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只有你相信，才會發生。
4月1日，原本是愚人節，但上天沒有開玩笑，反而送給王明清一份人生中最寶貴的禮物。
1994年1月8日，他的女兒王啟鳳在成都九眼橋失蹤，漫漫尋女之路由始。
2015年，他成為一名滴滴司機，每遇到一位乘客，都會像祥林嫂一樣，重複尋女的故事，發一張卡片給乘客，懇求幫他擴散消息。
4月1日，王明清得到山東警方對比DNA消息，失散24年的女兒正在吉林。
明天，女兒將來到成都和家人團聚。
半個月煎熬
“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康英就是你女兒。”
1日早上7點，王明清早早出車，五十歲的年紀，腸胃不好、眼睛也不太好，中午1點，便回到成都龍泉家中，照常午睡、休息。
“嘟……”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他叫醒，公司來電，談今年車子保險的事情，接完電話後，一個微信群聊跳了出來。
這是一個只有三個人的群聊——王明清，康英和山東民警林宇輝。
“康英，給你訂4月3日的飛機票來成都吧！”看到這一句話的瞬間，王明清從床上“彈”了起來，“老劉（妻子劉登英）你快來看！林警官有消息了！”
緊接著，微信聊天頁面上，又彈出了一條消息：DNA對比結果出來了，康英就是你的女兒……
林警官的兩句話，讓夫妻倆瞬間無法自持，相互抱頭痛哭失聲——24年的思念，化作淚水決堤。
“那一刻，我的心咚咚響，大海撈針啊，二十多年了。”
一條傷疤印證
“我堅信，這就是我女兒。”
時間倒退，3月16日，那天周五，王明清的車限號沒有出車，照常打開微信，看看尋親群有沒有消息，便看到一個尋親的女孩，正好來加好友，那就是康英。
24年漫漫尋女路，他接觸過不下二十個來尋親的女孩，甚至遇到過騙子，一次次在希望之後卻是失望，甚而絕望。
起初，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但康英發來的一張圖片，讓夫妻二人淚目。
康英的額頭上，分明有一條傷疤，和王啟鳳小時一模一樣，“那是女兒兩歲時，不小心摔倒，磕出來的傷痕。”
而在另外一頭，27歲的康英，聽說自己是被撿來的，長大後斷斷續續在網上尋親，偶然看到封面新聞首發的尋女故事後，找到了王明清的聯繫方式。
雙方建立聯繫後，在山東民警林宇輝和寶貝回家網站的幫助下，康英抽取了血樣，要和王司機進行DNA比對。
從3月16日到4月1日，在等待的兩周裡，夫妻倆茶飯不思，度日如年，在等待中備受煎熬——他們怕再一次與希望擦肩。
這一次，等到的是喜悅的淚水。
賣水果換零錢
不到5分鐘女兒失蹤
雖然已過去了24載，如今，王明清夫婦仍是滿懷自責。
24年前，1994年1月8日下午5點，在成都一環路九眼橋，水果商販王明清夫婦，正在忙碌、招呼客人。
那天，一個顧客挑完水果，遞過來一張百元大鈔，零錢不夠，他去隔壁換零錢，轉眼的功夫，3歲多的女兒王啟鳳失蹤了。
從那一刻起，夫婦倆幾近崩潰，頭幾個月，每天飯也吃不下，兩口子一個月才吃5斤米。
那段日子，夫妻倆每天都在外面找孩子，尋到凌晨1點多才肯回家。
生活雖然艱難，但王司機不曾放棄——隔三差五便跑一趟派出所打聽、去兒童福利院問詢，查詢失蹤人口檔案庫、登報尋人。每逢過年過節，成都九眼橋邊——在女兒失蹤的地方，王明清都會舉著尋人的牌子在哪裡等，等待女兒，等待奇跡。
後來，他加入了打拐微信群、加入DNA尋親庫，成為尋親防拐公益聯盟志願者，沒有浪費任何一個尋人機會。
當滴滴司機
乘客上車先發尋人卡
儘管兩人後來又生了小孩，但24年來，兩人從未打消過尋找大女兒的念頭。
2015年6月初，47歲的王明清成為一名網約司機，在接送乘客時，常常遇見和失蹤的大女兒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我發現不少年輕人都會通過網絡傳遞消息，如果我女兒還在世，她應該也會上網，能不能通過網絡來找她？”
於是，他印製了“尋人啟事”小卡片，上面寫著女兒王啟鳳1994年走失的情況和他的聯繫電話。
遇到健談的乘客，他就會發出這張小卡片，並委託乘客幫忙擴散。
大部分的乘客，會理解他，甚至拿錢要資助他，把錢丟在車上就跑開了。
但也有個別乘客，認為他在說謊、或者不認可他，也曾和乘客發生過爭吵。
跑車現已三年，裡程超過20萬公里，載過1.7萬名乘客，他發出了上千張尋人小卡片。
其實，他並不知道，收到卡片的乘客，到底有沒有幫他擴散。但他始終幻想，有一天女兒會無意間坐上他的車，聽到他的故事後，能與他相認。
4月3日相聚
“不管她將來在哪生活，只要她幸福就好。”
失蹤時，女兒王啟鳳年僅三歲，如今她名叫康英，已經27歲，已是一對兒女的母親，在吉林安家。
但誰都不料想的是，康英失蹤後生活的地方，竟然就在資陽市安嶽縣來鳳鄉，距離她的老家——資陽市安嶽縣通賢鎮，直線距離不到20公里。
當從女兒嘴裡得知這樣的過往，王明清夫妻也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20公里，如此近的距離；24年，如此漫長的歲月，也許，父女倆曾擦肩而過，但誰也沒能認出誰來。
造化弄人，但奇跡終歸而至。
4月3日，已預訂機票的康英將從長春飛到成都，與24年未曾謀面的父母團聚。
對於將來，夫妻倆想得很明白，女兒如今已組建家庭，“不管她將來在哪生活，只要她生活幸福，幸福就好。”
二十四年，人生潮起潮落，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四年？
但，血濃於水，血緣的聯繫，永遠也斬不斷。
封面新聞記者 李智 攝影 楊濤 謝凱 柴楓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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