,它有時還有更浪漫主義的意義。比如小時候大人們時常告戒,台風天不要亂跑,小孩會被風刮走的。我有一次,專門跑出去立在風雨裡,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把我刮跑——那大雨在風的裹挾下軟綿綿的,我感到自己被某種溫柔勇敢的力量包裹起來——遺憾的是,雖然我的確受到一些推動力,但離“被刮走”顯然還有漫長的距離。

一個L7AS:大雨時的音樂節

在新加坡這樣一個每天下雨的地方辦音樂節,我覺得是個十分優秀的主意。年中的 Ultra Singapore 和年底的 ZoukOut, 是這個娛樂荒地裡唯二值得我考慮去不去的活動。而場地設在金沙側面的一塊綠地上又命苦的 Ultra, 在 2016 和 2017,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大雨襲擊。主辦方沒有鋪設臨時地面,一場音樂節,在大雨時就變成了電音與泥巴的 party。

說實話,我不能再喜歡這樣的設定。泥濘的地面可以將死忠 Raver 和普通觀眾十分分明地區分開。想玩嗨的,看哪裡泥多就往哪裡去,一定有一兩個人脫了上衣在裡面打滾,旁邊一圈人使勁踩著泥巴,褐色的半流體四處飛濺。再外一圈人則避之不及,盡力遠離著這是非之地,生怕弄髒了衣服鞋子,甚至走出人群找地方避雨,這便是普通觀眾了。

通常位於亞洲的音樂節,後一種人較世界其他地區的音樂節多得多,蹦迪便沒有其他地區同樣的酣暢淋漓。而大雨為前一種人提供了簡單易行的社交管道。臭味相投又喝得不少的人們湊到一起,混合著雨水這種無視妝容的魔法加成,再加上大雨讓整個世界傾倒我也要蹦到天荒地老的精神力量,這才叫 party。

我不是那幾個脫了衣服在泥地裡打滾的人,而是旁邊那一圈踩泥的人。泥地打滾對我這個處女座來說,未免有點太嚴格了。

索霏:曼谷雨夜

“要下雨了!”

窗外越來越厚重的烏雲,將不過六點的天空染成一片漆黑,玻璃幕牆此時也變成了鏡子,映照出我糾結的臉。盯著窗外看了幾秒鐘,我還是決心頂住所有人都還留在辦公室加班的壓力,立刻帶電腦趕在下雨前回家。

來曼谷沒多久,我就發現在曼谷下雨是件大事。最直接的影響是計程車基本都會拒載,或者坐地起價,翻上三五倍的價格。我曾經經歷過一次窗外暴雨嘩啦啦,我撐著傘下樓後五分鐘就變成了落湯雞,還被十多輛計程車無視或拒載,唯一搭理了我一下的大叔,卻開出了一個平日裡足夠計程車去機場的價格,而我回酒店明明才五公里。最後我只能認命地退回辦公室,還被一堆同事嘲笑:下雨天怎麽可能打得到車!還是老老實實留下來加班吧!

如果再跟那次一樣,我又要被困在辦公室加班加到十一點了。我已經連續三天都是晚上十點才回家,今天我全身心都拒絕這麽晚回去!

下定決心後,我環顧四周,大家甚至都沒有起身要下樓吃晚飯的意思。我悄悄收好電腦包,跟座位旁的同事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先走了啊。沒等對方驚詫的眼神掃到我,我已經輕手輕腳地朝門口走去。

在刷卡機前飛快地刷了一下卡,我不是唯一一個六點零幾分就下班走掉的,但確實這麽早走的也就寥寥五六個中方員工,本地員工大部分五點半到六點之間就走了。回想幾個月前還在深圳工作時,我們每天到點下班就走,六點零五分已經坐著紅霞的車子,開出地庫了。真是恍如隔世。

帶著一絲愧疚但又異常愉悅的心情,我乘電梯下樓,又順利地趕上了樓下隔壁酒店去 BTS 站的穿梭巴士。天色越來越暗,已經黑得跟墨似的。“現在千萬別下,二十分鐘後等我到家再下啊。”我暗自祈禱。

我的祈禱靈驗了一半,一直到我上天車,雨都凝固在烏雲中。可是天車才開出去兩站,等我在 Siam 站換乘時,雨已經沉甸甸地落下來了,連成線,響亮地砸在車站的雨棚上。

十五分鐘後,我到站下車。走出天車才發現這邊的雨更大,如果說之前的雨還是線狀,這邊乾脆連成了水幕。我評估了一下用太陽傘遮住自己衝出去的可行性,怎麽看,都是一場撐傘也不管用的大雨啊。大部分人下車後選擇在車站內找個不會被雨淋到的位置,坐下來玩手機等雨停。我掏出進站前隨手接過的一摞時尚美妝小報,撿出兩張墊在台階上坐下。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雨勢才開始變小。有人比較心急,用兩張報紙頂在頭上,就匆匆跑出去了。我站起身,把台階上的報紙折好扔進垃圾箱,從電腦包拿出傘,朝外面走去。

順路在 711 買好晚餐,我撐著傘輕快地走在路上。這時雨小多了,路上車子也多了起來。泰國的人行道都特別窄,很多地方大概也就兩人寬,旁邊就是來來往往的車子。我有點擔心大雨沒讓我變成落湯雞,而被過往的車子壓到積水濺我一身。可是才走了幾步我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路上的車子都小心翼翼地開著,就好像踮著腳尖輕盈起舞的芭蕾舞者,又好像最會壓水花的中國跳水運動員,優雅而體貼。

後來我想,大概就是這一刻,我開始感受到泰國的友好和善意的吧。

本文編輯自八月每日書同題共寫

和不同職業、不同特點的寫作者一起書寫一個主題,除了能更多地了解不同人的故事,也是一個很好的互相學習的機會9月份現在開始報名,歡迎勾搭明仔(ming30s)。點擊了解每日書:

不能夠總是,一個人在黑夜裡,孤單地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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